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我们说好不回头

作者:王宥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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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02


      [3]
      想着反正兼职也还没有找好,今天干脆就陪周雨晴去物色物色对象好了,顺便四处逛逛说不定也能找到什么发传单端盘子洗碗之类的杂活,这样想着,我答应周雨晴一会儿在景大门口见,然后挂掉了电话。
      进了房间,刚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出门,谁知长生却翻了个身,许是我弄出了动静,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睡意朦胧的看着我:“深深,你要出去啊?”
      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对啊,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家要乖哦,不要给我闯祸。”
      “可是你上次有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游乐园的啊!”长生拂开我的手,皱了皱眉头以示抗议。
      “额……”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啊,可是我刚刚才答应了雨晴陪她去的啊,而且……我看了看瘪瘪的钱包,没有经济能力带长生去玩儿……
      “这样吧长生,下次,我下次一定带你去好不好?我今天还有事。”我两手合拢,做“祷告”状。
      “你每次都这样说……”
      “我有吗?”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连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记不得了。
      “你有啊!上次你说要带我去吃冰淇淋没有去,还有上上次你说要带我去滑冰的也没有去,还有上上上次你说……”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按住他继续瓣动的手指,阻止他再去细数我的多次失约。
      “好了,长生,我答应你下个星期天一定陪你去游乐园好不好,今天你就乖乖的听话,好好呆在家里等深深回来给长生做好吃的,好不好?”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生总算是点了点头。
      “那你要早点回来啊,长生会饿。”
      “我知道了!”
      我走到冰箱里,拿了一些之前买的三明治和牛奶,又多煎了个蛋放在桌上,叫长生过来:“你早上吃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到楼下去买些包子稀饭什么的,中午上对面的李爷爷家吃饭知道了吗?我都跟他说好了,他中午会在家的。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深深回来看不到长生会伤心的,知道了吗?”
      “深深会因为长生而伤心吗?”长生露出懵懂的神色,歪着脑袋看我。
      “当然会啊,深深最喜欢长生了!”
      “长生也最喜欢深深了!长生永远也不会让深深伤心的!长生帮深深收拾东西吧!”长生露出孩童般天真灿烂的笑容,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帮我准备我平时出门要带的东西。
      我安静的站在原地失去了言语和行动的功能一般,默默的看着面前的长生跑来跑去,穿上他递给我的外套,背起他拿给我的包,然后穿上他递给我的鞋。
      “深深你不吃早饭吗?”长生看着我皱了皱眉。
      我暗自揉了揉饿得有些痛的肚子,朝他淡淡笑了笑:“我减肥呢。”
      走出门,微笑着和他说“再见”,然后关上门的那一刻再也笑不出来了。每次出门时都是这样的场景,长生懂事听话到几乎让我落泪。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再次没出息的哭出来,转身飞快地下了楼。
      长生,许长生,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每天陪着我的这样的你,反而会让我更加的伤心。

      [4]
      等我紧赶慢赶的赶到景大的时候,周雨晴已经极其不耐烦地在原地死命的跺脚了,大老远的看见了我,就不停地冲着我挥手:“简深,你倒是快一点啊,球赛老早就开始了!”
      和周雨晴总算是找着了位置,我一边感叹这丫头重色轻友,一边四处乱看。我是看不懂什么球赛的,只不过是为了让周雨晴这个我唯一的朋友开心而已,所以我索性连眼镜都没带,眯缝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山人海。
      “怎么会这么多人?我从来不知道景大周末也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球赛。”我转过头去想雨晴道出了我的疑惑。
      “你当然不知道了啊,在你简深的世界里面,除了图书馆、打工、还有你那个什么许长生,你的世界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我看啊,连我这个美貌如花的周雨晴都难以在你的心上有一席之地哦~~”
      “怎么会?如果我心里没你就不会万忙中抽空陪你来看什么球赛了。不过说真的,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球啊?”
      “她们哪儿是来看球的啊,分明就是来看人的。你没瞧见这周围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啊?”周雨晴说道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也是被这四周的“情敌”给弄得有些恼怒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来这里是来看球来了。”我调侃她。
      “怎么会,当然是来看人!”
      “这就对了嘛,既然大家的初衷都一样,你还有什么可气的?我看这儿的人呢,长得比你高的呢没你可爱,长得比你可爱的呢没你有本事,这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也是!还是阿深你最懂我了!”周雨晴说着说着就自个儿笑了,转过头去继续看球赛了。
      我坐在看台上如坐针毡,一心只希望这场球赛不要打得太久,也不知道长生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虽然这三年来我们一直维持着我在外面奔波劳累,他一个人在家里或者是在社区里和别的小孩子玩的状态,但是我还是没有一天不担心他的。

      我还记得我刚带长生到Q城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么的听话,总是耐不住性子,就要四处乱跑给我找麻烦。
      那时候因为我的身上只带着养父母给的学费和少量的零花钱,我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们我偷偷的将可怜的长生也带在了身边,所以为了节省路费,我只好带着长生坐上了从R城开往Q城的拥挤脏污的长途火车来到景大。
      也许是实在是不习惯坐火车,长生在火车上吐了好几次,我那时候还不太会照顾人,只是紧张地团团转还不知所措,只能一边不停地收拾脏东西,一边给他递水漱口。
      长生这样吐了好几次,就连一旁的叔叔阿姨都看不下去了,热心地说:“小姑娘,你这样子不行啊,没见过像你这样带弟弟的,我这里有些晕车药,看这小伙子八成是第一次坐火车,你赶紧给他吃两颗,缓一缓总会好一点。”
      我连连道着“谢谢”,喂长生吃了药,那之后他才总算渐渐的好了起来,躺在我的腿上安详地睡着了,温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那时候从车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暖暖的铺洒了我们一身,我总算是在那几个月中第一次笑了出来。我无法想象我和长生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我也根本不敢去想象在异乡我独自一人照顾他会有多么的辛苦。但是当初如若不是他救了我,我一定没有机会再享受这温暖明媚的日光。
      到站后,我让长生先出去,就站在月台上等我,我去拿行李,马上就来。可是等我拿着笨重的行李出来的时候,长生已经不见了。
      你们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我是有多么的心酸绝望,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对不起长生了,我甚至偷偷的把他给带了出来,企图照顾他一生一世,可是我们刚下火车我竟然就把他给弄丢了。
      我在火车站疯狂地呼喊他的名字,我泪流满面都顾不得去擦,只是不停地唤着“长生,许长生”。我希望无论如何他都能够听见我在叫他,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正当我绝望地蹲在地上,细弱无力的带着沙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喊着“长生”的时候,一个女生把长生带到了我的面前。
      没错,她就是周雨晴,这个让我又爱又恨哭笑不得的女子。
      那时候,她提着长生的袖子把长生带了回来,带回了我的面前,然后她扬了扬下巴问我:“这人是不是你的?”
      我连忙抹了把脸上纵横难看的泪水,笑着连连点头道:“是,是我的。”
      我激动不已地跑过去抱着长生,长生被我的哭泣和拥抱弄得不知所措,但我那时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还好,还好长生听到我的呼唤回来了,他没有离开我,而我也没有丢下他。
      他就像是我失而复得的礼物,那时候的他一定不知道,在再次看到他的那一秒,我有多么的开心喜悦。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在月台上站着不动等我拿行李过来的吗?”我紧张的替长生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温柔的呵责着。
      “刚刚有个叔叔的东西掉了,我拿去还给他,结果就找不着路了,还好这个姐姐带我找你。我有听见你在叫我的,所以就跑过来了……”
      我苦涩地冲着他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忍心责怪他,长生是个好人,无论是之前,还是在他变傻以后,他都永远的这样善良纯真。
      我无比悔恨,我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了他的一生。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干脆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去吧,虽然我也是刚刚才来到这里的。”
      我这才想起来旁边的那个热心的女孩,看了看她的行李,顿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们要去景大,你呢?”
      “你是景大的学生?!”女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啊,你也是?”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我也是去景大报名的,啊啊啊啊,总算是找着伴儿了,我们一起吧!”

      于是后来,我带着长生和周雨晴一起去景大报了名,陪她去找好了宿舍,可当得知我不住校时,她再次惊呆了。
      “你不住校啊?!”
      “恩,我提前跟校长请示了的,我要带长生,这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只能在外面找房子住了。”
      “这样啊,那我帮你们一起找好了,看你一个人带着你弟弟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他不是我弟弟。”我艰难开口,实在不忍心去欺骗周雨晴这个乐观善良的女孩。
      “那你……”她指了指一旁顾自玩着路边的小野花的许长生,“怎么会?”
      “都是我欠他的……这件事我能以后再找机会和你说吗?”
      “随便你啦,如果实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你不说我也不会介意的,走吧走吧,我陪你们去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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