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还是你

　　眼看着戚雨身上的毒已经被神医解的差不多了，这会子木真的心中竟有几分埋怨神医的医术过于高明，害得他不得不信守诺言的感觉。

　　只见手捧汤药的木真为戚雨送来了最后一剂汤药，并对着戚雨说道：“你来这里都已经这么久了，而你都不曾好好看过这里的风光，事到如今你就快走了，倒不如在留一日好好欣赏这边塞之景，也全当是陪我在多待一日。”

　　木真见戚雨没有回答，良久他又补充说道：“也全当是报答你对我的救命名之恩。”

　　戚雨虽然是一惊，倒也是点头默许了。

　　骑在马上的戚雨问着木真：“明明是你知情不报又救了我一命才对，为什么却说是在报答我对你的救命名之恩？”

　　木真再次一笑：“你当真是忘了？若不是当日你的及时出手打翻那酒杯，只怕现在的我早已饮下了那杯毒酒，和你在冥界双宿双飞了。”

　　戚雨听他这话，不禁扑哧一笑：“若是你也饮下那毒酒，下场无非有二。要么你我无人发现，纷纷倒地身亡。要么你我被人救起，那么下毒的我也自然难以苟活。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先救下你也顺便弥补一下我自己犯下的错事，从而减轻些罪过。你也可以是理解为是死刑犯临行前的招供，这全都是为了自保。这根本也就牵扯不上什么救命名之恩的。”

　　木真的脸色沉的十分难看：“你这临行前，非要将我最后对你的这最后一点的痴想，都要给一并抹杀了吗？”

　　戚雨看着木真一脸无奈的笑容，随即也附和了他一丝笑脸。

　　他们策马扬鞭，飞踏过幽幽的草地，飞奔过皑皑的大漠。呼啸的寒风彻骨而过，戚雨顶着一轮残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荒凉中的畅快。

　　木真说的果真是没错，这里虽然照比中原荒芜了些，景色也单一了些。但是这里的荒芜是一种野性的美，这里的空旷也是一种无垠的美。虽不是那种要人们细细寻味的精致，但倒却是那种敞开心扉的浩荡。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木真看了戚雨最后一眼，这告别的话终究还是藏在了心里。木真想着或许留着这最后的一声再见，他们或许真的就能再见了吧。看着戚雨微笑着离去，他倒是明白了这样的笑靥，对他们彼此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快乐。

　　戚雨回到了白墨萱的身边，听着他问着自己：“我们回到当年的山涧旁的玉兰树下，回到我们的过去，这可好吗？”

　　玉兰树下的过去？那是戚雨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回到那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但是戚雨不禁担心，白墨萱这次主动提出回到那里，他是真的想和她回到往昔，还是因为那里离都城长安很近，他一直还惦念着汝云公主，想随时回去看看她呢！

　　到底白墨萱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这谁也不得而知。只见此时的戚雨，她不曾点头答应，也不曾摇头拒绝。

　　再返此处，又是一年隆冬。时间过的飞快，这一别长安转眼已是三年。如今的戚雨已是十岁的女娃娃了，再过些年岁，她也该穿上大红袍，戴上金凤钗，风风光光的嫁人了。只可惜，眼下这番光景，又有谁肯娶出身这样人家的女儿呢。戚雨不禁为雨萱的将来忧愁了起来。

　　白墨萱看这眼前的玉兰之花，搂着愁云密布的戚雨，轻声细语的说道：“这玉兰谷四季的景色我都来瞧过，当然还要数这隆冬之景，是真真的好。”

　　“玉兰谷？”戚雨反问。

　　“对，打我们离开此处，我为了纪念那段青松岁月，便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听雨轩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树，也是正是我命人从这里挖的，然后又特意派人移植到你那里去的。你在太子身边的那些年，我常常来此处小住，当时我就有预感，我们一定还会重返此处。”

　　“看来现在重返此处的不止我们，还多了我们的女儿呢。”戚雨微微一笑，纤起了一朵玉兰，轻放于口中。花香清雅，恬淡如初，这种久违的香气被岁月抹杀，都快已经被戚雨淡淡的忘记了。

　　见戚雨这番陶醉的神情，不禁笑道：“这花当真应当多采撷些。”

　　戚雨听着白墨萱饶有余味的话音，这此的她便接过了话题：“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采花喝茶，这方许是花茶喝多了，这方才怀上了雨萱。你这叫我多采些回去，莫不是又在暗示我到，让我再给你生个娃娃不是？”

　　白墨萱止不住的大笑：“我的心思不用明说，倒还真是瞒不过你。原来这各种奥妙你都已经参透了。这还真算是岁月让我们的一无所知的水仙花，出落成了一朵妩媚多姿的红牡丹了。”

　　白墨萱靠近一步，似要吻上戚雨的唇。而戚雨则一个转身躲了过去。“现在天色尚早，而且雨萱还在附近呢。”

　　这几日白墨萱表面上是笑逐颜开，但是戚雨总见他背地里忧心忡忡的。她不禁猜测白墨萱现在身在曹营心在汗，他一定是叫汝云公主把他的魂魄又再次勾起了！

　　果不其然，白墨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性，对戚雨谎称掩饰道：“这一路辗转，颠沛流离，瞧你们娘俩清瘦了不少，就连一件完好的衣裳都没成添过。我思虑着倒不如将打来的兽皮拿到集市上买，换回来的银两也好贴补贴补家用。”

　　这颗心长在白墨萱的胸膛，而这张嘴自然也是受他自己控制。戚雨虽心有假设，但终究还只是个假设，自然也是不好挑明直说些什么。

　　“也就几天的光景，我都备好了兔肉，你们大可放心等我，这说回倒也是快的很。”

　　戚雨眉头一锁，她琢磨着那方也是白墨萱的家眷，又怎有不让他见之理。难道他顾及我的感受，编出了这样一个体面的油头：“那你可要早去早回，切莫忘记了这回家的路才是。”

　　白墨萱吃过午饭，得尝心愿这就笑着离开了。

　　话说几日而已，转瞬便回。这一来一回也不过三天光景，但这次都已经过了半月，不知为何仍不见白墨萱的影踪。戚雨难免有些心惊，莫非她这次是被抛弃了？她隐约觉得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雨萱娘给你烤好了这几日的兔肉，想吃时放在火边热热即可。那边有炭和柴禾，注意火苗，千万注意了别让它熄灭了。这夜里凉的很要注意关窗，平日里还要注意通风，小心这点烟尘。”

　　原本已经收拾好行囊的戚雨，临行前的嘱托一下子冒出了一大堆。但她终究还是无法安心的离去，她转过身来看着呆坐在地上的雨萱，不禁又说道：“娘怕雪大封山，雨萱，不如你和娘一同前往，这样好歹你在娘的眼前，娘也能时刻安心的照料着你。”

　　“母亲大人，想必是您过虑了。这日常之时这些年我还是学了不少的，而这柴火灭了，我也是会点的。我想带着雨萱一路上一定多有不便，您还是放心的自行办事吧。雨萱会在这里乖乖地等你们回来。”

　　戚雨一叹，狠了狠心，这就踏上了寻夫之路了。

　　这年的冬日大雪丰厚，戚雨好不容易才沿着曾经的记忆，爬出了这座与世隔绝的深山。站上了长安的大街，戚雨只道：“物是人非，倒还是繁华依旧，繁华依旧！”

　　这条久违的街巷，即便是隆冬腊月，街上的小贩们依旧还是吸引得路人川流不息，男男女女都与此货物前流连忘返。

　　“姑娘，买个香囊吧，在将自己头发做的同心结附在里面，一并送给心上人。保证你们早结连理，恩爱百世。”戚雨接过小贩手中的香囊，摸着上面绣着的鸳鸯，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所赠与白墨萱的那枚同心结。

　　戚雨只曾经亲眼见过，白墨萱手执汝云公主的丝帕辗转相思，却始终从不曾见他拿出过自己所赠的同心结，想必是一早便觉得没有价值，这方就丢弃了吧。视野模糊，泪落成双。

　　公然落泪自是不成体统。戚雨放下手中的香囊，连忙拂袖而去。

　　“姑娘，你若真心喜欢这小玩意，在下可以算你便宜些。”小贩仍在吆喝，而戚雨则加快了步伐，她始终都不愿意回过身来。

　　戚雨从街角一路走到了巷尾。这感觉就像明明知道躺在河里会死，却偏偏又固执的在河中挣扎，任人拉都不曾管用。戚雨仔细的瞧着每一个摊位上的摊主，就连路过的男子她也不曾放过。

　　每多走一步便多一分伤感，当这条街路尽之时，戚雨的心中已经是布满了伤痕。她似要离去，却偏又有不甘。只见这时的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戚雨一笑，刚要唤起为“墨萱。”却见那人一转，此人并非是她的良人。

　　当下唯一之解，那方是白墨萱身在公主府上流连忘返。要么是他迷醉花丛，太过投入竟忘了时辰。要么是他不打算回来与她共苦，终究发现自己的心中不能将汝云忘掉。无乱如何，这样的结局终究还是让人心酸的。

　　这方是历尽了九九八十一难，她这方从山林来才来到了长安。若就此打道回府，倒不如一次性的将心里头的话和他来说，也算是快刀斩乱麻的良方。这样也好，过现在的不清不楚，心若浮云般凶悍。

　　戚雨径直的来到了汝云公主的府邸。若要使银子来打点门口的门神，戚雨现在确实是一贫如洗，完全掏不出半分铜钱。只见戚雨讪讪的来到了守卫面前：“有劳二位小哥，前去通知汝云公主一声，就说戚雨有事求见。”

　　显然侍卫对戚雨的话全然不曾理睬。戚雨心有不甘，她又上前问询道：“你们可否告知，是否驸马今在府中？”

　　这下子门口的侍卫总算是作出了点反应：“哪里来的疯女人，扰得满府上下不得安宁，倘若仍在此处胡言乱语，修怪在下手中的这把宝剑无情。”

　　说罢，侍卫就拔出宝剑示已旁人。戚雨被他这副张牙舞爪的神情，吓得是连连后退。就算是她有再多的不情不愿，也终究还是无法踏进公主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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