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七分之八

　　哈利是在一片朝阳中醒来的。
　　落地窗的通光性十分良好，阳光暖暖的照在哈利脸上让他难以赖床。

　　说实话，哈利昨晚睡的很不好。磨牙声，类似骨折的声音，闷哼声……
　　被这些背景音乐循环了一个晚上都没做噩梦，哈利真心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些强大。

　　从地上爬起来，哈利揉了揉眼睛戴好了眼镜，发现3号正端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逆光站在他面前。

　　3号明显已经彻底清醒了，眼睛也变回了正常的绿色。他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哈利，表情比死了爹妈仇人正不自知的站在眼前还要糟糕……
　　——等等，这是什么鬼比喻！

　　见哈利醒了，3号递给了他一杯咖啡，见他喝得差不多了又递给了他一套衣服。对比起昨晚，他们现在的相处和平的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错觉，他总觉得3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认命的挫败。

　　“给你四十分钟梳洗自己。”3号恹恹的说道。因为昨晚的满月，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我可不想带着一个臭哄哄的家伙去赴宴。”

　　哈利自然是无条件的执行了——梅林知道他昨天晚上想洗了。

　　等他们穿戴整齐到达大厅的时候，时间尚早。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人才七七八八的到齐了。

　　“呦，昨晚还好吗8号？”
　　4号略过他们中间的3号，直接向哈利打起了招呼。
　　“忘了告诉你了，那家伙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但既然你活着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相信也不用再交代什么了。”

　　“毕竟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不是吗？”
　　3号晃着杯中红色的液体，自带嘲讽脸的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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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3,4号又陷入了日常的斗嘴中。

　　哈利没有用心思去听他们讲什么，他盯着3号手中餐餐必备的酒杯可疑的沉默了。
　　以前那个一直以为那是红酒的自己实在是太甜了。

　　哈利围观了3号用早餐的全程，除了一口草莓蛋糕以外，他全程喝着酒杯。
　　“不是人血。”3号突然开了口，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都没看哈利一眼。
　　“一种炼金产物而已。”

　　哈利：“……”
　　不得不说，哈利被惊到了。不是因为液体的成分，而是因为3号的解释。
　　毕竟依照那种个性，应该是鼻子翘上天各种高贵冷艳的认为对着愚蠢的凡人没有解释的必要的。

　　这、算是示好？
　　但完全没有理由啊！
　　哈利可不认为自己一个晚上就把3号给感化了。他实在拿不准对方想干什么。

　　在这种纠结中，哈利吃好了早餐。
　　——说真的天天这么下去，他估计要的胃病了。

　　3号之后带哈利去了他的领域——一处玫瑰园。

　　不同于2号植物园7小时一次的晨昏交替，3号花园里的时间如同被静止了一般。
　　所有的玫瑰保持着最灿烂的姿态，血一样浓烈的绽放着，声势浩大的似乎想要阻断所有退路。
　　情不自禁的，哈利蹲下身想要碰一碰那些玫瑰。

　　“很美对吧？”3号优雅的笑着。
　　“掩埋的尸骨越多，开出来的便越美丽呢。”

　　哈利：“……”
　　吓得他生生把手收了回去。

　　花瓣因为哈利急促的动作被扯了下来，在他手上留下了淡红的汁液。
　　不只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哈利觉得那闻起来有一股诡异的甜腻。

　　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那么恐怖的话，哈利觉得3号颇具1号的风采。
　　加上他不喜欢自己并且看上去极像是生理性厌恶的态度，哈利觉得他八成是属于黑色阵营的。
　　这么一想哈利不由得更加警惕了。
　　他必须得套点什么情报！

　　3号已经顺着中间的小径往深处走去了，他看上去慢悠悠的，脚步也十分虚浮。然而哈利就是一阵小跑也没能追上。
　　不过幸好小径没有什么岔路。顺着那条小径跑到了底，哈利就看见了一座恢弘的教堂。
　　说真的，关于吸血鬼的领域是教堂这种事……早在哈利发现吸血鬼还会像狼人一样会在月圆狂暴的时候就该料到了。
　　他木着脸走了进去。

　　那是一座狭小却华丽的教堂，天使们垂首站立左右，并不炽热的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倾洒在教堂的地面上，生成了一种朦胧的近似虚幻的不真实。

　　没有忏悔的小黑屋，也没有聆听教义长椅。本该放置耶稣像的地方被一张深黑的钢琴所取代，而3号正端坐和钢琴一色的钢琴椅上，胸口不知何时别了一朵鲜红如血的玫瑰。
　　他摘下了白色的手套，苍白而纤细的手指按在了白色的键盘上，发出了第一个低音。

　　这无疑是一场黑暗的盛宴，以绝望和堕落束缚着信念急速下坠，直至无力挣扎，微光将灭。
　　很好听的，却让人很不舒服的音乐。
　　意外的和3号气质相当。

　　“听说过七宗罪吗，8号？”
　　3号敲打完最后一个音符，如此问道。

　　哈利诚实的摇了摇头。

　　“在你来之前，我们玩了个抽签游戏——4号那个家伙因为不满用序号定义我们，提议用七宗罪决定我们的代称。”
　　“虽然没人支持，但因为无人反对居然也被通过了。”
　　“虽然是随随便便的抽签结果，但我觉得你最好应该知道一下。”

　　“1号是暴怒，2号是Lust，我是妒忌，4号是傲慢，5号是贪婪，6号是懒惰，7号是暴食。”
　　“而至于多出来的你——”
　　他看向哈利，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

　　“只能是原罪咯。”

　　******

　　虽然并不是很懂，但是哈利表示自己还是受到了惊吓。
　　总觉得这几天来的精神创伤又叠加了一层。

　　“说起来，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话锋一转，3号如此问道
　　“你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出现在这里。”

　　“我当时在城堡里夜游，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出现在迷雾的森林里了。”哈利如实回答道。

　　“为什么夜游？”3号皱起了眉头。
　　“我不记得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有什么是需要你夜游的。”

　　“……是西里斯·布莱克，他从从监狱里逃出来了。大街小巷也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报纸上通篇报道着他的事情。他们都说……他想杀我。”
　　哈利顿了顿，一想起这件事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我有些忧虑……摄魂怪甚至在开往霍尔沃兹的路上搜索了列车。”

　　“嗤。”3号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我当是谁呐，你说我们亲爱的教父布莱克啊。”

　　与哈利的忧虑截然相反，3号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是从容之余却夹杂着一分说不清的嘲讽和怜悯。

　　“放一百个心好了，他不会杀了你的，他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什么意思？”哈利追问道。

　　“当年保密人的事啊……重头说起来太麻烦了。你只需要知道害死你父母的人不是他，是小矮星彼得，你父亲的朋友之一，现在的身份是你好朋友罗恩韦斯莱的那只宠物老鼠。”

　　“等等……你是说斑斑？”哈利一脸震惊“一只老鼠？！”

　　“难道你觉得麦格教授是一只猫吗？”3号似笑非笑的看着哈利。
　　“阿尼玛格斯。别告诉我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所以……”

　　“所以你西里斯·布莱克不过是个替罪羔羊。因为愧疚于父亲的死亡，愧疚心作祟的把自己关进了监狱。”
　　3号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很伟大是吧？”

　　哈利此刻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他恨不得手撕次元壁立刻返回霍尔沃兹，告诉邓布利多校长这个真相。
　　3号将他的激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我能理解你多了一个亲人时激动的心情，但有些凉水我还是会泼的。”
　　“他之所以会越狱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听到了彼得还活着的消息。”
　　“他都把自己关了十二年了，在快乐被吸取中浑浑噩噩度过了十二年，仍旧在听到消息的第一瞬间逃出了监狱——他那个时候说不定都不是清醒的呢。”

　　“他会为了父亲入狱，会为了复仇逃狱，却不会为了我们留下来。”
　　“真过分不是吗？”

　　“无论在那个位面上，那个男人都是一样的。不竭余力的讨好我们，补偿我们，完完全全的把他那份坚贞不渝的情感愧疚转嫁到我们的身上。说的最多的话不是‘你和你父亲真像’就是‘你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的像你的父亲’。”
　　“他根本就分不清我们和父亲的区别。更或许在他眼中我们就是一体的，无需分辨。”
　　“那模样简直可笑。”

　　“……”
　　这话有些过分了，哈利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不管怎样，肯为朋友入狱，并且不竭余力照顾甚至补偿自己的人都不应该得到这种评价。
　　哈利很想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教父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立场。
　　——梅林知道在和5号对话以前他还一直以为对方要干掉自己呢！

　　总总复杂的情绪导致哈利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哈，别拿那副表情看着我。你不赞同也无所谓，我本也没指望你的回应。只是有些事情积压久了，难免需要一个心情垃圾桶。反正我也快说完了，不想听的话就当没听见吧。”

　　3号将口袋里的玫瑰取了下来，单手把玩着。

　　“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毫不申辩的把自己关在监狱里惩罚自己的过失，在摄魂怪的看守下忏悔者死守着关于逝者的记忆，却把还活着的人忘得干干净净。如今到头，却又想来弥补了……”
　　“你说，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鲜红的汁液顺着3号苍白的手指蜿蜒而下，娇嫩的花瓣被他骨节分明的手碾成了一团。

　　“时光不会逆转，光影不会停留，错过就是错过了。就像我，哪怕再怎么虔诚的祈祷也只能成为一个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如今给的我不稀罕，而我想要的没人给得起！”

　　花瓣破碎在了食指与拇指的绞压下，继而被毫不留情的丢弃在了地上，飞溅出血一样的艳红。
　　而始作俑者只是拿着先前搁置在钢琴架上的白色手套擦了擦手，十指如飞的在钢琴键上弹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哈利也不好开口向3号打探消息。他对这种事情本就不在行，更何况现在的气氛也确实算不上好。他只好走到周围的书架上去看看能否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教堂的书不负众望的给了哈利不少帮助，但——
　　《如何杀死一只吸血鬼》《血族分辨指南》《十字架的一百种使用方式》……
　　他险些一个手抖把书扔了出去。

　　哈利心虚的抬起头，发现3号正忘我的弹着钢琴。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一页，发现3号根本就不为所动。
　　于是哈利大胆的把架子上的书全部翻了一遍。
　　反正这是在3号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如果看了不该看的……也不能怪他吧？

　　博览群书果然是有收获的，哈利很快就从各种零零散散的笔记本、手抄本上找到了关于3号月圆之夜的信息，甚至还东拼西凑的差不多弄懂了3号背后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被强制转变成吸血鬼的3号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他拒绝着吸血鬼的身份，哪怕在惧光，拥有尖牙，会有嗜血的冲动也始终相信自己是个人类——当然，与其说那是相信倒不如说是暗示。
　　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必须是个人类。

　　3号拒绝食用人血也拒绝食用难以下咽的动物血。作为一个嫉妒渴望变回人类的吸血鬼他终于在快要支撑不住的三个月前找到了一个禁术。只需每月喝着炼金药水吃着少量的人类食物就可以维系生命，甚至不用担心力量的削弱。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月圆之夜如坠地狱般的疼痛和不断减半的生命吧？
　　疼痛可以忍受。至于寿命，大量等式的加加减减的费了三张纸，纸张的最后呈现的数字潦草的247。
　　对于寿命近乎永生的吸血鬼，两百年只是眨眼一瞬。但对于以人类寿命作为衡量标准3号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想要变成人的吸血鬼……
　　想起先前那句“我要的没人给得起”，哈利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悄悄地打量了3号几眼，发现他仍忘我的弹着钢琴。
　　同钢琴一般漆黑的礼服，同琴键一样苍白的手指，还有那低垂着的，如同玫瑰一样艳丽的眸子……

　　哈利：“……”
　　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比较好QAQ

　　于是在这种诡异气氛下，哈利就着诡异的音乐看了一下午的书籍，然后凭借着强大的求（qiu）知(sheng)欲(yu)苦读到了晚餐时间。

　　晚宴上，哈利对3号炼金食物表示了一定的好奇。

　　“你说这个啊。”
　　3号轻晃着酒杯，优雅从容的像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
　　“就是后花园里的玫瑰花啊。”
　　“不信你试一下，味道可甜了。”

　　哈利的脸瞬间绿了。

　　“谢谢，我就不必了。”他干巴巴的说到。
　　无论那个尸骨传说是真是假，他已经成功被3号恶心到了。

　　这场晚宴吃的依旧让人胃疼。好在晚宴之后他可以换室友了。
　　虽然哈利觉得自己急需找2号治愈一下，但他压过情感的理智最终还是坚强的按照序号选择了5号。

　　希望5号是个治愈的家伙！
　　哈利默默在心中说道。
　　——尽管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