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三回

　　再次从梦中醒来，她摸到手机，才凌晨四点，拉开窗帘，外面已经亮了起来，新加坡的天一直这么明亮。
　　坐在床上发呆，到了五点钟，她换了运动服出来晨跑。
　　新加坡这样现在化的城市，空气却也能很好，这个时间出跑步的人很少，好像只有她一个人，遗世而独立。
　　“小好。”
　　她回头，“子轩。”
　　韩子轩追上来，“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我想你应该还在睡觉。”
　　韩子轩拍拍她的头，“就是因为我在睡觉才需要你在这个人工闹钟。”
　　她甩开他，“追上我明天就喊你。”
　　来新加坡已经两年多了，时间好像越跑越快，一回头才发觉时间过了这么久，没想到又要离开了。
　　可她还记得来得时候。
　　下了飞机，先到更衣室换了夏天的衣服，进入机场，越往外走越觉得惊叹，免税店星罗棋布，随处可见，现在装修与人造自然风景相结合，赏心悦目，她看着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内的景象颇有些眼花乱。
　　拎着箱子走到出口，一眼看见有人举着一个写着‘倪好’的大牌子，她走上前去，“你好，我是倪好。”
　　那人将她打量了一番，“你好，我是Mark。”很主动地接过倪好的行李。
　　与他并肩向外走去，“谢谢，麻烦你了。”
　　Mark一笑，两人上了车，“倪小姐，系好安全带。”待她系上安全带，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如离弦之箭。
　　她毫无准备，心脏猛地一下偏离了原先的位置，她不由深呼一口气，等习惯了这个速度，便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接着打开车窗，把手搭在车窗上，立马有强劲的风打在手上。
　　Mark有几分兴奋，问：“怕不怕？”
　　脑海中无数画面纷至沓来，她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回头应他，“不怕。”
　　Mark眉眼一挑，一踩油门，两旁的树木向后闪过，不留痕迹。
　　倪好抬手捂住心口，尽量平复速度带起的狂乱心跳，她扒在窗口上，任凭风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自己到了新加坡，一个位于马来半岛南面的城市岛国。
　　到了市区，mark在一家饭店停了车，她以为倪灏也在，进去了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
　　Mark问她，“想吃什么。”
　　倪好老实回答。“刚下飞机不太有胃口，你点吧。”
　　Mark 飞快报了几样，然后端坐着打量她。
　　她友好平静地与他对视。
　　Mark嘴角微微一勾，“你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传说？”
　　“倪灏把你夸上了天。”
　　倪好明白，“你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没。”
　　Mark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我姐看我什么都美化三分。”
　　“你比我听到的要有趣。”
　　她想起什么，“你不会是公司总经理吧。”
　　Mark点点头。
　　她连忙给他倒水，“你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Mark双手抱臂，“你这么贿赂我是不是有点明显。”
　　“你看出来了。”她想了想还是问，“你跟倪灏挺好的吧。”
　　Mark微微抬眸，唇边带了一丝笑意。“挺好的。”
　　她看到这个反应不太满意，提到女朋友的反应有点平淡，“这就好，我就放心了。”
　　Mark，“…”
　　饭菜上来，Mark让她尝尝，她吃了口客家酿豆腐，入口嫩滑，味道鲜美，以前听倪灏说过新加坡的美食色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果然名至实归。
　　Mark笑着问，“怎么样？”
　　“简直是玉盘珍馐，凤髓龙肝，多谢总经理仙人指路。”
　　Mark只是好好吃饭，不理她的奉承。
　　她也不说话，饭后她本来想请客，不过身上没有新币，只好看着Mark买了单。
　　回到家，倪灏看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轻声宽慰，“我等你平静下来再来。”
　　倪灏笑着推她。
　　她看着搂住倪灏的男人，轻轻颔首，那人微笑开口，“我是赵铭，倪灏的男朋友。”她不由暗自打量，相貌温润，三十出头，眼神内敛，站在高挑的倪灏旁边如同一棵大树默然守护，她稍微安心。
　　倪灏哭完之后对她小声说，“以后再跟你说这件事，爸妈怎么样，好吗。”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看到倪好，触景生情，她忽然很想念爸妈。
　　“你放心，爸妈很好，超市请了一个人，他们俩轻松很多。”说完她才恍惚间察觉倪灏来到新加坡这么久了。
　　倪灏惊讶地问，“是吗，爸妈怎么舍得。”
　　“嗯，大概是因为我流利的口齿和完美的说辞。”
　　倪灏没有说话，拉住她的手，“妹，你还好吗。”
　　她指指自己，“吃得好，睡得香。”
　　旁边Mark看了她一眼。
　　倪灏没有再问，“我去切点水果。”
　　她环顾室内，房子是欧式风格，温馨精致，装饰家居浑然一派，很是讲究，客厅边有一个阳台，她起身走去，入目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浩瀚的大海无边无际，远处与天际交接成一线，像是天之尽头，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给磅礴的海面洒下温柔的薄沙。
　　她痴痴望着无法回神，倪灏走过来，“是不是很美，明天带你去看看。”
　　她要吐，“这样看着就好。”
　　倪灏叹了口气，“你变了。”
　　倪好期待地问，“是不是变漂亮了。”
　　倪灏帮她整理耳边的一缕发丝，“嗯，特别漂亮。
　　倪好望着平静的大海，“我想明天就去上班行吗？”
　　倪灏不放心：“不用休息吗？”
　　“不用，我想尽早熟悉一下。”
　　倪灏点头，说“也行，现在先去洗个澡睡吧。”
　　“姐，赵铭是…”
　　倪灏笑得甜蜜，“男朋友。”
　　她笑起来，“前两天不是还在追你吗？”
　　倪灏诚实回答，“其实已经大半年了。”
　　“那我住在这里？”
　　倪灏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妹，当然住在这里。”
　　“合适吗？”
　　倪灏肯定地点点头，“这是他提出来的。”
　　她相信倪好的眼光，也能感觉到倪灏的幸福，今天看到她哭其实很意外，是因为赵铭才变得这样真实。顺着视线看到赵铭边上的那个人，“Mark是？”
　　“他没跟你说？他是公司副总。”
　　她无奈，“你们让我的上司来接我？”
　　倪灏无所谓地一笑，“他是赵铭朋友，两人是发小，他一直想见见你，非要去接你。”
　　倪好心惊胆战，暗叹自己仕途注定多舛，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得好，她洞察地看着倪灏：“你想当月老。”
　　倪灏一笑，“我只牵线，不勉强。”
　　她苦笑，“我有男朋友。”
　　倪灏无奈，“你已经来新加坡了。”
　　倪好淡淡一笑，“我们并没有分手，我去跟Mark打个招呼。”
　　倪灏暗自叹息。
　　当天晚上，她看公司资料到两点，第二天正式开始上班。
　　来新加坡两个月，她每天都会留下来加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原本就是老本行，没几天就得心应手，这样的效率也让同事们打消了之前的怀疑，心生佩服。
　　这天下了班，她仍旧留在办公室整理市场预算，听见有人敲门，抬头见Mark在门口站着，“副总，有什么事吗？”
　　Mark在门口站了足足十五分钟，他靠在门边，指指手表，“已经下班了。”
　　“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Mark走过来，“走吧，去吃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唯唯诺诺地答应，“副总想吃什么？”
　　Mark，“下班叫我名字就行。”
　　“烦请mark指点迷津。”
　　Mark靠在她的办公桌上，“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她几乎忘了这茬，之前他误导自己，让她以为她是未来的姐夫，不过说过的话也不能不作数，“我对这边不熟悉，你选地方吧。”
　　自作孽不可活，她站在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踌躇不前， Mark回头问，“怎么了？”
　　她看他一脸无害的样子，摇摇头，“你先请。”
　　这么贵，她看着菜单上的数字有些肉疼，该来的躲不过，一挥菜单，“吃多少点多少啊。”
　　Mark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很能吃。”
　　她喝了口水，“随便点。”原谅她的不落落大方，她只是有些捉襟见肘而已。
　　饭后她拿钱包买单，翻来覆去了无踪影，她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放在身上，公司有餐厅，她觉得麻烦便只拿了散钱在身上，根本不够。
　　Mark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觉得不要丢人比较好，笑着比了个手势，“三顿。”
　　Mark挑眉，叫来服务员，“买单。”
　　她长舒一口气。
　　车子在市区中穿梭，她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致发呆，新加坡市的繁荣有一瞬间和A市重叠起来，她搜寻者路过的人群，没有她想看到的那个。
　　Mark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印象，大脑沉沉地不想醒来，在公司满脑子都是工作，她好几天中午都没有吃中午饭，工作完成之后回家收拾收拾倒头就睡，真正的两点一线。
　　已经到家了，她回过神来，“麻烦你了。”
　　“没事，礼尚往来就好。”
　　她恭敬地站在一旁行注目礼。
　　高中的时候被划过一次背包，钱包被顺手牵羊，她气恼之余，只觉得麻烦，因为要补办身份证件，她对曹泽发牢骚，他让她把证件和钱包分开，或者单独放在包的内层，这样即使丢了钱，最重要的东西也会安然无恙。
　　她想，是不是人也一样，只要放在心里，就谁也抢不走，夺不去。
　　第二天，mark出现。
　　第五天，mark出现。三四天是周末。
　　第六天，mark出现，
　　但是当第七天mark出现的时候，她有点想不明白，她坐在车上，声音非常轻柔地问：“我记得，我们是不是已经一起吃了三顿饭了。”她请的。
　　Mark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礼尚往来，今天回请。”
　　她放下心来，也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小气。
　　于是慢慢和Mark熟悉起来，每天下班，他都会准时出现，她想了许久终于问出心里的疑惑，“副总待遇不错啊。”
　　Mark没有否认，“Not bad.”
　　她看着周边景致，“这边风景真好。”
　　“你来这里出去玩过没有。”
　　她摇头，“没有。”
　　“明天休息，我带你去。”
　　“我有别的事。”
　　Mark看着她，“倪灏说三个月你从来没出过门。”
　　她诧异道，“你信？”
　　Mark扭头看她一眼，“我不信。”
　　她十分赞赏，“还是你比较明智。”
　　Mark却说，“我现在信了。”
　　倪好叹息，“家里冰箱的东西是我补的。”
　　Mark抱臂看她，“倪灏说除了超市。”
　　她忽然问他，“我白吗？”
　　Mark一愣，点头。
　　她分享自己的秘方，“这就是我的美白防晒措施。”
　　Mark斩钉截铁，“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她很为难，“我要睡美容觉。”
　　Mark冷冷扫了她一眼，她乖乖闭了嘴，不要随便得罪领导。
　　第二周周一，她在公司门口碰到Mark，笑着上前打招呼。“副总，早啊。”
　　Mark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倪好保持笑容，亦步亦趋。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热了一块三明治，嘴里咬着青苹果，这是她的午餐标配，放空大脑，她完全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难得的清闲，可当她看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有疲惫的感觉涌现。
　　她起身，“副总。”
　　Mark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看着桌子上的三明治，“你中午就吃这个？”
　　她点点头，“营养搭配，你吃饭了吗？”
　　Mark看了她一眼，“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她没有说出口。
　　Mark见她不说话，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有些凌乱。
　　日子过得平淡，转眼一个月过去，这天中午她照例吃着三明治和青苹果的标配午餐，听见有人敲门，她放下已经到嘴边的苹果，“请进，姐。”
　　倪灏看着她手里的苹果，嫌弃地说，“你就吃不腻。”
　　倪好终于咬了口苹果：“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所以我现在又白又胖又健康。”
　　倪灏怀疑地说：“165才九十来斤，你别说，你好像瘦了很多。”
　　她愤怒起来，“你调查我的隐私。”
　　倪灏懒洋洋地看着她，“我闲得慌啊，走，跟我一起吃饭去。”
　　她眼睛一亮，“谁买单。”
　　倪灏十分霸气，“赵铭。”
　　她继续吃苹果，“我不想在你俩之间闪闪发光。”
　　倪灏睥睨，“倪经理，你知道得罪财务总监是什么后果吗。”
　　她只好挥泪和三明治说再见。
　　商务中心旁边的酒店餐厅鳞次比节，她跟着两人到了一家中国料理餐厅。
　　新加坡的花销很平价，尤其是在食物上，平时吃穿用度花销并不多，只是打车费用比较高，近年来房价上涨得厉害，除去这两样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她很幸运地没有这两个负担。
　　赵铭和Mark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读书，毕业后直接拿到了PR，而对于倪灏和倪好这样的工作签证入境者来说，基本上很难拿到PR，不过对于她们俩来说也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吃饭的时候倪灏问她，“你把子轩气得够呛啊。”
　　韩子轩是Mark的中文名。
　　她不明所以，得罪过他？她认真地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倪灏点头，“不是你还有谁。”
　　天地良心，她对他们俩发誓，“我真得什么都没对他做。”
　　倪灏笑问，“他上次说带你出去转转，结果你放他鸽子了。”
　　她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周六有安排，而且我根本没答应。”
　　倪灏继续，“后来他去找你吃饭，你没理她。”
　　她想不起来，“他跑去找你们俩告状？”
　　倪灏笑得不行，“他是跑到我这里告状。”而且是直接来到她那里问她妹妹是不是个女生，她很肯定地回答了是，韩子轩直接冷笑。
　　她十分好奇，“你帮我说话了没。”
　　倪灏没有回答，直接说，“他这一个月直接出差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因为我吧。”
　　倪灏想了想，“是不是因为你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他出差回来还没来上班。”
　　赵铭笑起来，“你别吓她了，子轩生病了才没来。”
　　倪灏并不知道，“是吗，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感激地看着赵铭，“赵大哥我敬你一杯水，你太正义了。”
　　赵铭接受她的赞美，“我跟倪灏要去见个客户，今天你去吧，等会我把地址给你。”
　　她沉默。
　　下午下班，按照地址找到了韩子轩的家，她在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打电话没有人接，按门铃没有人应，她有些着急，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动静，拿出手机在998和995之间徘徊，这时门开了。
　　韩子轩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他面色蜡黄没有血色，她笑笑，一语双关，“你再不开门，后果有点严重。”
　　韩子轩作势回屋，她先他一步进了门，他也不理，回屋躺着。
　　她发现他屋里全是冷色调，灰黑白，“吃饭了吗？药在哪里？”
　　韩子轩如若罔闻。
　　她很无奈，“Mark？”仍旧没有反应，她自行翻箱倒柜，但一无所获。还是先做点吃的比较好，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啤酒。
　　在玄关处看到钥匙，她拿着钥匙往外走去，门关上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韩子轩睁开眼睛，复又闭上。
　　她匆匆赶到药店，拿了两盒退烧药，一盒棉球棒，酒精以及其他的常用医药用品，买完东西又到到超市买了点菜，然后快速往韩子轩家走去。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床上已是空空如也，洗手间的门也是开的，向四周看了一遍只剩阳台，她走过去，韩子轩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她忽然有些心软，放柔了声音，“Mark，进去吧。”
　　韩子轩看见她，不动，由着她把自己拉起来。
　　她看着眼前孩子一样的韩子轩，无奈又不忍责怪，接了杯热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见他喝完整杯水，又接了一杯递给他，“多喝点水病才好得快，我去熬粥。”
　　韩子轩终于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老实回答，“我是奉赵总之名前来慰问。”
　　韩子轩神色冷淡下来，“你可以回去了。”
　　她觉得情景设定有些奇怪，没有回答，默默熬粥，半个小时候盛了两碗放在他面前，“喝点粥，半小时之后再吃药。”
　　韩子轩看着两大碗蔬菜粥，“我吃不完两碗。”
　　“…，我也没吃饭。”
　　韩子轩看了她一眼，端起粥，“很香。”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信心的，“我知道。”
　　喝完粥身上有了力气，韩子轩看着她，“你很会做饭。”
　　谦虚还是要有的，“会点家常的。”
　　“谢谢你。”
　　她看着他一笑，“生病了一定要吃饭，这样才有抵抗力，你这段时间出差还顺利吗？”
　　韩子轩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出差了。”
　　她收拾了碗筷，“那就好。”
　　韩子轩，“。。。”
　　见他吃了药，她也不再逗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觉。”
　　回到家倪灏和赵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似是在等自己，她有些歉意，“奉命完成任务。”
　　赵铭点点头，“他怎么样？”
　　“有些发烧，已经吃了药。”
　　倪灏问，“好点了吗？”
　　“喝了粥之后精神很多。”
　　赵铭若有所思，“你做的”
　　她点点头，“你们在等我？”见赵铭欲言又止，她微微一笑，“赵铭哥，有什么事吗？”
　　赵铭一笑，“他有没有让你为难。”
　　她感叹有人能理解自己的境遇，“你真了解他，不太配合。”
　　赵铭点点头，“他不太会照顾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阿姨照看着，脾气还别扭。”
　　她沉默。
　　赵铭继续说，“他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心脏病发而去，他父亲也就是董事长，一直没有时间照顾他，人言可畏，不小心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性情就变得越来越乖张不逊，来新加坡十多年没回过家。”
　　人言可畏着四个字说来何其简单，却有着不同凡响的杀伤力，张口之间就让人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
　　“子轩从来不带人回家。”
　　她默然听完赵铭的话，心里苦笑，他是误会了吧，只好说，“我也不会是第一个。”
　　第二天下班韩子轩出现在倪好办公室门口，样子颇为春风满面，她觉得自己照顾人的功夫很到家，“你精神很好”
　　韩子轩走进来，“我很健壮的，昨天不过被异生物入侵了一会儿。”
　　倪好收起手头工作，“它们舍得离开你这个宿主吗？”
　　韩子轩俯身，“晚饭想吃什么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保持要拉近的距离，“我去餐厅吃。”
　　韩子轩说，“餐厅已经关门了。”
　　她看看时间，“我等会回家吃。”
　　韩子轩不为所动，“看来公司找你来真是最佳人选，工作起来不分昼夜，废寝忘食，今天我说了算。”
　　“这是等价交换。”
　　韩子轩点头，“我也去。”
　　她闻言顿住，赵铭和倪灏原本就有些误会，“我想吃叻沙，麻辣螃蟹，黑果焖鸡。”
　　“行，吃多少点多少。”
　　周五一下班，她就到餐厅吃饭，打好饭便见韩子轩也在餐厅吃饭，两人都稍微有些错愕，她笑着问他，“这里有人吗？”
　　韩子轩没好气地说，“你今天吃饭倒是积极。”
　　她自行坐下，“副总也来餐厅吃饭。”
　　“以后下了班叫我名字就行。”
　　“你已经说了一遍。”
　　韩子轩说：“叫我中文名字。”
　　倪好点头。
　　韩子轩问她，“你等会有事儿吗？”
　　“副总，我任劳任怨只为换两天美容觉。”
　　韩子轩不容置喙，“我有个电影想看，你陪我去，等会儿。”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看电影。”
　　韩子轩冷笑，“你知道得罪上司是什么后果吗？”这是倪灏教他的招，不要把她逼太紧，也不要太由她来。
　　她暗暗咬牙，底层人民就是用来被压榨的吗，“不看恐怖片。”
　　韩子轩唇角一抹笑意。
　　她回办公室拿包，韩子轩看到她桌上的报纸上租赁房屋一栏有勾过的痕迹，“你在找房子？”
　　她点头，“暂时是个想法。”
　　韩子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姐不知道吧。”
　　她指指天和地，“天知地知。”
　　韩子轩接道，“你知我知。”
　　她知道他不会说，“现在只是在看，不一定要搬。”
　　韩子轩若有所思。
　　影院人很多，每个售票点都排了长长的队，她看着屏幕上上档的电影，“你想看的是哪一部。”
　　韩子轩也在看着，“好像已经下线了，你选吧。”
　　她无所谓，“没有特别感兴趣的，要不回去吧。”
　　“难得来一趟，不不能白跑。”
　　想想也是，于是买了个最快能看的电影。
　　魏紫建想不出她这么宅在家里做什么，“你平时不出门都做什么。”
　　她仔细回想，“吃饭，睡觉，看书。”
　　“不上网？”
　　“嗯，在公司的时候就对着电脑，眼睛会疲惫。”
　　影厅里，倪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屏幕，遇到搞笑的情节，笑容在黑暗的周围映着大屏幕投来的微光格外绚烂，伤感的情节，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眼里的悲戚像是比电影里的主人公还甚。
　　这是韩子轩原本的以为，实际情况是她虽然看得认真，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只有落寞的表情。
　　那是一部爱情片。
　　黑暗中她的轮廓不甚清晰，屏幕上偶尔的光明打在脸上带出几分浅影，明暗交错中一双眸子如宝石般明亮好看非常，电影的画面成了虚设，韩子轩一直看着她。
　　电影结束，两人站在电影院门口，她看着时间，“我们回去吧。”
　　“我们去吃宵夜吧。”
　　“我姐应该给我留了，我回去吃。”
　　韩子轩两手一摊，“你有我可没有。”
　　她觉得自己要懂得投桃报李，于是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看看吧。”
　　“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吗？”
　　韩子轩点头，“对啊，不然呢。”
　　明明有类似的生长环境，偏偏那么不一样，那个人从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别人，做起事情来总是出类拔萃，他是抱着怎样坚定的心情成长的，因为总是一个人，所以才要活得更好吗？
　　窗外风景略过，就如同自己在这里一样，什么也抓不住，“新加坡很好。”
　　韩子轩看着她，“想家了？”
　　“还好。”
　　韩子轩一笑：“人大了之后就很难再将别处当做是家吧，看似如鱼得水，但是有归属感的人真是屈指可数。”
　　“这就是所谓的身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想起赵铭说得话，“你的名字和人很配，人如其名，器宇轩昂。”
　　“你在夸我？”
　　“答对了。”
　　韩子轩想了想他的名字，“那你的名字取得未免太占便宜了。”
　　她十分自恋地说道，“是啊，我男朋友说过，我的名字跟我一样美好。”
　　韩子轩掠了她一眼，她假装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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