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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云观若是比起皇家平日祈福之地真是简陋的多了,地方不大,只是依山而建,院落里除了房子就是竹子树木,山上也是一大片的竹林,白墙黑瓦,望眼过处尽是一碧千里,翠色欲滴。门上是一块古旧的匾额,三个大字:青云观
有三位道姑走出来接安歌一行人,最老的那位面色温和平静,叫慧觉。后面两个是她的弟子,分别叫渌华和渌言。安歌见过道长之后提及路上遭遇难民一事,慧觉却说:“罪过,罪过。半月前道观里收留了几个难民,没想到难民越来越多,道观也无力维持,只能叫来官府的人将他们都带走,贫尼罪过。”
说罢便让渌华带了受伤的侍卫下去敷药休息。
“怎么官府都没有开仓赈粮么?”安歌追问
那慧觉只是看了一眼王公公,什么也没说,片刻之后便说:“贫尼先退下了,各位施主请自便,若有难处找渌华、渌言二人即可。”
安歌回头紧盯着王公公,他先行了揖礼道:“公主,此乃朝廷政事,不是我等能插嘴干涉的。”
安歌知道,王公公若是真的不想说那是无论如何都撬不开的,谨言慎行方能在宫中保得一席之地。
道观与大堂之间立着一座极大的鼎,里面插满清香,即便是公主驾临,青云观早已回避拜谒的百姓,也能让人看出之前门庭若市,络绎不绝的盛况。影堂香火长相续,应得人来礼拜多
东边有一棵大榕树,宫里也有一棵榕树,不大,原本在良妃的住处,安歌幼时还总去爬,叫李嬷嬷逮住了就是一顿教训,只是后来良妃薨了,再也没人打理,后来估计是死了或枯了,谁知道呢。
树上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上面还挂满了红色的绸子,另一头挂着石头,绸子上好像还有字,安歌从没见过的这样的奇怪的树,对身边的湖月耳语道:“怎么还有人把绸子挂在上面?”
“公主,这是许愿树,民间百姓都但凡有心愿未了的,就会来祈福寓意心想事成。”湖月说。
“真有意思。”安歌道。
湖月还未说话,却听见一旁站着的渌言说:“公主,青云观的香火旺盛也在于此,相传道观还未建成之时,这棵榕树原本就要枯死,大约是香火缭绕,倒让它枯木逢春,越发枝繁叶茂。百姓大多善男信女,相信神明保佑,最开始之时有人在上面写下祈愿祝福,到最后成了一种民俗。”
安歌想了想继续追问:“那灵不灵?”
渌言低头见礼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灵与不灵都在人心中,是非对错的较量亦在心里。”
安歌皱眉,怎么说句能让人理解的话有这么难?想来这道观里的人皆非普通人。
渌言随后给她们安排了卧房,观里皆是女弟子,与男子接触多有不便,慧觉便把侍卫安排在西边厢房,原本西边厢房就是给香客留宿的。安歌,湖月,李嬷嬷和王公公安排在东厢房,加之观中女弟子也全住在东边,也便于照料。
厢房后面的山上便是一大片的竹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原本湖月同李嬷嬷要住一间厢房,谁知道湖月死活都不肯,李嬷嬷平日里待人就极凶,还真没几个人不怕她,湖月想到晚上还要与她同屋而寝,心里愈加可怖。死活央求安歌,要到她屋里睡。
“公主,我睡地上也不要和李嬷嬷睡一间厢房,公主,……安歌也是被磨烦了,亲自去跟李嬷嬷说。大概是李嬷嬷在马车里受惊不小,什么话都没说就点头答应了,安歌倒庆幸没被李嬷嬷念叨。
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之后暮色将近,道观里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慧觉着人将饭菜送到安歌的房里,安歌问小道姑那些受伤的侍卫怎么样了,小道姑说已经有师姐妹送饭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即便身至于这样宁静的地方,安歌的心还是十分急躁。
父皇怎么样了?母后还在辅佐太子么?太子能一人独当一面了么?那些难民都饭吃,有地住了么?……凡此种种,都让安歌心焦。
“公主,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湖月伸了伸懒腰道。
安歌静静的说:“你先休息吧,我现在还不想睡。”
湖月也没法子,铺了被子在地上,正准备宽衣休息,却被安歌叫住:“现在虽是立夏,但是夜里山凉,你怎么能睡地上,睡床上来。”
待湖月爬上床,露出半张脸道:“还是公主对湖月最好。”
安歌微哂:“我对你这样好你还心心念念想要嫁人,真真叫我伤心。”
“公主莫要说这风凉话,到时候公主嫁的如意郎君定会羡慕死京中一大片的名门闺秀。”湖月乐道。
不知道为何,安歌听了这话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身开了窗,借着月光看了看后山的竹林,有微风拂面,夹着竹叶的清香,还有……龙涎香!
安歌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龙涎香点燃之时香气四溢,比麝香还要香,香气有人说是海中龙王的口水,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安歌幼时极喜欢父皇身上的龙涎香味,只是后来不再燃此香,无人进贡,宫中也闻不到这样的味道了。
安歌探出头去,目之所及都是黑黢黢的竹子,哪有什么人的踪迹。安歌疑心自己是闻错了,正待关窗之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安歌以手掩口才没有叫出来,是刺客?
她抱膝坐在地板上,果真是凉透了。会不会是观里的小弟子还没睡觉跑到竹林里玩?亦或是羽林军里有人半夜出去解手?
安歌知道即便自己能猜出无数个人来,也都猜不出谁会有龙涎香呢?连南景王都没有的龙涎香,谁还会有?
这几日注定不太平。
第二日一早,有小道长来请安歌和湖月到道观的饭堂里用膳,山里的早上真是凉快,再贪睡的人起床都会觉得心旷神怡。路上湖月跟小道长又是说笑又是活动筋骨,唯有安歌一人惴惴不安。
李嬷嬷和王公公早已经到了,王公公还似之前泰然自得的样子,李嬷嬷整个人都较之昨天精神多了。虽说是薄粥小菜,倒也吃的格外香甜。
安歌还是没忍住,一边搅动着粥一边试探着问慧觉:“师太,不知道道观附近可有人家?”
慧觉想了想道:“青云观方圆一里之内只有一家云来客栈,前几年倒是有几户人家,不过后来都悉数搬走了。”
“是么。”安歌叹道。
在场的人多为不解,只有王公公问道:“不知公主为何发问?”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聊罢了。”
这件事情在没查清楚之前妄自告诉他们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闹得兴师动众更加会打草惊蛇。
饭毕之后,渌华拿来几卷书经给安歌,让她静心念经,晚上抄经,以祈求皇帝无恙,安歌谢过之后厚厚的书籍交到湖月手上。
“我的天啊,这些都是什么经书,她们成天吃斋念经还不够,晚上还要抄经,比我做奴婢的还要累。”湖月抱怨
安歌一边听她抱怨一边转身回房,刨去昨天的经历不说,安歌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一来是担心皇宫里的事,而来事担心昨晚的身影,又会是谁呢?
回到屋里,湖月出去打扫庭院,本来是道姑们打扫,安歌心里过意不去,已经麻烦她们不少,驳了她们的心意叫湖月去打扫。
安歌才翻开《南华经》,从汉代开始历朝历代就注重儒术,孔孟之道注重“仁”,强调“温、良、恭、俭、让”;而老庄之道注重“无为而治,天人合一”。为何每一位皇帝都想成仙成佛,但是又崇尚儒术,岂不是驴唇不对马嘴,倒是贻笑大方。
道经晦涩难懂,里面说“非彼无我,非我无索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在宫里,太傅教的是孔孟之道,冷不丁看了道教经书,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准备细细琢磨之时,湖月一脸惊恐的跑了进来。
安歌刚想微斥湖月,谁知道她说:“不好了公主,昨日受伤的侍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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