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行

　　我好久没有再出教室，没有再去找木子，不知道木子有没有回到学校，也没有去问烨子我想得到的答案。接近年关，我突然很想胖子和子恒，但我知道胖子应该不想见到我们。
　　大概是因为子恒、欣仪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在学校也确实乖巧，老师没有再找他俩麻烦，大有放任自流的意思。双方家长看两个孩子没有出大格，又能相互督促学习，也确实郎才女貌，便渐渐默认了事实。因此，他们约会再也不用有我这个电灯泡的出现，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最近，小城市里又多了一家牛排店，我便约子恒和欣仪出来聚聚。
　　牛排店离学校很远，不在城市的同一个区，坐公交大约40分钟。门脸不大，但做的甚是新派，由于不在主路上，来的人并不多。因为是从学校里直接过来，我们都穿着校服。天蓝与黑相见的外衣，深蓝色的裤子，一看我们便知是学生。服务员把我们引到最犄角的一个位置“请问三位想吃点什么？”
　　我们煞有介事的看着菜单，“就三份牛排吧，然后来一份金枪鱼沙拉。”
　　“酒水饮料需要吗？”
　　“有什么特色推荐吗？”我问道。
　　“自酿的葡萄酒不错。”
　　我看了看他们俩儿，他们点了点头。“那就来三杯吧。”
　　“牛排要几分熟呢？”
　　子恒要了八分，欣仪要了全熟，我试着要了六分。
　　“六分熟会有血，可以接受吗？”服务员确认着。
　　听他这么说，我本想退缩，但逞强永远是这个年龄段不变的心态，于是我莫名其妙的说道：“可以。”
　　等服务员走后，我们清晰的看到墙上的标牌“禁止像未成年售卖烟酒”，我们相视一笑。
　　“大概咱们长得太成熟了，来吧，开始正题，说说你和KFC女孩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开始醉生梦死了？”子恒笑着说道。
　　“别取笑我了，他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谁啊。不是你吗？”欣仪差异的问道。
　　“应该是她的同班同学，一个叫魏磊的。”
　　“魏磊？没搞错吧？就是成天不上课，到处打架的那个？”子恒一脸的惊讶于不相信，“你说谁我都可能相信，你说他我绝对不信，木子不可能转变这么大，从你到魏磊，太难让人接受了。”
　　“人在受到打击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我撅起下巴，轻声说着。
　　“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哈，我不相信。”子恒还是摇着头。
　　“我也不相信。”欣仪也摇着她的小脑袋。
　　“他还想找我麻烦来的。”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子恒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没有，我找了郑凯，应该给他面子的。”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我们的牛排，欣仪的略有糊色，而我的则是鲜红一片，只有子恒的恰到好处。他们看着我的牛排，笑的前仰后合。“让你装x，看你怎么吃。”
　　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刀一刀的切下去。
　　“我觉得木子不错。”欣仪切着牛排，慢慢说道。
　　“我也觉得很好。”
　　“那为什么不试着交往呢？”
　　“鬼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一声叹息。
　　“看来你后悔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后悔，还是因为寂寞。所以我才没有和木子交往，我怕只是因为寂寞，和木子交往后还时时想着烨子。这样对木子就太不公平了，这样的关系也不会长久，等到那时再分手，伤害要比现在大的多。”
　　“说的也很有道理。那你要如何确定是寂寞还是真的喜欢呢？”子恒插嘴问道。
　　“大概只有对烨子死心之后吧。我这人，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对了，木子和我说烨子没有男朋友。”
　　“和李晓风分手了？”
　　“不，是从来没在一起过。”
　　“什么？”欣仪和子恒都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我也很困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胖子亲口告诉我，烨子和李晓风是牵过手的。开学后，我们也看到他俩总是在一起聊天。但木子却和我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这让我不知道相信谁好。”
　　“相信自己的感觉。也许是胖子的信息误导了我们，这也很有可能。”
　　我点点头。
　　子恒接着说道：“去年元旦，不是有一张没有署名的贺卡吗，我们都猜想应该是烨子。今年你主动送她一张，看看她什么反应吧。如果回你了，至少证明她心里是有你的。”
　　“可是去年的贺卡没有下文了。”
　　“平时看你挺麻利的人，怎么在烨子的事情上，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你写完我帮你送去就好了。”子恒恼我到。
　　我笑笑，“还是你够意思。”
　　我们聊了好久有的没的，其中已吐槽各班的老师，奇人异事为主，我和他们讲了体操哥和鹤阳的故事，他们也是乐的前仰后合，欣仪差点把刚喝进嘴的葡萄酒吐出来。但当晚最让我惊讶的是，我没有拉肚子。
　　第二天，在礼品店选了两张贺卡，一张是红色底面，金色清明上河图为背景，下面金色的字写着“贺年”，这张准备送给烨子；另一张粉色底面，外国傍晚景色为背景，上面黑色楷体写着“wish you all the luck in the world”，这张准备送给木子。
　　贺卡买完了，上面写什么让我犯了难。我面对两张贺卡整整放空了一上午，竟一个字也没有动。头痛的厉害，只好在烨子的贺卡上胡乱的写了一首陆游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最后落款写道：“廖以此阙，寄托思念之情。”
　　在木子的贺卡上则写道：
　　“亲爱的木子：
　　祝新年快乐，愿你和新男友可以幸福长久。上次写诗的事情是我错了，在此道歉。不过在你送给我信的那天，我真的为你写了一首诗，送给你，以作补偿。
　　失去了你仿佛失去了色彩，
　　我的世界一片灰白。
　　诗很短，但绝非敷衍，望你喜欢。”
　　写完贺卡，我没有去找子恒，而是把他们顺路分别送到了一班、二班，然后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散心，最近很乱，我需要多些时间想想过去和现在。下午回到教室的时候，郑青在我桌子上放了两张贺卡，一张是红色底面，金色清明上河图为背景，下面金色的字写着“贺年”两个字，与我送给烨子的贺卡款式相同，我想这应该是烨子的回赠。另一张粉色底面，中间一只可爱的棕色小熊，应该是木子的。我先打开烨子的贺卡，差点笑出声来。上面同样写了一首唐婉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在贺卡的底部还有一行小字“Just miss you much”。
　　再打开另一张，上面的字迹我依稀认得：
　　“亲爱的白白：
　　祝你新年快乐，已经知道你终于鼓起勇气给烨子写贺卡了，真为你感到高兴。我是不是消息灵通的很？嘻嘻~诗我很喜欢，只是有些悲伤，要多写一些轻松愉快地才好。还有，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的？不要瞎说好不好，我可是还有初恋的人呢！你等着瞧吧，我的男朋友一定比你优秀。我早就拒绝魏磊了，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同样明了。
　　谢谢你的贺卡，愿我们都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你亲爱的木子”
　　看到木子没事，我也开心了许多。晚上放学，我拿着烨子的贺卡，去找子恒。子恒说：“亏你想的出来，居然用陆游唐婉的诗表达情感。”
　　“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写的太直白，又怕是自作多情，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还好，烨子回了你的诗，不过你们用这爱情悲剧做定情信物，真的好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至少现在我肯定了，烨子心里是有我的。”
　　“那还等什么，快找她出来，好好聊聊啊！”
　　“别急，别急，现在心跳的厉害，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等期末考试过后吧。”
　　“真废物，到时候就放假了。估计你又该怂的说，还是等开学的吧。”
　　“不能，不能，相信哥。”
　　“什么事都能相信你，但一涉及烨子，就什么都不能相信你了。”
　　“有这么差么？”我看着子恒。
　　子恒毫不留情：“有！”
　　我只好笑着说：“那好，元旦放假回来，我就找烨子。”
　　“这还差不多，等你好消息。”
　　完事，我们各自回家，迎接我们的将是元旦三天假期。
　　事到如今，和烨子的贺卡，我还珍藏在书柜之中。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可惜爱不是几滴眼泪几封情书，这样的话说来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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