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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义行侠
长安的气象果然与众不同,行在路上,到处都是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言行不羁的的游侠,以及发色肤色各异的外邦居民。装潢富丽的酒楼客栈随处可见,卖各种香料绸缎珠宝等奢侈品的店铺应有尽有……
李潇漫无目的地走在平康坊内的一条小街上,他已经将随身的行李放在了客栈,想出门感受一下京城的神圣与庄重,他确实感受到了——在京城住民鼻孔朝天的俯视之下。长安的富丽更胜过东都洛阳,但是,在这里,他却萌生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寂寞的情绪。洛阳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城市,而长安却是自己的出生地,临行前,爷爷特意嘱咐自己,一定要到旧宅看看。当年举家离开长安的时候,李潇才只有三岁,有关旧宅的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基本没什么残留。对于那里,他并没有什么留恋,只是爷爷每次提到它,眼光中那一闪而逝的苍凉,让他无法释怀。
如今他真的到了长安,却并不想去打听那所宅子现在宿着何人,甚至不敢去看上一眼,总觉得,自己这一眼就是代替爷爷看的,当年皇帝并没有下诏不许李澜踏足长安,他却固执地在离开之后的十几年里一次都没有回来。仿佛自己看上这一眼,就会击碎爷爷那颗苍老而易碎的心……
怅惘间,一阵悠扬琴声飘然划过耳际,李潇不由得点头称赞,真不愧是帝都,连酒楼里的琴曲都是如此的超凡脱俗。抬头,“金盏楼”三个大字跃入眼帘,字体方正大气,想是出自名家之手。琴声来自这座酒楼的二层,李潇决定一睹琴师风采。
酒楼开了三扇正门,每扇门都可同时进出十人以上。李潇暗自感叹,不愧是京城人的手笔啊。
踏进酒楼才发现内部也颇为宽敞,从正门往里很大面积一二两层是相通的,从一楼能够直接看到穹顶,从感观上扩展了酒楼内的空间。
楼内的装潢称得上富丽堂皇,梁柱上缠绕着金色的锦缎,大厅里整齐地排列着几十组上等黄花梨木的桌凳,地面铺着规整的青石方砖,大厅正中有一块高出地面的方形平台,平台上铺着朱红色的西域织毯,四个容颜姣好的舞姬踩着琴曲的节奏翩然舞动衣袖,仿若仙妮,衣着华贵的客人们各自品美酒,享山珍,观舞女,赏琴曲,谈笑风生。
李潇径直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欲要上楼却被一位伙计拦下,伙计脸上带着服务性的笑容,客气的询问:“请问这位客官,是否预约了二楼的桌位?”
“预约?”
“今日,水月姑娘光临敝店,奏曲献艺,因此,二楼的桌位是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的。若是您已有预约,请问您的姓氏……”
“哦,我是那位公子的朋友。”李潇随口扯了一个谎。
伙计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所指的那位公子,一袭白衣,正坐在靠栏杆位子上,独自饮酒。伙计对他的话并没有怀疑,只因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自然,就像说“我昨晚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一样,丝毫不露扯谎的痕迹。
伙计恭敬地让到一边,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李潇也不客气,大踏步地上楼去了。
楼上要比一楼大厅安静不少,客人们多静心欣赏琴曲。
琴师坐在正北的小间里,隔了帐子,李潇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仅从轮廓便能够判断出这又是一位有着绝世容颜的佳人。琴声优雅而舒缓,抚琴的动作也如行云流水一般,隔着帐子亦透着静婉朦胧之美。
李潇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看着,沉浸在这美好的意境中,直到几声不和谐的争吵破坏了气氛。他侧眼望去,是两桌年轻贵族不知道因何事起了争执,互不相让地对骂到面红耳赤,楼里的伙计上前想要劝架,却被争吵的一方一把推倒了一边,伙计不敢再说什么,这里的客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两拨人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起初还只是你推我一把,我还你一拳,后来局势越来越混乱,有人抄起桌上的酒罐就向着对方扔了过去,被攻击的人迅速侧了一下头,酒罐擦着他的耳朵向着身后飞去……
众人循着它的轨迹望过去,只见那酒罐朝着栏杆边独自饮酒的白衣人直冲而去。众人为他捏了一把汗,却见他依然优雅地举着酒杯,丝毫没有躲避的打算,其实,就算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吧。酒楼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只有静静流淌的琴声不为所动。
正当众人紧张地闭上眼睛时,只听哐啷一声脆响,却并不是酒罐撞击人的脑袋的声音。众人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一名青衣少年,胸前横握一柄青光剑挡在白衣酒客身前,散发着浓烈醇香的酒液顺着剑身滴落在碎了一地的酒罐残片上,叮咚作响。
片刻的沉寂后,酒楼里爆发出一阵掌声,所有的客人,不管是何身份地位,都由衷的钦佩这位瞬间化解了一场危机的年轻人。
这位少年,名叫李潇。他收回剑,对着众人淡淡一笑,转身去看那位被自己“救了一命”的白衣人。只见他依然擎着酒杯,看起来情绪并没有受到刚才那场骚乱的半点影响。李潇对着他拱手一揖,含笑说:“让高人见笑了。”
“哦?何来高人之说?”
“阁下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想必,方才即便没有在下的班门弄斧,也必然能够安然无事。”
白衣人淡淡一笑,并不答他,只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今日水月姑娘所奏之曲,果然不错。”
“在下也如此以为。”
白衣人的唇角又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他转过头来,看向李潇。李潇也毫不回避地望向那双眼睛,彷如一潭净水,不见任何波澜,虽然带着笑意,却还是令人感到渗入骨髓的清冷。“你……”
“呃……”话未出口,已经被其它的什么生生堵了回去,那双前一霎还淡然到极致的眸子,这一瞬间已经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吞没。
李潇看得出他在一瞬间经历了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弯下身去,脸几乎贴在了桌面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刹那间的突变让李潇有片刻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迅速冲上前去。
“喂,没事吧!”
李潇俯下身,看到白衣人的额上不住地滴下冷汗,李潇想要扶住他的身体,却不经意间看进了他的眼睛,他又一次愣住了,或者说,他的身体被从那双眼睛中流出的浓烈到极致的悲伤情绪困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怔忡见,白衣人已经支持不住,失去意识,伏倒在木桌上。
“喂……”
其实,这也算是行侠仗义吧,李潇一边背起昏倒过去的白衣酒客,一边这样想着……
身上背的人貌似不是简单的人物,说不定等他醒过来后,会为了报答恩情赠与自己一本两本的武功秘籍或者一瓶两瓶的灵丹妙药……还是先把他送去医馆再说吧。
冲着平康坊十字街西南的医馆,李潇在路上飞奔,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突然闪出了两个蓝色的影子,李潇猛然刹住脚步,蓝色的影子迅速地靠近,现出了形貌,李潇认得,那是玉山凌云观的道服,同一时间身后也有脚步声接近,侧目望去,也是两个玉山弟子。
李潇心下暗暗叫苦,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跟凌云观的恩怨扯上关系。
正在思考怎么从四个人中突围时,颈后猛地传来钝痛,未及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脱线木偶一样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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