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妄

　　这种快乐无忧的日子，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或许是有了一百多年了吧。
　　桑华无边宠着春欢，每每春欢做些让他焦头烂额的事，便只能说一句他用烂了的话：“欢儿，你又不乖了，小心我将你送到凤栖山去，再不给你回来。”
　　春欢小的时候求饶，能安分好久，再大些了，便开始离家出走，不出无日都，总是会被逮回来，长大了甚至学会遁隐，桑华每到这时，出了低叹一口气，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了。
　　春欢似往常一般遁隐的够了，便自己跑回来。她总是突然出现在桑华的身后，捂住桑华的眼睛。
　　普天之下没人敢这么大胆，可春欢就是喜欢让他猜，然后等他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她近乎痴狂地喜欢桑华温润的嗓子叫着欢儿不许胡闹，微凉如瑕般的手覆在她手上那几秒钟的停顿。

　　普天之下没人敢这么大胆，可春欢就是喜欢让他猜，然后等他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她近乎痴狂地喜欢桑华温润的嗓子叫着欢儿不许胡闹，微凉如瑕般的手覆在她手上那几秒钟的停顿。

　　春欢鬼头鬼脑探进桑华的寝宫，看见桑华对着手中一个云纹木盒正出神，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春欢不由暗叹：好机会！

　　春欢一下捂住桑华的双眼，凑到桑华耳边：“洛水……”春欢变幻了声音开口，还未说完，便被桑华冷冷的声音打断：“欢儿，你回来了。”

　　“桑华，你怎么不猜我是谁了？”春欢见今日桑华反常得很，她知道，反常之下，必有一些不好的事要翻滚出来。她将手缓缓放下，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来，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些。

　　“欢儿，你明日就起程，前往凤栖修仙。”桑华勾唇微微一笑。

　　往日桑华若是露出笑来，春欢指不定要花痴几天，可这个笑，明明是绷出来给自己看的，想到这层，桑华的美，也在她心中有了免疫，她气急败坏站起来：“为什么？！”这一次，他是认真的，她看得出来。

　　桑华看向远处，并不注视她的神情，开口道：“你在十七岁时便修得仙根，按理，那时你便该走。”

　　春欢急得扯了扯他的袖子，桑华无奈低头，抚着她头顶如丝般的墨发，神情颇为苍凉，“欢儿，乖。”

　　“为什么要让我走，如果因为我是仙便不能留在你身边，哪还有什么意思，毁了仙根入魔道也比现在好！”春欢有些接受不了桑华现在的样子，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也存在的疑问。

　　“欢儿，不许胡闹。”桑华习惯性揉眉。“况且，你不是答应我，要成就一番大业，做我身边最得力的助臂吗？”

　　“我……”春欢怔愣了一会，咬着下唇，一副拼了的样子，墨蓝色的眸中仿佛盛满了这个世界最柔和的光芒：“桑华，我没有胡闹。那么多人可以去凤栖，为什么偏偏是我？你说我在十七岁时修得仙根便该走了，那我十七岁前便喜欢上你，你又可曾知道？”

　　“我是你义父！”桑华听了后，脑中一阵闷雷，脸上变得阴晴不定。

　　“你不是！你是桑华，我不该有个机会吗？！”春欢已知自己被拒，却仍旧希望能被他安慰几句。

　　桑华虽说将春欢当成报复的棋子，可一百多年下来，春欢便像是他的孩子，他不想对春欢都刀剑相向，只能转移话题：“欢儿，今日功课做了没有？”

　　春欢气极：“洛水桑华，你醒醒吧！如贝上仙即使待在浅止上神身边做个弟子她也不愿回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桑华广袖一抬，春欢的脸撇向一边，泪珠滚落在桑华的指尖，是那么的灼热……

　　“你打我？”春欢捂住脸，看向桑华，眼中全是嘲讽……

　　桑华突然将春欢的手握住，他说：“往日，是我太惯着你。无论遁隐还是出走，不许你再胡闹，现在回房去！”

　　“不，我不要，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我死！”春欢一脸坚毅。

　　“你……一百年，你还是这幅样子。”青衣广袖高高扬起，却又猛然停滞。

　　“一百年前如何，我又怎么会晓得？是不是我当初也想今天这样罔顾人伦，才拿走了我的记忆，如今，你再拿便是！”春欢索性将眼睛闭上，高抬起头，将自己凑到桑华手下。

　　没有等到他的惩罚，只是那一抹青色划过她的头顶，带着一丝凉意。

　　“启程！你既不愿听我的，那你我之间的恩情，从此消弭，浮生陌路。”桑华转过轮椅不再看她。春欢心中一怔，想到再也见不到桑华，连忙跪爬过去，哭闹着拖住桑华：“桑华，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会很乖的，我不闹了，桑华……桑华……义……义父……不要扔下欢儿……”

　　桑华长叹一口气，手在空中顿了顿，终是放在春欢的头顶，看着春欢那泪水浸润墨蓝的眸子，神情哀戚可怜，更加舍不得开口拒绝：“欢儿，那你先去乖乖做功课。”

　　“嗯！我会乖乖的，不再闹了！”春欢说这话时还有些哽咽，桑华将帕子递给她，见她拭干净了泪痕，才放心走开。
　　————————————是夜—————————————
　　桑华看了一眼杯中的饮了大半的凝神香，为春欢盖好了被子，右手起诀，一朵黑莲绽放于他的指尖，闪着幽幽的诡异光芒，他用左手抚了抚春欢的睡颜，低叹一口气：“欢儿，到了凤栖，不要胡闹……好好照顾自己。”
　　……
　　春欢从梦中醒来，睡眼朦胧看见四周都是竹林，仙鹤丛飞，有阳光直直照射下来，处处都在彰显此地不凡之处。
　　“嗯……一定是做梦……继续睡吧……”春欢说着又睡下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脑袋上突然受到了重击，春欢登时坐了起来，跟诈尸一般，她倒是瞪大眼睛：“谁？谁暗算我？！”
　　话音刚落，一个树上便下来了一个白衫黑袍的男子，站在春欢面前，愣是出了足足十秒钟的呆滞。借此春欢也看清了这个男子长得如何模样，嗯，唇红齿白一颗小嫩葱。
　　春欢向他翻了白眼：“你做什么？”
　　小嫩葱依旧盯着春欢看，从先前的脸色潮红，到现在的面露疑惑：“你既来凤栖求师拜仙，怎么倒在下头睡起觉来？这时间可都快过了。”
　　“什什……什么？”春欢闻言大惊，“这里是凤栖？不该是无日……”桑华这个混蛋混蛋混蛋！竟然还是把她送到凤栖来了，平日不出无日都，知道怎么回去就出鬼了……
　　春欢在边上忧伤了一会，那小嫩葱用根枯枝捅了她一下：“你是被父母丢在这里的吧？没关系，只要修得上仙了，便可以动用凤栖来寻找你的父母。”
　　春欢表示这痒痒挠的不错，不要停！仔细想想，其实这样也好，他对她不好，那么，她就可以看着他的情妹妹……
　　想到这时，又实在不能忽略小嫩葱的提点，便开口学起高贵冷艳范：“你，叫什么名字？若你进不了凤栖，我可以助你一把。”
　　小嫩葱脸色涨得通红：“笑话，我……我要进凤栖，还需要你说？你有贵人相助，我也有，只是不屑用罢了！”想了想，又道：“我叫夜澜笙，你叫什么？”
　　“我叫宋春欢，我的贵人，就是宋春欢。”春欢说这话的时候，头高高扬起，眼睛在阳光逆折之下，显出暗暗的蓝色，看得夜澜笙一阵恍惚：“天底下，有墨蓝色的眸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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