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捕捉原型

　　我是被韦斯利的电话吵醒的，按下了挂断键，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睡了整整一个日夜。而我的同事们在警察署也忙碌了一个日夜。因为凯琳的死亡现场比较怪异，署里的勘察人员提出了验尸的请求，以往最难过的家属一关反而是一个强有力支持。我想着韦斯利的形容：那简直是迫不及待。我们知道了，有一个人比我们更想让坏人绳之以法。

　　让坏人绳之以法，我的身边就有一个在逍遥法外。我关上了闹钟，打开了门锁。

　　维克多就窝在客厅的双人沙发椅里，折着两条光腿，只穿着一个深蓝色的内裤在睡觉。在他紧闭双眼，只留下那些金黄的短发柔软地陷在棉枕里，稀疏的胡茬儿丛生在下巴上时，他会比真实的他可爱的多。我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厨房里，为自己做了一份早餐。

　　当特制的盐渍鳕鱼酱挤在我的西班牙石板牛排上时，衣冠楚楚地维克多已经坐在了餐桌上。我把瓷盘放在桌子上，他则伸头在料理台上找他的那一份。我注意到，维克多利落的蓝色衬衫下面是我去年给他买的黄色橙子沙滩裤。

　　“怎么没看到我的，小奶球？”

　　“在你还钱之前再不会有了。”

　　和维克多面对面，我心安理得享用了我的早饭；收拾完餐桌后，我穿上警服，配上了那把警用手枪。然后我转向维克多，他还在拉着脸看我泡在水池里的脏盘子。

　　“□□17，准确又可靠，值得托付的好伙计。今天你还没有说。”

　　“哦，是呀。□□17，准确又可靠……”他看着兴致不高，说起最喜欢的事物也是敷衍。我定看了他几秒，然后拿起手机，打开了房门。

　　“今天我可能会回来很晚，你自己照顾自己吧。还有，没有我允许你不能出门。”我走出去，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身体，“还有那些折价枪，如果你退了，或者在二手网上卖了，不管能不能还给我所有，我都原谅你。”

　　我走出大门去车库开车，耳边还能听到维克多的大喊大叫。可怜的小东西，一定以为自己藏得很紧密，当然，我确实没有找到也没有时间去找。他下意识表露的一言一行已经暴漏了他。像他那样对枪械持有永恒火热的男人，怎么会对这把一直垂涎的手枪视若无睹呢？除非他终于有了更好的。

　　警局离我所在的白橡树公寓不近，大约半小时车程才开到。停好了SUV，我看到紧挨着的是一辆熟悉的警用摩托，它的主人正倚着车把大声的讲电话。老天，我真不想在高兴的时候看见这位伙伴，在沮丧疲惫的时候就更是不想了。我贴着墙角向警署大门里走，心中希望老朋友没有注意到。但是老朋友的身后有眼睛，我才靠近，他就突然回过头，看到是我，便换了严肃的表情，嬉皮笑脸地叫嚷起来。

　　“早上好，同胞！一大早看见自家人一定感觉不错。我这里有个电话，你先进去，我随后去找你。对了，所有的报告我已经放在你的桌子上了，不用谢。”

　　说到最后，JJ还向我挤了下眉毛，棕色的小眼睛闪着傻兮兮的亮光。我当着来往的同事尽力和善地笑了笑，心里却觉得丢脸非常。到底是那个大嘴怪告诉JJ我是美日混血的？真会胡扯，太折磨人了！再说了，什么时候日本人也这么热心肠了，这可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一路别过寒暄的同僚，我有些气闷地来到二楼去拿JJ说的报告。不到太远就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围站在我的桌子前，一边分享甜甜圈一边聊天。我不知道他们吃的早饭还是通宵下来的加餐，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就算人缘不错，也改变不了关键时刻逃跑的事实。

　　最后看了眼桌上孤零零的报告，我转头去了拐角的小隔间，韦斯利的办公区。要说整个警署最佳的办公地点除了治安官就是韦斯利了，头儿的自然不用多说，韦斯利则是因为刚好挨着茶水间，各种茶点饮品十分方便。我顺手倒了两杯“十分方便”的咖啡，肩膀顶开了韦斯利的房门。

　　“嗨。”

　　“普卢特？”韦斯利显然很惊讶，在我的角度看似乎是惊吓了，“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他一边责怪一边打开抽屉，把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杂物一股脑儿胡噜了进去。

　　“我看到门虚掩着，以为可以。”我放下他的那一杯，借着低头喝咖啡的动作，在他的办公桌上扫视。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份报告就是一只棕色的不透明封装袋，里面鼓出一块，看着是个圆柱形硬物。看来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扫到抽屉了去了，我失望地喝了一大口。

　　“普卢特……抱歉。”韦斯利大约误解了我的沉默，也可能对刚才粗暴的口吻有些内疚，“我只是有点神经过度，你知道的，忙了一夜的人都tm像疯子似的。你下次也直接进来就好，给我个惊喜。”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报告。翻到了有关凯琳的内容，我挺直了后背。韦斯利在一边注视我看完，又从头开始看第二遍，等到我放下报告，皱紧了眉头，他看着也不太轻松。

　　“没有。我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什么？”

　　“你说没有什么？”我忍不住笑了，因为这实在太可笑了。“那个药瓶，我最后交给你的。为什么在上面没有提到？不要说还没有检测到，上面明明写着‘现场无可疑物’。”

　　“啊……那个。是我忘记了。”

　　我又要笑了。韦斯利真的不适合撒谎，而我又是测谎的一把好手。“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把它藏起来了？”天知道我在还没有跟维克多交心之前就给出那玩意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对维克多忍无可忍还是抱有信任，或者两者皆有。

　　想象一下，如果那真的是维克多的疏忽，我就要眼看着他被警署带走。我对此毫无思绪，却还是选择交给韦斯利，我信任的人。也许这玩意儿在凯琳的案子上没有意义，但对我，对维克多却是意义非凡。

　　我背叛了维克多，短短地几秒内，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感觉可真不错。

　　“藏？我藏它做什么。我只是忘了，现在就可以给你。”韦斯利说着，把桌子上的棕色袋子扔给我。我捏住里面硬梆梆的东西，正是那个药瓶。“好了，去交给治安官吧。再告诉他我窝藏了罪证，没准你就能坐我的位子了。”

　　我对韦斯利的笑话没有任何感触，只冷冷地提了下嘴角略作慰藉，好在韦斯利了解我也不在意。一起喝完了咖啡，我留下杯子给他收拾，准备到证检处去，在电梯前的走廊里，正好遇见刚进来的维娅。

　　维娅是个红发的年青女人，高挑，纤细，肤白眼碧。我不大清楚她算不算好看，而周围那些异性取向的男人们已经用眼神告诉了我。她曾经是整个莫比尔镇青年一代棒球界的风云人物，现在又即将要成为莫比尔警署法医科里的一号英雄。

　　“你要去哪，维娅？算了，不管你去哪，替我带上它。”

　　“还是那么不客气。不管怎样，我喜欢这样。咱们警署里其他男人们总是客气太多，不像个男人。”

　　我耸耸肩；亲爱的维亚，这证明他们才是正常的那一个。看来学生时期的户外竞赛不仅让她名声在外，也让她失去许多女人的东西。

　　“这也是那个案子的么？我昨天在怀尔德伍德就收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到底是谁被杀了？”

　　我看着维亚打开密封条，向塑料袋里观察。“是凯琳·史密斯，我的邻居。是不是谋杀还没有定论，不过，在她家的花台上的确发现了侵入的痕迹。这是在她家发现的药瓶，在垃圾桶最上面，应该是她最后用过的东西，你应该检测一下成分。还有指纹，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拇指印……”

　　“指纹印？”维娅小小地皱起了眉梢，“在哪里？”

　　我跟着扬眉，想要过去指给她，她两根粉红的指甲已经提着盖子把药瓶展示了出来。那是一个普通的圆胆窄口塑料瓶，有一掌长，深棕色的瓶身，洁白的瓶盖，跟所有用来装糖浆的瓶子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这一只表面布满了刮痕和倒刺，看着就知道经历了不少，那些识别的标签和贴纸已经一丝不剩，更不要说什么指纹了。这可跟我找到的时候不大一样。

　　“开什么玩笑！？”

　　“嗯？怎么了？”

　　当着维娅的面，我竭力控制，让表情不至于那么气急败坏，但那太难了，我现在整个脑袋里都是韦斯利和他伪善的玩笑。该死的，不管是怎么回事，至少那个混蛋辜负了我的信任，尤其是在处置维克多这一点上，我甚至把生杀权让给了他。太糟糕了，信任的感觉，被辜负的感觉。

　　“普卢特，你还好吧？”

　　我深吸着气，终于露出个平静的笑容，用来打发维亚。“我很好，不过有人不大好了。啊，对，麻烦你检测下药液的成分，到时候打给我，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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