转世为妃(博果尔重生)

作者: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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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博果尔心情不错,哼着小调,旗鞋一点一点地轻触地板,趁身后跟着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索性不摆端庄娴雅的宫妃谱了,摸着鲜红的宫墙,脑子里一会儿是三阿哥肥肥嫩嫩的小脸,一会儿又是佟妃美人受惊的楚楚可怜,啊呀,花束子也跑出来凑热闹。越想越开心,博果尔干脆伸展了双臂,仿着鹰儿,像小时候那样,飞奔起来。惊得后面的宫人们一溜儿倒气,生怕有个闪失,也张开了手,呼啦啦围在博果尔身后,好有个照应。
      博果尔只知自己越跑越快,脚步越来越轻,只差那么一点儿,就可以如雄鹰般,借着这强风,离开这片土地。风灌过耳朵,扬起旗服,哗啦啦作响,身上的银饰也啷当不绝,认真听,还有后面宫人们模模糊糊地劝导声,“主子,您慢点。”“哎呦,主子,您倒是体谅体谅奴才们啊!”。
      博果尔仰头,那是高高的红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再往上,是天,是无边无际的天。额娘说过,这天就像她家乡的草甸子,漫无边际的。额娘还说,风一吹,就会见草浪儿一层盖过一层,像天上的云朵。额娘说,额娘说,我的宝贝要快点长大,当贝勒、当旗主、当汗王、当那草原上的雄鹰……
      步伐渐渐慢了,直至立住,博果尔有些轻喘,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眼睛也涩涩的,用手揉了揉,终究什么也没掉下来。“喜福,你说这天落到地上,是不是就变成另一片草甸子了。”听见静妃娘娘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喜福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这说天落了的话,可是大不敬啊!忙收了帮博果尔整理衣服的手,跪在地上,“主子,奴婢愚钝。”喘了口气,继续道“小只晓得,这天,是永远落不了的。”博果尔瞥了眼地上刚刚唰唰下跪的宫人们,也知道刚刚说的话不妥,抬抬手,“本宫不过就是这么一问,都起来吧,回宫了。”,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扶着喜福的手,一步一步,婀娜端庄,标准的宫妃架子,只有博果尔自己知道,伴随着这琼跫足音,是一首永远唱不出的哀歌。

      博果尔今日心情大起大落,用过晚膳,就有些恹恹的,伏在案上,将手上的一本《金刚经》翻得哗啦作响。花束子本来听了博果尔的话,在屋里转圈儿消食,现下看见博果尔这幅无精打采的摸样,活脱脱一只困倦的长毛猫,这么一想,自己倒被自己大胆的想象逗笑了。
      花束子走到博果尔身后,抽掉博果尔手里的书,笑着说,“主子,这佛经倒着看,是不是别有玄机呢?”博果尔一听花束子的打趣自己,转身一把搂过花束子,脸贴在她的腹上,说:“我哪里能看出什么玄机,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花束子闻言一笑,微微弯腰,抚弄着博果尔如云的乌发,“主子,您今日怎么了?听喜福说……”“花束子,你说,人死了,会到哪里?”博果尔抬头打断了花束子的一番劝,“主子,奴婢也不知道。”
      “你说人如果死了,却又还活着,这算不算入了魔?”
      “主子……”花束子不解。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算了算了,不过白想想。”博果尔坐直身子,把刚才的想说的话吞进肚子。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还是不要为难花束子,免得吓到她。
      “主子,您还记得奴婢的孩子吗?”
      “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下的手,但博果尔莫名有点心虚,自己怎么就投身到这么个人身上了!
      “主子,其实,奴婢常常在想,当初奴婢的孩子没有生下来,或许,或许也是件好事。”花束子说到孩子,总是忍不住伤心。博果尔听她声音有些哽咽,忙站起来将花束子搂到怀里。花束子顺势将自己头轻轻搁在博果尔的肩膀,“说句大逆的话,皇上当初与奴婢,不过是露水姻缘。这后宫中,没有家世做倚仗,也没有圣上、太后的关怀,即使是孩子,也护不好的。”花束子抽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开口道:“所以,孩子早早没了,奴婢也为他开心。想着他省了这一趟,免得遭这么些罪,或是轮回转世,投胎做他人家的宝贝。奴婢……奴婢……就是立下死了也闭眼!”博果尔受她的感染,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竟是没前世也没前程的,心中酸涩,于是把头倚着花束子,泪落满襟。
      花束子本来靠在博果尔肩上,突然觉得额上有些湿湿的,站直一看,被静妃娘娘眼里的悲伤与绝望唬了一跳,忙收了眼泪,拿出帕子去擦博果尔的眼泪。她的关切的样子倒让博果尔有些害臊,记事起,即使是对着额娘,也很少这么敞开了哭。博果尔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把,破涕为笑,“都怪你,招我。”“是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有罪。”花束子也不由笑了。

      晚上洗漱后,博果尔躲进花束子的被窝,长臂一伸,将花束子环住,靠着花束子深吸一口气,说:“花束子,你真香。”脖子被博果尔吐出的气逗得怪痒的,花束子笑着一躲,“主子您更香呢,倒来寒碜奴婢。”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此时色欲熏心的博果尔想起来自己此时尴尬的处境了,“我说你香你就香。对了,花束子,你为什么叫花束子啊?”温香软玉抱满怀,就是身体跟不上,博果尔郁闷不已,就转了话题。
      “主子要是想知道,奴婢就跟您说说吧。这要从奴婢的玛法讲起了,奴婢家是包衣,从玛法那辈就是给主子们种花养花的……”
      博果尔将花束子紧紧圈在身边,闭眼听着花束子那软软糯糯的嗓子讲她自己的故事,心中热涨涨的,比第一次开弓还开心,不知不觉,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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