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谁人知

作者: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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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菀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样飞快。好像自己是浸在彩虹色的梦中,随时会被粉红色的泡泡淹没。
      连同事们都感觉到了林菀的变化,好几个八卦点的同事一直问林菀是不是在恋爱。林菀都不置可否。
      恋爱让林菀心花怒放,哪怕只是跟夏朗牵着手逛街都觉得开心的不行,但夏朗回来这件事情,林菀一直对赵曦、欧华、许月等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个字。自夏朗回来半个月来,好多次大家找林菀聚会,都被她找各种借口拒绝了。
      不为别的,还是怕关捷。

      关捷等了自己那么多年,虽然没说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默默的把林菀、关捷二人当做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现在,林菀已经同夏朗在一起了,这事情肯定是拖不了多久了。
      夏朗好几次都说想同大家聚聚,可是林菀都以大家很忙为借口,在推脱着。可是不想夏朗一回国就在一家研究所找到工作,要借机跟大家聚聚。林菀终于不能再推了,只好硬着头皮请大家一聚。
      邀请大家时,许月、欧华、卫尧等人虽然很不满,但还是欣然前往了。对林菀半个月来的杳无音讯,关捷虽然有些生气,但听说林菀要请大家吃饭,也只是轻轻吐槽了两句就算了。

      因为夏朗是苏市本地人,他最中意地道的苏市本地菜,他精挑细选了一家本地私房菜馆。这家菜馆位于老城区的一片民居里,一座出挑三层别墅,布局是最典型的南方建筑风格,小院种满了各色美丽的植物,鲜花香草与鱼池、假山相映成趣。
      南方、夏日、老城区,这个调调真是最地道的苏市风情。
      林菀跟夏朗早早就来到这家名叫“人海中”的私房菜馆。她兴致勃勃的在桂花树下喂起锦鲤,还偷偷摘了几只桂花放在口袋里,希望桂花能把衣服染香。
      夏朗则坐在一旁,懒洋洋看着林菀折腾来折腾去。
      他们玩的太开心,都没觉察到欧华和卫尧的到来。
      欧华、卫尧一别三年没见到过夏朗,乍一见到夏朗都十分意外。二人停在院门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菀见状赶紧招呼欧、卫二人。
      “夏朗回来了?”欧华低声问道。
      “是呀。”林菀神色坦然的将二人带到夏朗身边。
      欧华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细细打量着林菀跟夏朗两个人神态亲昵宛若一对恋人,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这两个人敢情是来跟大家摊牌的。
      那么陪伴在林菀身边多年的关捷岂不是要失恋了?欧华有点替关捷心疼。
      欧华不敢多想,只得拽着卫尧跟夏朗寒暄一番。
      “我说林菀怎么知道这家私房菜馆呢,原来是夏朗你这个苏市土著挑的馆子。”欧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夸赞夏朗的品味,心里却极不耻他夺人所爱的行为。
      夏朗只是谦虚的笑笑,就跟多年不见的卫尧叙起旧来。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欧华借口说去洗手间赶紧给关捷电话。不料这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不肯接电话。
      这时许月也来了。面对夏朗的突然出现,许月也是手足无措,只得勉强赔笑,与夏朗客套一番。

      这三人落座之后,夏朗征求各位女士的意见,选了一桌子菜。因为关捷没来,林菀为他点了他最爱的红烧蹄髈。夏朗殷勤的为大家添茶,说笑间大家都感慨时间过得快,认识已经这么多年了。
      “怎么姜若没跟你一起回来?”因为早在大一就在英语社与夏朗、姜若熟识,卫尧直接的问出来。
      欧华一直给卫尧使眼色,不料这个蠢货完全没能领悟她的意思,仍执着的等着夏朗的回答。
      卫尧这家伙不会也喜欢姜若吧?怎么这么执着?欧华简直气结。

      “她留在英国搞科研,我是她好朋友,一定会支持她。可我要回来,这里有我的家人和爱人。”夏朗回答的漂亮,三年的时间不光增长了他的学识,也增长了他的情商。
      大家也都立即就明白了。
      就连刚才一直在心里默默鄙视夏朗的欧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那你现在回来准备做点啥呢。”许月问道。
      “反正我已经回来了,就不准备走了,我在一家科研机构找了份工作,想过些稳定的生活。”夏朗一边说,一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林菀。

      “我来完了,自罚自罚。”门口传来关捷爽朗的声音。
      林菀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关捷风风火火的往里走,利索的落座。
      此时他才看清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他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但有一个人却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又陌生。
      这样貌,是自己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样貌,可这人,绝不应该在在此时此地出现。
      夏朗,他回来了。
      关捷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倒是夏朗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先向关捷问好,“好久不见,捷哥。”

      好你个大头鬼,关捷在心里骂道,却也只能向他问好。说了几句话,关捷也冷静下来,他心想,夏朗是回来了,这又能怎样?
      当年他没走的时候也没翻起过什么花样,不还是没能跟林菀在一起。
      这么一想,关捷反倒稳住了。
      夏朗深知关捷对林菀的心意,既然自己已经得到林菀的心,何必再去打击她最好的朋友呢,反正关捷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欧华、卫尧和许月则在心里大喊救命,生恐自己说错哪句话把这本来就不稳定的气氛点燃了。
      于是大家都各怀鬼胎的客气寒暄着,刻意的绕开感情这个话题,围绕着工作这个话题聊个没完。

      推杯换盏之间,气氛逐渐变得高涨起来,大家纷纷向回国的夏朗敬酒,几轮下来夏朗有些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到外面的花园散酒。关捷心里暗爽,他没少向夏朗敬酒,恨不得赶紧把这小子灌倒,以解心头之恨。
      夏朗出去散酒,林菀也跟了出去,她扶着夏朗走到桂花树下的石凳上,为他扇着扇子。
      关捷不放心林、夏二人单独相处,也借口说去洗手跟了出去。

      此时林菀和夏朗正并排坐于桂花树下的石凳上。
      夏朗应经有些微醉,他倚靠于石凳背上,闭着眼睛在养神。林菀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扇子在给他扇。
      关捷躲在墙后,偷偷观察二人的举动。
      刚好有几片桂花树叶落在夏朗发上,林菀本想轻轻地为他拂去,又怕自己的动作惊动了夏朗,只好鼓起腮将夏朗发上的树叶轻轻吹去。
      “林菀,我没喝多。”夏朗说着醉话。
      “知道,你没喝醉。”林菀敷衍的应到。
      “林菀,对不起。”夏朗声音很低。
      “夏朗,这又不怪你,是关捷在灌你酒。”林菀有些愤愤。
      “谁让我走了这么多年呢,他一直在照顾你。就当是我欠他的。”夏朗苦笑着。
      “夏朗,就算是欠他的,也是我欠,你并不欠他什么。”林菀说的决绝。
      夏朗看着林菀的侧脸轻声说道,“我不要你亏欠他。”
      林菀没再说话。
      彼时月光皎皎,满院桂香,夏朗靠在林菀的肩上睡去,林菀安静温柔,夏朗英气逼人,时光仿似静默,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分开这对璧人。

      此时站在一旁的关捷心中翻江倒海。
      他比夏朗早认识林菀,又陪伴林菀这么多年,可还终究比不过夏朗的姗姗来迟。
      关键知道,这世界上中意自己女孩子很多,从进入岭北大学的第一天,自己身边就不缺少爱慕的眼光。只是自己的眼光都被林菀清丽倔强的身影所吸引了。
      从大一看到林菀第一眼时的平淡无奇,到在慕贤林中的无数次偶然邂逅,再到图书馆捡到林菀钱包时看到她学生卡的会心一笑,或许是因为在岭北大学一同度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或许是因为跟林菀说过的太多琐碎无奇的笑话,关捷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被这个小师妹夺走了。

      当关捷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曾发誓要找一个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孩子做自己的伴侣,像王子与公主那样携手走过这一生。
      虽然所有的人都认定自己是花花公子,没有人看好自己,但关捷知道,自己一定能实现这个心愿。
      他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林菀—她既不温柔也不美丽,充其量只能算可爱而已。她是一个经常对自己下毒手,以吐槽自己作为人生的乐趣的泼辣又男孩子气的女生。
      可是在认识了她以后,关捷无论遇到多美的女孩子都不会心动。而只要是看到林菀受到一点点委屈,自己都会受不了。当年林菀为夏朗失意,他一方面为林菀感到心痛,一方面庆幸夏朗已经与姜若一起远走高飞,他们二人绝没有任何机会在一起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夏朗还要回来?
      林菀我不怨你跟夏朗在一起,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面对你跟夏朗在一起这个事实?
      我宁愿以后不再见到你,也不想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
      关捷此时已有些怒火中烧。
      他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多呆一秒。
      他走到林菀面前,按住自己怒火尽量平静的对林菀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就准备离去。
      “关捷…”林菀在关捷身后喊道。
      关捷狠狠心,没回头,大步走出花园。
      林菀见关捷怒气冲冲的要走,心想他应该是看到自己与夏朗在一起在发脾气。她赶紧把睡着的夏朗轻轻推到石椅背上,脚步轻轻的追上关捷。

      一路追出花园才追上关捷。
      林菀拽住关捷的手腕,关捷也是在气头上,竟将林菀拖行了十几步。
      “关捷你听我说。”林菀哀求道。
      “你要我听什么?”关捷突然回头问到,满面怒容,“听你跟夏朗的故事,是吗?”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林菀解释道。
      “你是不是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关捷质问道。
      “嗯。”林菀的声音小小的。
      “林菀,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关捷声音低沉而凶狠。
      “最好的朋友。”林菀回答的没有底气。
      “好朋友?林菀,你是不是傻?不不不,你是在装傻。”关捷怒极反笑,“你以为一个好朋友会守着你这么多年?你去哪我跟去哪?连个女朋友都不找每天跟你混在一起?为了守着你,我这么不爱学习竟然还去读研究生了。你以为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关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
      “你知道,你怎么敢说你知道?你要知道我的心思你有为我考虑一点点吗?你知道我看见你跟夏朗在一起有多难受吗?就像挖走了我的心那么难受。”关捷的声音冷清,但林菀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对不起,关捷。”林菀没想到自己能给关捷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你就只会对我说对不起?”关捷深受伤害。
      林菀没有回答。
      “林菀,你是我见过最残忍的人。”关捷异常伤心,“可我竟然不能停止对你的迷恋。”
      关捷突然抱住林菀。
      林菀有些慌张,但关捷并没有做什么别的。
      但这个拥抱已经让她觉得有些窒息了。
      “关捷。如果没遇见夏朗,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林菀拍拍关捷的肩膀,“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喜欢和友情不一样。”
      关捷慢慢松开林菀,月色下的林菀看起来真诚而无辜。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浪费着时间,总以为自己还有大把时间陪林菀一起老,可是一转眼,心爱的女子的眼中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呢?关捷伤感的想到。
      想到这里,关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对林菀低声说道:“林菀,我会像你想要的那样,在你身边做一个好朋友的。可你能给我一些时间么?现在我还做不到。”
      听到关捷的这句话,林菀很想哭。
      她没来的及让关捷看到自己的泪水,关捷已经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关捷离去的身影看起来好悲伤。

      林菀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关捷之间的羁绊,就在此刻,好像从来没存在过那样消失不见了。也就在此时此刻,林菀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和关捷的羁绊,已经这么这么深的藏在自己的心里,简直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样自然。
      她第一次那么害怕失去这份羁绊。
      她想去追关捷,告诉他别走别走。
      可她听到夏朗在自己的身后喊着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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