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大学联赛的淘汰赛告一段落，复赛将会在一个月后的正式开始，为期２５天，共６４场比赛，最终会敲定八支队伍进入决赛。
　　另一方面，黑子正式向学校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住进医院准备手术。
　　黑子住的这家医院离东大约有１０分钟的车程，眼科算是整个东京最出色的。但是赤司还是不太放心，亲自去医院查看了手术的设备，并且找人约了海外的两位眼科专家在手术时进行辅助治疗。怕术时医生们的交流有障碍，赤司甚至体贴地请来了最权威的医学翻译官。被赤司这么重视，黑子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强烈地想要在痊愈后，以更加出色的自己来回报赤司。

　　比赛告一段落后，黄濑也恢复了模特的副业，开始接取一些通告。在黑子先前的监督下，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现在只要用一些化妆品遮盖，拍照摄像时都看不出任何的痕迹。虽然训练与通告让黄濑变得繁忙起来，但他还是每天坚持六点半前准时到医院陪着黑子一起吃晚餐，一陪就会陪到九十点。
　　青峰的时间比较空闲，基本上是没事就往这边跑，平时在病房里没少和黄濑闹，好几次都被楼道的护士出言警告。紫原来得也很频繁，每次来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的零食往病房里抱，不过可惜的是黑子在术前一周内不能吃这些东西，于是就默默看着病房柜子里的零食越积越多，最后就演变成了紫原在这边一边陪床一边消灭自己带来的食物。
　　和黄濑一样忙碌的应该属于绿间，因为专业就是医学，在黑子手术这方面多多少少能够帮上一些专业的忙，和医生的沟通基本上全权由他负责，除去这方面，包括黑子的饮食，作息时间表，这一周内的用药和术前准备，他都精心地全方位照顾到。当然了，他还是拉不下那个脸，只是和黑子说这个手术可以作为他这次期末的学术论文案例。

　　医生在描述病情的时候用到了太多的专业术语，黑子听也听得不是很明白，好在有绿间这位“专业翻译”能为他解释。
　　按照医生的话简单来说，黑子原本的伤势可以算是单纯的眶壁骨折，但由于护理不当，并发症居多，现在的手术就把他的案例归纳到了复合型眶骨骨折。详细来说，黑子目前的眼伤症状分为陈旧性眶底骨折，眼位下降，眼球上转受限。往外延伸并且已经出现的并发症为严重复视，眶周血肿与水肿。
　　虽然黑子对这方面不是非常了解，但看绿间的表情黑得不行也知道这伤确实被拖得太久了。
　　医生的建议是在手术时进行材料填充或小金属固定板为眼眶复位，并治疗眼内肌和其他并发症。

　　这一周内黑子也是做尽了各种检查，Ｘ线平片检查，ＣＴ以及超声生物显微镜检查。手术前的第三天，医院开始对黑子的眼睛使用散瞳剂，使其在手术当天可以充分散瞳。

　　说实话黑子对这医院全白的墙壁很不适应，看久了心情会很压抑。但好在每天一到下午病房内就会热闹得不行，于是他很珍惜下午与晚上的时光。

　　术前的最后一天，黑子迎来了一位客人。

　　火神进来的时候，黑子刚刚被护士上完散瞳剂，正靠在床头闭眼歇息。火神进来后并没有出声打扰黑子，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他。
　　黑子当然也听到了有人进来，不过充其量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进来查房，毕竟现在才是上午，奇迹们没有时间过来的。

　　过了会儿，感觉到右眼里的药剂已经充分地挥发，这才睁开眼睛。因为用药的原因，他现在的右眼是完全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只能眯着左眼望过去，这一看顿时愣住了。

　　火神露出一个健气的笑，朝黑子抬了下手：

　　“哟。”

　　黑子还以为自己没睡醒，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确定真的是火神后，他有些难以置信：

　　“火神君……你怎么？”

　　火神还穿着明显不符合这个季节的衣服，一看就是才下飞机就匆匆赶来了医院。黑子的眼睛停留在火神的脸上，一点都不愿意移开，手却立刻摸索着拿过青峰留在这里的外套示意火神先披上，不然会吹风感冒。

　　“嗯，没和你打招呼就回来了。赤司和我说你明天有手术，我就立刻买了机票。”
　　火神披上衣服后，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黑子睡了一觉后很是凌乱的头发，顿了顿，道：
　　“……你这家伙，好像又瘦了，赤司他们真的没虐待你吗？”
　　黑子从最初的惊喜中回神，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笑来：
　　“大家对我很好。说来……火神君只说我瘦了，没发现我长高了一点吗？”
　　火神失笑：
　　“你这么躺着我哪里知道你多高了。”

　　黑子坐起来了一点，火神顺手就捞起旁边的毯子披在了他的肩膀上。医院的病号服很薄，虽然屋里的暖风开得足，但火神还是担心才进来的他一身的凉气刺激到黑子。

　　因为彼此都已经释然了过去，两个人聊起来就像曾经在诚凛一样融洽。黑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火神了，比起他上次回国，这次的火神看起来更加的成熟稳重了。
　　似乎是在来之前刻意去修剪了头发，火神的头发现在很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黑子看着就觉得火神的头发比在诚凛的时候要柔软了很多。曾经冲动又单纯的大孩子，现在就这么坐在这里，摇身蜕变了沉稳的男人，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魅力。黑子就这么看着看着，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在诚凛的时候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就会这么安静地望着火神。仿佛只是这样看着，心里就会宁静平和下来。

　　“对了，这个给你。”
　　火神聊起来就有点忘了正事，扯到比赛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带来的礼物，立刻把放在柜子旁边的袋子拎了过来。
　　看着火神从袋子里抱出的篮球，黑子有些睁大了眼睛。
　　对于打篮球的人来说，这种ＳＰＡＬＤＩＮＧ型号的篮球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这是ＮＢＡ的官方用球。
　　火神咧嘴一笑，把球轻轻放到黑子的怀里。后者抱起来转了个下球，立刻看到了上面飘逸潇洒的签名。

　　Ｓｔｅｖｅ　Ｎａｓｈ。

　　就算冷静如黑子，看到了最喜爱的球员亲笔签名的篮球也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抱紧了篮球，抬头有些激动地望着火神：
　　“火神君——”
　　“啊，我去了现场，帮你要到了他的签名。”
　　看黑子这么高兴，火神心里止不住地柔软了下来，也跟着黑子笑了笑：
　　“我记得你非常喜欢纳什。”

　　黑子鲜少提及自己喜欢什么，或者可以说是他很少会和别人聊到关于自己的事情。火神注意到黑子喜欢纳什，是在诚凛的时候。黑子有个习惯，每个月的１５号必定会去诚凛校门口的书店买篮球月刊，起初觉得没什么，但后来他发现黑子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总会放一本杂志——那是七月份的篮球月刊，杂志封面上的人物是正在进行抢断的史蒂夫纳什。黑子每次开柜子拿完东西就会记得把这本杂志放在最上面，也就是最显眼的位置上。
　　“太阳队的纳什？”
　　有次看到黑子打开柜子，最上面的杂志封面再次跃入眼中，火神忍不住开口问。
　　“嗯。”
　　黑子什么多余的也没说，和往常一样取完东西把杂志继续搁在最上面，关上了柜门。
　　然而就是这个细节，让火神开始关注起纳什这个人物，再往后他就有些惊讶地发觉黑子在场上的抢断和进攻方式都与这个叫史蒂夫纳什的球员非常相似，他和中锋的挡拆几乎就是纳什的翻版，包括让人无法预测的下一步快攻与断球，见缝插针似的传球，以及难度很高的击地球，连贯性让人立刻就把他与纳什联系在了一起。

　　黑子大概，把纳什当做了心中的一个目标与模范吧。
　　火神如是观察着，虽然他没有开口去问——那会儿的他还很幼稚，脸皮薄，总担心开口询问了会让黑子看出来他的关心，便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

　　“谢谢火神君。”
　　黑子的声音打破了火神的回忆，后者摸了摸一头短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无论过了多久，面对着黑子这副温润冷静的面孔，他总会觉得自己还和当初在诚凛一样就是个青涩不懂事的大男孩，怎么都成熟不过黑子，生怕说出来的话让黑子觉得幼稚，被他嘲笑。
　　事实上，在黑子的心里，火神永远都是最耀眼的。他喜欢仰头望着火神，作为他身后的那道影子。

　　“嘛……总之，祝你一切顺利。”
　　顿了顿，火神突然抬手，握起拳头伸向了黑子：

　　“要知道，我也在你身边。”

　　拳骨相碰，黑子和火神的心里同时有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是同调一般，他们都想起了过去在诚凛的时光。那时候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碰拳，无论场内场外，比赛还是训练时，一个心照不宣的碰拳都会给彼此平添爆棚一般的信心。

　　“黑子，快点好起来吧。”
　　火神轻轻抵着黑子的拳头，一直没有放下胳膊。他变得比曾经更加的坦率了，也说出了心底最真诚的愿望：
　　“我还想，再和你一起打球。”

　　黑子微微睁大眼睛，怔了半秒，随后扬起了唇角，轻声道：

　　“嗯，一定。”

　　直到现在，他们心里都还是存在着强烈的默契。话不多，心里却得到了远比语言更多的情绪。
　　火神依旧喜欢黑子那双湛蓝的眼眸，虽然现在因为伤痛，黑子的右眼布满了血丝，也有着明显的血肿，但因为他曾领略过黑子的年少风光，明白那双眼睛在球场上会绽放出多么惊人的光芒，所以无论何时，都会让他心动。
　　黑子的性格也让火神很难讨厌起来，黑子一直是一个安静细微的人，于角落里自在活着，默默悦人，却始终不会引起过分热闹的关注，保有独立而随意的品格。这种恬淡的心性，让人很想去亲近。
　　而这种好感，就像是经典一样，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褪色变淡，反而更显珍贵与迷人。
　　虽然分离异地，但两个人总是会不由得想起，曾经那种在寒冷的日子里，互相勾着肩膀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踏实地向前走的感觉。
　　过去毕竟已经过去，说他们两个年少不懂事也好，懵懂无知也好，亦或者不懂得爱与被爱也好。但他们现在已经成熟长大，明白在缅怀过去的同时，要努力让现在与未来变得比过去要精彩许多。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火神有些意外地碰到了个熟人。

　　灰崎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双眼淡淡地注视着瓷砖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灰崎祥吾？”
　　火神对灰崎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加之灰崎这段时间外型上的大改变，火神几乎是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的名字。很快他就看到了灰崎嘴里叼着烟：
　　“喂，医院不能抽烟，烟味传到病房的话黑子——”
　　话说到一半，火神才发现灰崎嘴里的烟根本没有冒烟。

　　灰崎只是抬眼冷冷瞥了下火神，随后把嘴里并未点燃的人吐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喂，明天几点的手术？”
　　灰崎突然开口。
　　火神皱了下眉，道：
　　“……上午十一点。”
　　“哦。”
　　灰崎简简单单应了一声，继续靠在墙边，闭上眼睛似乎不准备再理会火神。楼道的隔音设备并不是很好，灰崎没有出声的欲望。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进去吗？”
　　并不知道灰崎与黑子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火神单纯地开口。
　　灰崎依旧这么沉默地靠在冰凉的墙边，抿着唇什么都不说。

　　推着医用推车过来准备换药的护士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帅气的大男生，顿时脸色有点红，也就忍不住大胆地搭话——她其实早就想认识下灰崎了：

　　“您今天又来了啊，还是不准备进去看一下黑子君吗？”

　　灰崎一声不吭，只是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
　　火神在旁边倒是好奇地问了下：
　　“啊，这家伙经常来吗？”
　　护士忍不住笑笑：
　　“当然，这位先生三天前就开始了，每天快到中午都会在这里站着呢，一站就站到下午两三点才离开。不过从来都不进……”
　　“女人，闭嘴。”
　　灰崎有些暴躁地打断了护士的话，他“啧”了一声，整张脸都散发着暴躁一般的戾气。护士也察觉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吐了下舌头，歉意地一笑。
　　火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灰崎。

　　似乎是因为心虚，灰崎急于想做点什么。于是他把身边的垃圾桶给踹歪了——火神还以为他会踹翻，都做好了耳朵要被刺激的准备了。灰崎冷冷瞥了眼火神和旁边的护士，把衣衫上的帽子戴好，插着兜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火神注意到灰崎的右脚似乎有伤，尽管再怎么极力掩饰，姿势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这位先生似乎脾气不是很好呢。”
　　护士看着火神弯腰去摆正被踢歪的垃圾桶，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又笑了笑：
　　“不过心底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当时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跑到医院找人，起初护士台的人都不敢告诉他黑子君在哪个病房，他就这么走不利索地一层层找人，找到了黑子君却又死活不进去了。”

　　顿了顿，那位护士又有些羡慕地隔着门望了眼里屋正在休息的黑子，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是黑子君，知道每天有这么一个人隔着一面墙在外面默默陪伴着，心里真的会很感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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