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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est time
The days that i belonged to you and you were mine wasn't that the best time。
——题记
日光普照的午后,有难得的冬日暖阳。
手冢取出口袋中的纸条,在街角站定,俊秀的脸庞上严肃的表情在看到店名的霎那,有片刻的怔仲。
时光荏苒。
那是家坐落在闹市中绝不起眼的一家咖啡店,米黄色的屋檐,淡褐色的门,朴实无华。
推开门时有零零的铃铛声作响,诱人的咖啡奶香扑鼻而来,手冢忍不住嗅了满怀。室内不大倒也不显局促,没有刻意追求的朦胧暗淡,明亮的光调怡人,装潢上也颇显大气。
“欢迎光临,先生,一位么?”明眸皓齿的女服务生迎上来。
“不,两个人。”手冢淡道,“麻烦你。”
女服务生依依不舍地收回停在手冢脸上的欣赏目光,微微欠身,“窗边的位置方便视野,坐那里等人最好不过。”
很是满意对方的细心,手冢轻声的道谢,倒让小女生瞬间红了红脸,走路的姿势都不自然起来。
“先生是第一次光顾小店么?”
手冢点点头,拿出手中的纸条,“听说这里有最好的咖啡?”
服务生微笑,“是不是最好,只有品尝的人最有发言权,不是么?”
手冢在座位上坐下,抬眼,进门来以第一次打量眼前年轻的服务生,看得对方害羞低下头去。
“那么,请给我一杯‘时光荏苒’。”
服务生应声退去,手冢侧头,看着窗内反射出的自己,扬起浅淡的笑意,那个人的推荐,应当不会让人失望的吧。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着,尔或,有四溢的香气沁人心脾,偷得浮生半日闲。去年的大师杯上不俗的成绩令今年的赛程拍得更加满满当当,日程表让助理都惨叫连天。有梦想的人永远比执著于它的人多得多,手冢的成功从某种程度上说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也难怪某人总说自己是个工作狂。
一晃眼,与那个占了自己所有思念的人,已有几月未见了。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生放下杯盏,递过菜单,“今天有新出炉的蛋糕,可以搭配咖啡,先生要不要看看。”
蛋糕太过甜腻,本就不是手冢会钟爱的,本想摇头的动作在想起什么时停下,“有芥末味的么?”
某人的最爱,手冢从未忘记那位有着超乎常人智商的天才同样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味觉。
服务生愣了愣,“抱歉,如果先生需要,可以提前向我们订做。”
重回一个人的静谧,手冢支起肘,看了看时间,正巧手机嗡嗡震动。手冢打开消息,微微笑起来。
塞车?虽然这已成为新世纪的文化之一,但这种连菊丸都不再使用的老套借口,搪塞不了知根知底的手冢。那只没有时间观念的熊若是没有赖床到非起不可,手冢便亲自担任乾式饮品的实验青蛙。
当了解变成习惯,就有如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牵绊,要解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手冢看着眼前的杯盏。
鼻尖传来浓浓的诱惑,乳白色的牛奶像丝绸一样缠绕着巧克力色,泡沫遮住了咖啡的本来面目,好像漂浮的云朵,一如第一眼看到他时蓝天中没有形状的白云,那人在树下转身,弯眉微笑,空气中弥散着樱花的沁香。
不二周助,他的恋人。
手冢侧目窗外,不远处的白点跃入视线。茶色的发因为跑动而跳跃着,漂亮的眉眼随着距离的拉进变得越发清晰。
手冢不自觉地就柔了眼,展了颜,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最后,停在窗前。
不二的笑颜放大,隔着玻璃对着手冢眨眨眼。
“进来。”手冢作了口型,无声的邀请。
窗外的不二抿嘴摇头,咧开的唇角带着狡黠,睁开的蓝眸中隐隐透着期待。
手冢几乎忘了某人向来以挑战他的严谨为乐,不二生平最大的爱好之一便是用最乖的外表,最甜的微笑逗弄挑衅,以自己变脸为最高成就,并在事后贡献无辜的笑颜一枚充当灭火器。
手冢无声叹气,伸出手指点着窗玻璃,在结满小水珠的薄薄淡雾上划出一个不太圆润的C字形。
不二笑笑弯了眼,也伸出食指,画上对称的另外半个。
“欢迎光临,先生……”年轻的女服务生正庆幸着一天遇见两个不同类型帅哥的好运,岂料不二一个春风般的微笑就让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
“我坐那里就好。”不二风度翩翩和女服务生擦肩而过,向手冢走去。
“抱歉,我迟到了。”
“三十圈。”手冢冷冷吐出字来,看到不二垮掉的呆呆笑脸后柔化了表情,“先记着。”
不二在对面坐下来,“部长还是一成不变的威严。”
“天才仍是一如既往的悠闲。”手冢无意地搅拌起咖啡,答得不徐不缓。
“悠闲的可不只是我。”不二反驳道,“全世界只有你最忙,参加同样的赛季,越前可是早早休息放假了。”
“赛区安排不同,我们不想过早遭遇也只有这样了。”手冢道,“他成长不少。”
不二微笑,“青出于蓝,tezuka像个为子女操劳的严父。”
这种话也只有他敢说,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纵容他了。手冢面无表情道,“若我是严父,那慈母在哪里?”
手冢的本领就在于,可以将任何语气的语句用同一个语调平静无波地说出来,也不论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的后果就是,不二周助因为刚刚的话呆住,表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虽说不是第一次在手冢面前手足无措,但对于手冢,不二多少是有些懊恼的。
这座万年飘雪的冰山,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会理智失守让他吃得死死的?
乘着服务生点单的时间回复笑靥,不二点了与手冢同款咖啡。
“菊丸大石最近怎样?”手冢重开话头。
不二弯眼,“既然关心何不亲自联系他们,英二方才还在向我抱怨部长你不近人情的种种事迹,怀念不已。”
“那就是你迟到的理由了?”手冢微扬眉,“很好,下次见面他那三十圈可别指望大石来帮他逃混过去。”
想象英二可爱的哀叫,不二轻笑出声,“可怜的大石,他的神经性胃痛今生是不会有痊愈的时候了。”
和菊丸大石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国中,无论是同班之缘还是同社之谊都十分深厚。这对青学最有名的黄金搭档至今仍然保持着牢不可破的同伴关系,在广播界大放异彩。
不二想起临走时菊丸的邀请,“英二叨念着要约我们打球,看来他对那次胜负很是耿耿于怀呐。”
手冢扬扬眉,不置可否,眼中却露出柔和的光来。
那时手冢伤愈回国,全国大赛正迫在眉睫。积极备战的一个傍晚,大石菊丸向手冢不二邀战,青学顶端的手冢两人无疑是黄金搭档最好的陪练对手。手冢只迟疑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不二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于是比赛如约进行。
“默契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黄金搭档不负盛名。”手冢道,“是场好比赛。” 只是自己与不二同样朝夕而处,灵犀相通,默契天成,难怪菊丸输得嘣嘣跳了。
服务生端来咖啡,在不二的道谢下陶醉地飘走,手冢端起面前温热的咖啡,浅浅嘬饮。
咖啡入口的感觉柔和甘苦,还没有仔细判别出苦味,清甜就已盘旋在味蕾间,奶香和咖啡豆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丝滑细腻,手冢不自禁地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
国中那几年曾是一段最无忧的岁月,学业,社团几乎成为他们全部的生活。双打的大石菊丸,总是用吵架表示亲爱的桃城海堂,数据狂人乾,双种性格的河村,拽拽的小不点越前,再加上笑眯眯的天才,国三那年的全国大赛,当青学最终捧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无尽的快乐与满足,泪水不受控制地满溢泛滥,那是梦想终究达成的喜悦。
手冢深深看着面前的不二。
如果没有那个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温暖身影,梦想不会这么珍贵。
“呐,tezuka在想什么?”
手冢收起浅散的笑意,神色肃穆,“在回想国中毕业时某人扬言转考冰帝的事。”
不二愣了愣,转而笑得愉悦无比,“把景吾拖下水非我所望,但好歹达成了目的。tezuka的告白好老套呐。”
要看到手冢脸红的人恐怕要失望了,部长大人只是侧了侧脸,扔出更惊人的内幕,“如果我们的吻不那么激烈,我想我的告白会更震撼你一点。”
不会有比天才红红的双颊更具说服力的言辞了,事实证明,即使是北极熊,也有乖乖伏在冰山下冬眠的时候。
全国大赛之后接二连三的考试让青学队员自顾不暇,这其中也包括成绩斐然的手冢等人,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传出不二放弃直升本校的风声,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有天才称号的不二早就是青学内定的直升人选之一,再加上网球部的好友如菊丸大石都以青学为理想校,没有人会想到不二的临时决定。消息传到手冢耳中的时候已经流言四起版本无数,手冢脑中空白一片,只有一个念头强烈而清醒:不能让他走。
那人的一颦一笑镌刻心底,四年的记忆如同喷涌的泉水瞬时铺天盖地,答案呼之欲出,只待确定而已。
手冢在熟悉的天台找到不二,一步上前将人扯进怀里,吻掉他的盈盈笑意。天才的威逼加利诱,帝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讨回利息,再结算本钱。
“留下来。”帝王如是说,“我爱你。”
咖啡勺划过杯壁发出叮叮轻响,两人相对一眼,又同时别过头去,笑意弥散在空气里。
不二托腮看向窗外,看季节仿佛有过一丝变迁,看不知不觉间,阳光也稍稍倾斜。
那是他的习惯。
手冢曾问过不二窗外有如何迷人的风景,值得一看再看。那时高二分班,不二手冢前后而座,相思得慰,日子惬意悠闲。
不二笑诘手冢目不斜视,看到的风景自然乏味单调。
乏味么?手冢淡淡一笑,最美的风景已经近在眼前,窗外叶落花开,远远抵不上你开心笑靥。
咖啡厅中心灯光渐暗,悠扬的小提琴曲尽,换上柔美的钢琴曲。
不二略带惊讶回头,“呐,tezuka。”
“嗯。”手冢了然应若,狭长的眼中柔情似水。
高中的最后一次学园祭安排在樱花烂漫的春日。身任学生会长的手冢为了历年的汇演疲劳奔走,分身无术。奈何再完美的计划也赶不上随时而来的变化,原定于晚上表演的音乐团队因其他的演出安排不能列席的消息无疑是以上名言的最好佐证。事已至此,责怒对方的不守信用已经无济于事,也没有时间通知已经入场的观众群,更棘手的是压轴的烟花鸣放已经启动计时,填补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缺失已迫在眉睫。
问题在于,如何填补?
即便是滥竽充数,也没有合适的救场队伍,而手冢并不愿看到观众失望的脸。
冷静的学生会长沉吟数秒,转身告知焦急等待的助手找到打学园祭一开始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不二。
菊丸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道博送来的节目更换单,报幕的语声未落,就被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几乎刺穿了耳膜。
钢琴合奏《dearly beloved》;表演者,三年二班,手冢国光,不二周助。
帷幕拉起,不二身着白色西服从左侧上台,微笑致意;舞台的另一边,一身黑色西服的手冢步履沉稳,向观众颔首,含蓄有礼。两人坐上琴座,修长无暇的手轻轻放在键盘上。
不二闭眼深深呼吸,手冢抬起左手。眼神交接,眼神胶着,眼神里微波粼粼,涟漪一片。
不二侧首浅笑,音符流水般滑出,音色灵动;手冢手指翻飞,节奏明晰,动作繁复华美。
是对谁弹唱的,温婉的歌,你如同树林中撒下的,恬静光芒;我们的爱,融进了彼此的呼吸,任时光流逝,也不会遗矢。既怜爱,又喜悦,既悲伤,又痛苦,既懊恼,又焦虑,这是爱的旋律,这是因为爱你而生的歌。
对坐的两人都没有打扰淡淡的余音袅绕。
手冢轻尝微冷的咖啡,馨香暗淡,甜味被浓浓的苦味替代,包围住所有感官。
有好多次,拥紧怀中的情人,在彼此眼中找寻自己。有些东西太过珍贵,才会患得患失。
不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冢,“曲终人散,未必不是好结局。”
手冢身子一震,半响才静静开口,“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就永远这样弹下去。”
“tezuka,你在蛊惑我。”
“不,这是承诺。”
高中毕业的时候,不二考入东大,同时办理去德国深造的签证事宜,而手冢正式转入职网,继续他的网球梦想。年少韶华终将过去,而生活并不像童话。
他们决定分开。
送不二上飞机的那天,手冢没有来。不愿意承认心中那一抹怅然若失,那天的训练严酷非常。手冢想起那年两人第一次分开,自己独自一人在德国治愈旧伤,如今的心情与那时一般无二,只多了更加纷涌的记忆与牵念。
手冢拿起电话,脑海里已经可以想见恋人捉狭的笑脸。也罢,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不能控制,例如,他还不想放开他的手,例如,他还爱他。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不二刚下飞机,看到来电时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笑意噙在嘴角,“呐,tezuka。”
“fuji。”手冢深吸一口气,“抱歉。”
“呐,如果是因为没来得及说再见……”
“不是。”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手冢努力在电波杂音中辨析恋人的轻浅呼吸。
“呐,tezuka。”
“嗯?”
“我也不想说再见。”不二在电话里叹气,“我后悔了。”
手冢握紧电话,轻声低语,“我爱你。”
历时三天的分手终结在这一秒,电话另一头不二看着飘雪的天空,泪水从眼角滑落。
“别哭,我在。”手冢温柔道,“我一直都在,我们再不分开。”
窗外的半边天空被夕阳染红,不二看着对面的男子,从心里泛出甜味。
这个连谈情说爱都面容肃穆的男人总将温柔掩藏在沉静的外表下,几年来分居两地,每每孤独时刻总有他来电悉心安慰,许多次睁眼醒来,便看见他靠睡在身边,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脚边还放着没整理的旅行箱。他记得他所有的坏习惯,纵容他层出不穷的突发奇想。
他想,他愿意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
“先生,情人节快乐,本店今夜免费供应蜡烛装点节日。”服务生捧着精致的琉璃灯,身边还站着一位个儿不高的女子,目光好奇又了悟。
“谢谢。”手冢镇定自若地忽视掉视线来源,“放在桌上吧。”
服务生走向下一桌,那女子若有所得,走了几步,又回首展开一抹笑容,“祝你们幸福。”
“谢谢。”手冢与不二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各种情由不必细说也已明了。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去,只有地平线还有些许橙黄的光。
推开门,铃铛轻响,手冢取出围巾,给不二细细围上。
街灯从远处一盏盏点亮,不二抬起头,望进一双墨黑的眸中,恍惚间,年华似水,匆匆流过。
时光荏苒。
唇齿间还留有甘苦,时光有如沉香的咖啡,用心细品,才出真味。
那些曾经相伴的往日,那些记忆里最真实地感动,那些微微摇曳着的笑容,一如年华中最芬芳的花,无声地盛开出极致的绚丽。
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恬静平淡,幸福温暖绵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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