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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百合一对基
时值春末夏初,最为闷热。茂盛繁多的树木在街道两旁释放着可以帮助人类心情平缓的芬多精,淡淡的花香飘散在风里。南区,是这座城市名流聚集之地,豪宅耸立。而最为尽头也是最为远离喧嚣的地方,便是林家。
虽然万寻寻没从自己亲爸亲妈口中听到什么关于林家的评价与议论,但当万寻寻从车里到走下车子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了充分的自我见解。
关于林家的事情不用多说,而且只单单用“富有”二字来总结似乎不够中肯。
万寻寻抬起头,就看到干净的好像找不到一丝尘埃的大道前,立着一座独立的洋楼,门牌上写着“林”字,建筑风格与颜色样式皆有日化色彩。
等跟在后面开着的私家车也停下来,万寻寻跟着爸妈走进眼前这栋三层高的别墅,好奇心使她睁大了眼睛来打量这里的环境。
脚下的小路铺满了青色的卯石,头顶架起的是用杨树削成的长廊,上面高高地爬满了葡萄藤。阳光在枝叶之间的缝隙筛成粼粼星光。
寻妈捏捏她得手,小声催促:“寻寻,别发楞,快点走。”
走进了别墅的客厅,万寻寻和爸妈站在玄关处,还没等她观察内部,就被身后的林楠撞到了一侧。
“二哥!”突然传来轻柔的低唤。
“嗯,累死了,我先上去了。”林楠回应了女配,然后按摩着略感酸疼的手臂,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万寻寻有点落寞地看着林楠离开,接下来被那软软地声音再度打断了思绪,那声音清喊到:“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从沙发那边走过来的少女身穿蓝色连衣裙,衬托着她那头乌木般的长发,可以看出她发丝柔软光泽。她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唇边始终泛着优雅的微笑,得体又充满自信。
当她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他人内心的眸子落到万寻寻身上时,万寻寻分明感到自己被那份敏锐刺了一下,甚至毫无理由地有些退群。
好在她很快转移视线,因为曾贤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臂,眼里含笑,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欣欣,还记得爸妈和你说的吗?这就是你的万爸爸、万妈妈。”
欣欣?原来,她就是她妹妹林欣?
万寻寻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恰巧看到林欣也在望着自己。“那位就是寻寻姐姐了吧?”林欣眨了一下眼睛,走上前来向万寻寻伸出友好的右手,语调轻快无比:“你好,我是你的妹妹,林欣。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虽然说是“再次见到”,但以前的事,大家一定都不太记得。
而她这样落落大方,万寻寻是没有想到的。
林欣看着万寻寻尴尬无比的目光,心中一顿畅快,上一世她这个时候愤怒的说没有姐姐,结果被疼爱着自己的林妈妈打了一巴掌,然后才发现原来她不是林妈妈的孩子,而是万寻寻的亲生妹妹!这一次……你会怎么样呢?万寻寻…
没等万寻寻握住林欣的手,林欣就松开手,转向了另一旁的寻爸寻妈。
“万叔叔,万阿姨,你们好。”林欣笑吟吟地看向自己的亲生父母伸出手,是非常客气的见面仪式。
寻爸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回握女儿的手,用力地握紧。寻妈神情复杂,笑容很僵硬,只是点着头,同样说着“欸,你也好……真快,都长这么大了啊……”
那天下午的晚饭林茂没回来,说是林氏产业工作没忙完,打了一个电话交代给林楠一个人别惹事,等他回来。林楠点点头,说自己不会惹事的,挂了电话后,林楠狡猾一笑,别人惹我就不怪我咯。
吃饭的时候餐桌对面的寻妈夹了一个鸡翅放在林欣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欣要多吃点才能长个子身体好,喜不喜欢吃鸡翅呀?”
上辈子的二十年没见加上这辈子的十年不曾谋面,如今得以相见,亲生母亲在林欣眼里不过只是一位普通阿姨。只是友好的笑着:“嗯,我喜欢吃鸡翅,谢谢阿姨。”
即使被女儿称呼为阿姨,寻妈也忍不住微笑,内心充满了喜悦。
林爸爸这时候和寻爸说:“老万,三楼我让佣人收拾好了,你们一家人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其他事情不用着急。”
“这怎么行?不成不成,不能住你这里。”寻爸表情严肃认真的拒绝,“我和我老婆都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啊?不住?
万寻寻有些急了,家里没有钱了,不住这里,难道露宿街头?
林爸爸打住说:“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放心,是你们的,早晚都会回来的。说好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反悔的。”
一时间吃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林楠想了想,说好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林欣夹了一个鸡腿放进林楠眼里,在林楠奇怪的看过来地时候甜甜一笑:“二哥你吃~”
林楠不是滋味的啃起了鸡腿。对着林欣夹了鱼肉给她,没说话。林欣发现林楠给自己地菜时笑的更甜了。
晚饭过后,佣人们收拾了餐桌。寻爸寻妈还有林家夫妻开始了四人秘密会议,万寻寻一个人无聊的待在客厅发呆。
“二哥二哥,白婶偷偷给我零花钱,二哥你陪我去买冰淇淋吃……”这时林欣跑出来,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万寻寻。她便有些尴尬地支支吾吾,只好问道:“姐姐……你要不要吃冰激凌?我和二哥买回来给你。”
冰!激!凌!
万寻寻打了个寒颤,“不,不用了,谢谢你,你们去就好。”
“哦。”林欣露出“那好吧”的表情,然后穿好鞋子去粘着林楠,“陪我去啦,陪我去买,我一个人怕黑。”
“烦死了,我又不想吃。”林楠一脸不愿意,懒懒地被她硬拖着走。
“你在才能给我壮胆啊。”林欣撇撇嘴。其实她只是想和二哥在一起而已。还没有出大门,林欣就像个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的贴在林楠身边不撒手。
“鬼!”林楠突然一声阴阳怪气。
“额?!”被“吓到”的小欣同学泪眼婆婆。
“老鼠!”
“哪、哪里啊?”
“蛇!”
“你别吓我!”
“有妖怪有妖怪………”
看一高一矮两个人叽叽喳喳得走在前面,万寻寻先是觉得“真幼稚”得翻白眼,后来又慢慢傻笑起来。最后,又有些伤感地叹气。
她在想,如果当初留下来的人是她,爸妈是不是会在今天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了呢?只是,如果真的是她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亲生妹妹分开十年,再次重逢时,她是会感到寂寞,还是冷漠?
万寻寻突然有点嫉妒林欣。
不仅仅爸妈对她那么好……
连林楠也是……
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便是分离的日子,她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画面。
母女抱头痛苦——可能。
父女抱头痛哭——有可能。
姐妹抱头痛哭,好吧,这个也有可能。
可是万寻寻弄不太懂的是,为什么当初留下的是林欣而不是她自己呢?现在看来,她虽然是被带走的那个,可却成了“可怜寂寞”的那个孤单单。人家林欣好歹还有林家的两个儿子做个伴青梅竹马,家里头还有佣人领头的白婶,三个孩子拥有各自的独立空间,生日礼物动不动就收到爸妈的一块名牌手表之类的。
而在国外的万寻寻和爸妈省吃俭用地挤在一间只有四十几平方米的小公寓里,本来可以和她一起长大的妹妹却陪着别人家的兄弟笑傲江湖了。其实万寻寻也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十年光阴,将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爸妈硬是磨练成了一个开口闭口都是“我今天买的股票铁定涨,必须涨!跌了我就是你龟孙子”,另一个三句话不离“明天商城大减价,听说还让免费试吃新口味的炸鸡,我们家组团去试吃就可以省晚饭了”。
由此万寻寻感受到了人生的真谛。
钱不是万能的。
而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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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着高一几何函数题,而万寻寻完全不认识。午休下课铃的“叮叮叮”在她的担忧中打响,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在猛然之间被一群同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叫万寻寻是吧?听说你是海龟回来的啊?”
“那你是不是华侨?原来华侨也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哦。”
“听说今天早上你是坐着林楠学长家的车来的欸,你和林楠学长很熟呀?”
“你是不是林楠学长地未婚妻呀?”
太过热情了,万寻寻不知道回答谁,只好呆呆的保持着友好的笑容,然后点头说着:“啊是啊是啊”,“哦对的对的”,“嗯没错没错”。
到了放学后,林楠坐在车上玩着psp不吭声,而林欣则是一副小媳妇样拿着零食喂给腾不出手来的林楠。万寻寻觉得林楠和林欣的气氛未免太好了,自己在这里好尴尬。
车开了半天后,万寻寻忍不住问了一句:“林欣,你真的不是林楠的未婚妻吗?”
万寻寻一句话,林欣愣了,林楠不在意地撇嘴:“她是我妹妹。”林欣听到是我妹妹的时候眸子暗沉了些,抬起头时又是那副阳光明媚的样子。
“姐姐……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万寻寻不敢说话了,她总觉得林欣这个亲妹妹对自己有些很大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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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在林家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相册,万寻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爸妈和林家夫妻原来是感情深厚的多年世交。
这让万寻寻觉得即便爸妈再怎么不正经,也还是有着不容他人碰触的秘密
倒是林家夫妻很是民主,关于林欣的身世,他们从来不去隐瞒,林欣也很清楚自己并非是林家亲生血脉,并没有因为这个同养父母之间出现隔阂,反而认定养父母就是亲父母。
只是感动了林欣重新认祖归宗后又要怎样?
再说了林家夫妻真的疼爱她,完全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不过,虽然表面上是当成女儿来爱护照顾,实际上却也不是这么回事。
万寻寻听爸妈闲聊得知,林妈妈有意让林欣做林家的儿媳妇。悉心照料养了这么多年,送去学钢琴学法语学舞蹈,礼仪方面还有专门的老师上门来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身段也是出落得越发美丽。
要说林妈妈是个有点小聪明也会耍小手段的双面贵妇,林欣十五岁开始就开始在中间撮合着培养林茂、林楠之间的感情,经常找机会让他们三个人单独行动,为的是确定今后的婚姻基础。
如此处心积虑,当然不然容许别人破坏。
“简直无法理喻,这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了?又不是给他们林家做童养媳的,而且当初也是阿贤劝我把女儿暂时给他们夫妻代养,现在却……总之,我是不会同意我女儿嫁给他们儿子的。”寻妈偏偏不喜欢女儿受人摆布。
万寻寻在门外听到父母谈话表示惊呆了,林茂和林楠什么都好,为什么不同意来做万家的女婿?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放心吧,只要女儿回来了,一切就都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了。”
“我不是你,没那么宽宏大量。”寻妈抱怨。
“你当我心里好过?”寻爸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当初我们也有错……”
“我们有什么错?!”寻妈愤怒了,开始大骂起来。
后面的万寻寻没有听清了,只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愿意林欣做林家的童养媳。
然而只是亲妈不愿意,做女儿的,又是否也是不愿意?显然不是这样。
林家上上下下都对三小姐的聪明和美丽外表赞许有加,只是如果用一句话来对林欣的行为总结,那就是——“二少爷走一步,紧跟再后面一步的那个就是三小姐。”
这番评价倒也算中肯,而且还简单明了。
不过这些在万寻寻听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话,她不感兴趣的东西总是不愿意记得太深,所以前脚听了寻妈寻爸私下说着的“林欣长大后嫁给林楠”这件事,她很快就忘在了脑后。一部分和她不想理会有关,更多的一部分,是源于她的不解——难道就只有林欣可以嫁给林楠吗?就算是,也要林楠肯娶才行吧?
但是林欣那么出众,应该也不会有男人拒绝娶她才对。在万寻寻想事情的时候,书房的门被“叽呀”一声推开,她一惊,急忙合上相册打算当回原位,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曹操果然不能随便讲,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万寻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林欣,大概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和优秀的妹妹相互凝视,万寻寻也没有紧张,首先打了招呼:“唔……你也来找书看吗?”
林欣笑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算作回应。
林欣将双手背在长裙后,缓缓地走到万寻寻身边,低头瞥一眼她手中拿着的还没有来得及归位的相册,眼神有些惊奇和嫌恶“原来这本相册放在这里,妈妈找了好几次都没翻到。这回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等下就拿去给她。”说罢便从万寻寻的手中将相册抽走。
妈妈?万寻寻愣了愣,问了句傻话:“你说的妈妈,是指哪一个?”
“当然是我妈妈啊。”林欣轻声失笑,再次解释了一遍:“哦,我的意思是,我说的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懂了吗?”
那句“懂了吗”让万寻寻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开心。心想“我妈妈不就是你妈妈”吗?干嘛分的那么清呢?
“你明白了就好。”林欣就像是幼儿园阿姨抚慰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般拍了拍万寻寻的肩膀,然后示意怀里的相册,“我先把这个拿走,不会介意吧?”
万寻寻摇摇头。
林欣弯了弯眼睛,高傲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书房时,紫色的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孤,像是天鹅在起舞。
于是在林欣离开以后,万寻寻拉了拉自己的小白裙子,也模仿着她的样子与动作在原地“呼啦啦”地转了一圈。可惜没有转起天鹅舞蹈的圆弧,“诶哟”一声差点把自己给摔倒。
她低下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垂头往外走,路过二楼走廊拐角处的时候她猛然一个急刹车躲到墙壁后面。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跳,可很快她就纳闷地皱起眉,奇怪,干嘛她要躲起来啊?
“物理练习题?”林楠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他刚刚洗好澡,穿着印有蜡笔小新的浴袍,脖子上搭着条白毛巾,黑色的短发顺着发梢低落下晶莹的水珠,他站在林欣面前,眼里没有丝毫戒备,清澈见底。
“对啊~二哥拜托你了,作业就只好向你求救了。”林欣一手拿着相册,一手向他摆出“拜托拜托”的手势。
即便躲在墙后看不见林楠的表情,万寻寻还是能够听到他那带有宠溺的语气:“真拿你没办法,那你等下带练习册来我房间,别忘了在拿一盘水果,要是还能偷来两罐啤酒的话,我就多帮你攻克几道。”
“耶!万岁\\\\\\\\(≧▽≦)/”林欣欢呼跳起来,飞快在林楠左脸颊偷亲了一下,“二哥我最爱你了~”接着哼着歌跑下楼。二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多大的人了,还玩偷亲,幼不幼稚。”林楠嘟囔着,接而房间的手机响起,林楠也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万寻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开始回想起刚刚林欣去吻林楠脸颊的那一幕。她突然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探头去看?结果……自己就因为看到那一幕而很不开心,还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她翻了个身,眼里渐渐流淌出失落。她觉得林楠面对林欣的时候,真的笑的很好看很好看,而且没有半点虚假之意,真切又温暖,令一旁偷看到的她都如沐春风。那是他不加掩饰的真实一面,原来在此之前她所看到的林楠,都是假的。
如此看来,他说不定……可能……或许……应该……愿意在将来的某一天娶他的童养媳过门吧。
万寻寻突然心情越来越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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