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西传

　　那楠汁嬷嬷瘪了瘪嘴，履步蹒跚的走到顶头一间库房。
　　“这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个月了。月娥你那清苑怎么也不见老死几个，要是老死几个也让你少伺候些，不落得清闲吗。”月娥一边翻着我们交上去的牌子一边做记录。
　　我与长管还是弓个背眼睛盯着脚尖都没有说话。
　　“呦，这三嫔四常的，她们都还在呀？芹嫔，元妃，林贵人她们身体还好吗？也没有看到她们串门嘛。”
　　“回楠掌事，奴婢平时忙于琐碎之事。负责她们起居的是这位水奴。”
　　长管不露声色的把问题抛给我。
　　“哦。”月娥嬷嬷抬头望了一眼“那水奴给我说说她们的趣事呐。”
　　“水奴回掌事大人的话。前妃嫔她们还是老样子，估摸最近天热所以没有过来拜访你们。”本来跟着长管后面我就冒冷汗，现在回完话后我身上又冒起热汗了。
　　“呵呵，是呀最近怪热的。多亏夏执事拖人弄了点凉水来（就是把冰放在铜盒里，放入清水，然后清水就凉凉的。这属于奢侈的了，只有皇宫那边的人可以用。）。嗳~对了那疯疯癫癫的元妃还大喊大闹的吗？”
　　“回掌事大人的话，水奴惶恐，夏至刚到前元妃娘娘说“这院中花草怎么这么脏，肯定是你们这些贱蹄子偷懒。每天给它们洗澡，把它们弄干净了。不然别来见我。”从那之后水奴我每天担水给花草沐浴然后用布擦干净，院中的花草又多，感觉不管怎么擦也不干净。所以水奴每天把饭菜放在前元妃娘娘窗口，并不敢见她。”我指尖都掐入掌中。
　　“哈哈。她还是老样子。”楠汁嬷嬷笑的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要掉下来了。“不过对你的责罚不为过。要知道去年年前她一手拿着月带子（就是布做的卫生棉）一手拿着火把说有人杀了她的孩子。哎，把我们闹的想吃个安稳的年夜饭都难。还害我们罚了半月的俸禄。真是气煞人也。”
　　“喏，这是你们清苑这月的供给。”等楠汁嬷嬷登记好忙碌好，几包东西放在我们面前。
　　两捆糙纸（上厕所的纸），秋衣十件，白面一袋，苞谷半袋，小麦与未脱皮的稻子各五袋，其他一些小东西都是粗陋货。
　　我将这一袋袋的东西放入箩筐中。瞟了一眼货架上的颜色鲜艳的布匹与萝巾，还有那沉甸甸的大缸。
　　“楠掌事，楠掌事妹子。你看我那一院子老老小小，就再多发放些。”奴隶长管拉下脸赔笑道。
　　“不少了。这次箩筐与扁担给你们，我都没说还过来的话。你那边人多难，我这里人多也难呀。要不你把你那边的奴隶给几个我。”楠汁嬷嬷看着长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行，水奴不行。我那院中好多事都是她做的，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要的老妈子。再说我那里有你瞧的上的奴隶不都送啦。”长管虚伪的流了几滴泪，用袖子拭去。
　　“瞧你说的。我又没说要水奴。保不准你那里会新来些，或者你发现了你平时你没发现的。我只是这样说叨，你可别介怀。”楠汁嬷嬷锁了库门。
　　“是，是。楠掌事说的是。我用心瞧瞧。”
　　长管担了两箩衣被之类的，我担了两筐谷物面面之类的。刚过了勤部围墙，长管便啐了口吐沫芯子在那拱门之处。
　　“什么玩意。这点东西真想拿人活活饿死。呸！”
　　“把东西都放这吧。照你说的去院子把花木洗洗。每天一个时辰。今天晚上用水不多，把那边几口缸挑满水了，把这稻子的麸脱了。两三天脱完就行了。”长管交待完把房门锁了也走了。看着门口那几袋稻子，五味杂陈。
　　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土，那泥土吃什么呢？我一边擦着院中的树叶一边胡乱感慨着。看到花圃中有开了花骨的蒲草（蒲公英，古时的猪草）都会有点激动，算得上美味了。
　　“大胆哪里来的野种竟敢打扰娘娘午休。”前院没有什么遮挡，本来就很饿，被烤的我眼睛都冒星星。实在吃不消才到到院后来清洗花圃。哪知道便被个丫头宫人或者奴隶给喝斥了。
　　“宫女姐姐饶命呀。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来清理花圃的，实在是无心冒犯。”我蹑声蹑耳的，头都低到胸口。
　　“谁呀？敢扰本宫清闲！”前林贵人，挪了挪坐直了身子。
　　“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水奴该死。水奴过了清理花圃的，疏不知扰了娘娘轻幽。”我慌忙跪在地上。
　　“什么？你刚才称呼本宫什么！娘娘？大胆，本宫是皇后。”前林贵人突然暴怒起来，干涩的眼睑都可以冒起火来。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凤羽天成，万万不可因为奴婢而大动肝火。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呀。”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中弥漫了层水氲。
　　“哼。让本宫为你个贱女生气不值。来殷儿，给本宫将那贱女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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