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千金

　　明珠的小宴办的很是不错，兴奋了几日。祖母刘氏却因着天寒犯了腿疾，让明珠忧心得紧。乔伯平早递了牌子请了擅长针灸的御医过来瞧，只这病却是刘氏早年和老国公共患难时落下的老病根，因着当年没能及时医治，此刻也只能以针灸和药物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

　　明珠虽年纪小却懂事得紧，每日早晚顶风冒雪到刘氏的松鹤院请安。想着陪着祖母说笑好歹能分分祖母的心，兴许一打岔就忘了腿疾的事情，多少好过些。刘氏心疼明珠小小年纪，冬日里来回奔波，不过十几日，明珠圆润的小脸都渐渐瘦了下来。明珠却坚持要每日陪祖母，只笑着哄刘氏：“孙女原还担心长得太胖了羞于见人，唯恐坠了祖母和母亲美人的名头，这会儿却是称愿，孙女长得又不难看，但凡瘦些，好歹也称得上是小美人一个。”刘氏瞧着明珠作怪的表情，抚着明珠柔软的额发，只觉得心中又酸又软又是欣慰。

　　明珠每日到刘氏房中请安，必要细细询问刘氏的起居饮食，因年纪小还不能捧药吹汤，便做些力所能及的递个帕子之类。如是大概一个多月，临近过年的时候，刘氏的腿疾终于有所好转。这一个多月，明珠都没有接帖子去别家玩，也不曾请闺中小友来自家府上，每日除了给刘氏请安，便是跟着师傅念书或帮着许氏带远哥儿，间或去瞧瞧玉珠和珍珠两个妹妹。一众长辈都暗自称道，明珠虽不足三岁，实在是已经很有嫡长千金的风范，都说三岁看老，想必将来也是个出色的孩子。明珠的二婶王氏乐得玉珠多和明珠接触，耳濡目染也是好的，更何况，王氏低头瞧瞧自家的小腹，嘴角微微翘起，说不得要给明珠和玉珠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因着明珠年纪小，冬日里头，刘氏和许氏是不许明珠去外院习武的，只好请陈师傅布置了这段时日的练习内容，由明珠自行在屋内练习，穿着薄些的缎面袄裙练习完毕，纵使出了汗，只要不出屋，待汗全都消了再出去就不会受寒。碧云坞的丫鬟也是感叹大姑娘实在是个上进的，竟能日日不断地练习，从不懈怠，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定性，十分不易。跟了个靠谱的主子，丫鬟们也都觉得自家运气不错。

　　明珠每日练习内容多还是扎马步等基本功，因为要练习每日都起得很早。练习完毕在自己屋里用了早饭，又歇息了两刻钟，便带了郑嬷嬷和琴韵往上房去给许氏请安。刘氏的腿疾已经好转了不少，许氏却因为要筹办新年的各项事体忙碌起来。明珠每日去松鹤院请安从早晚两次改成了晚上一次，早上改成去许氏院子，明珠虽然还不能识得许多字，帮不得许氏什么，倒也好帮忙带带远哥儿，陪着远哥儿一道玩耍，以免远哥儿一直黏着许氏，让许氏没法空出手来做事。

　　待明珠到了许氏房里，果然远哥儿正缠着许氏，扭股糖一般赖在许氏怀里，许氏一向疼爱孩子也不舍得推开。明珠进屋给许氏行礼后便笑：“我就猜娘亲肯定被远哥儿缠着脱不了身，近日窦先生有事放了女儿的假，女儿就赶忙赶过来带远哥儿了，好叫娘也能腾出手整治过年的事体。”

　　许氏柔柔一笑，看向明珠的眼中充满了爱怜，长女一向懂事，知道心疼长辈，小小年纪便懂得替娘亲分担了，有这样的长姐立在头里，不说远哥儿，便是日后再有儿女想也都错不了，便细细问了郑嬷嬷和琴韵两个，明珠早膳都用了甚，胃口如何，然后痛快地把远哥儿交给明珠便吩咐人引了明珠和远哥儿往东边暖阁里去。

　　到了东暖阁，姐弟俩不一会儿就闹作一团，明珠想着也不能引着远哥儿镇日里只是玩耍，便开始教给远哥儿窦师傅教的几首小诗，不想远哥儿似比自家还要伶俐些，不过一会子功夫便口齿清晰地背下来了。明珠便打定主意以后缠着窦师傅多教一些，好回来教给远哥儿，家族要想兴盛，哪里离得开出色的子弟，远哥儿是嫡长子，承受得必将更多，还是早早学起来的好。

　　远哥儿甚是听明珠的话，乖顺地跟着姐姐背了会子诗，只因年纪太小了些，很快便无法集中精神，开始玩玩具。明珠想着窦师傅不光给自己讲了开蒙的书和一些小诗，还是教了不少算学的内容的，便给远哥儿换了花样，开始教远哥儿数数，又吩咐人取了好些玩具来给远哥儿数，远哥儿倒是对这个很有兴致，无奈教了半日，不管问远哥儿“这是几个”还是“那是几个”，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八个”。明珠被远哥儿懵懂的样子逗笑，揉着远哥儿柔软的头发不放。

　　许氏今日有明珠带着远哥儿，很是放心幼子，事情也办得顺畅，一样样事体吩咐下去，该备的各家亲眷和交好世家的年礼，自家人过年需要物件的采买，过年期间下仆人手安排和轮换放假的排班，都细细安排好。再减了重要的事体，往松鹤院走上一趟，跟婆婆商量下，有极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请婆婆示下，也就大致里齐全了。待采买完成就要开始布置府里，再一样样细细安排下去。

　　约莫傍晚的时候，有丫鬟来回禀，给明珠放了好几日假的窦嫣回来了，看样子情形不大好，像是病了。明珠忙令琴音找来不少燕窝之类的补品，带了郑嬷嬷和琴音两个前去探望。因怕过了病气给明珠，师徒俩不过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窦师傅像是感染了风寒，声音有些嘶哑，一直催着明珠快点回去。明珠期期艾艾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总觉得窦师傅隐瞒了什么，不过做人弟子不好开口打听，默默叹口气，算了，等师傅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再说吧，总归现在自家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师傅不愿意说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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