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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千淑!千淑!”富有生机且奶声奶气的呼唤在长长的走廊中不断回荡,小周川禹一手拿着桂花糕一手搂着最最心爱的玩具在奔跑,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呼唤声中夹杂着喘息以及期待。
结果,穿过长长的走廊之后,来到了他们最常呆的那个房间。却没有一个人。
“千淑?”他的小胸膛急速地一起一伏,顾不着休息,小周川禹又四处奔跑起来。
他找过了客厅,找过了厨房,找过了卧室,找过了厕所,找过了花园。仍旧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似乎离开了。
桂花糕与心爱的玩具掉在了地上,取而代之走廊的呼唤声的,是连绵起伏的啜泣声。
那一天天气晴朗,白云薄薄的像是纱,天空湛蓝得刺眼,鸟儿在树上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微风时不时拂过大地,空气也如此沁人心脾。明明一切都如此美好,美好得宛如初次邂逅,可顾千淑却在那一天离开了他。
然后渐渐地渐渐地,在他的记忆中被抹去。
……
“你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雨还在淅沥沥地下,不断冒出白烟的早餐店里水泄不通,多半是为了躲雨的人们,只有少部分像他们一样安静地坐在角落咀嚼着早餐。热腾腾的油条盛上来,周川禹和顾千淑各自拿了一条蘸着豆浆吃得津津有味,俄而他瞧见对方似乎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于是只好主动打开话匣子问道,那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哪句话?”她抬头迅速瞥了周川禹一眼,含着早餐咕哝了一句反问。
“你从不依靠男人,什么意思?”这句话最近让他太百思不得其解了,哪有女人不需要男人的?她们那种小身板,遇到危险了靠自己可怎么行?必须得依靠男人保护她们啊,给予她们安全感。
“没什么意思,”顾千淑似乎没多大兴趣回答,“就是想独立。”
然而周川禹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哈,独立就不依靠男人吗?万一你遇到打劫、绑架,你还不是得依靠男人救你?”
“依靠男人反而会失望,况且像这种事情我遇到的机率几乎为零。”
当然得为零,兼职好几份工作的女人身上哪有什么钱财?姿色又包裹得这么严实,哪里看得出什么身材。
简直不像个女人。
一想到刚才下大雨时她的坦率,周川禹的心情就又喜又怒。
气氛又冷下来了,因为是冬季,刚出炉没多久的早餐也渐渐与接纳冷空气的怀抱。顾千淑嘬着豆浆,思忖了会儿,突然问:“你家里那堆书怎么回事?”
这是怪总裁有点难以吐露的怪癖,如今被员工给知道了,威严的形象倒是肯定又抖掉一半了。周川禹用身旁的毛巾擦擦仍然湿漉漉的头发来掩盖尴尬,随着这个动作他湿漉漉的衣服也紧贴着肌肤露出肌肉的线条,她无意中瞟道,眼神就赶紧往另一边挪去,耳畔听他缓缓答道:“为了泡女人,好了解女人的心思。”
“嗯——”她继续嘬着豆浆,拖长了音调。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走掉?”
他不太记得是谁了,只记得小时候有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女孩,不打一声招呼,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留下个空荡荡的房子,自己逃离,把他的心思也一起带走了。
蓦地听见吸管与杯底之间的呲溜声,没给周川禹多少感慨的时间,顾千淑就吃好了早餐站了起来,瞧着外面的雨势渐小,于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走吧。”
但语气温柔了不少
。
她的声音不像其他他接触过的女人那般尖细,而是听起来让人感觉风在轻轻拂过,心头上生起暖意。
尽管读了数本少女漫与言情小说,周川禹也琢磨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对她翘起嘴角,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过去,主动拿过了顾千淑手中的雨柄。
“走。”
……
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似个遗孀般哀怨的孟伟达心疼地捂着呻吟喊饿的肚子,无数次抬手看表,无比地期待亲切的钥匙声响起,无比期待那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餐。终于,在他无数次幻想落下帷幕后,钥匙声终于响起,孟伟达又像个多年未见丈夫的妻子急速跑到门口,虚弱地倚着门旁哀嚎:“饿……饿……我饿……”
“要呻吟回房间里独自呻吟。”周川禹眼中含笑意,笑眯眯地在他眼前晃了晃空荡荡的双手。
“啊啊啊啊!周川禹老子杀了你!你怎么不下地狱啊啊啊!!!”终于体会到绝望滋味的孟伟达往死里掐住了他的脖子,但也才半会儿就放轻了力度。毕竟他这个人就是有点怂,周川禹死了就等于向自己的肚子宣告死亡了。
结果周川禹笑得愈发灿烂:“总得活动活动,不能总窝在家里看大波美女,还要出外面看一看。”
“我靠你真的看见了?!”孟伟达喜形于色,“怎样怎样?跟片上的差多少?”
对方耸耸肩,一脸无辜:“什么片啊?哦,你电脑里那些文件啊,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
“去你的,到底怎么样?”
“我说过了一般。”
“你……说过了?”他细细地回味,回味着回味着恍然大悟,于是双手又掐上去,“怎么?你用目光猥亵我的女神了?!”
“你觉得一般干这种事的会是谁?”
“啊啊啊啊——周川禹,老子跟你拼了!!”
“安静!”
倏而,霍元桦从幽暗的房间里探出头,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瞪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蹦出两个字呵斥后,又缓缓地缩回房间里。他一逮着空就补觉,实在受不了这对“欢喜冤家”。
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地又摸索到床上,霍元桦整个人便又蜷缩在被窝里,可惜没几秒手机就哔哔哔地响了,又得厌恶地伸出手够桌台的手机。
随即他右侧过身,把手机放在左耳上,双手继续缩进被窝里,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清醒。
“喂喂?霍总啊?在吗?”电话彼端是个小员工的声音。
“嗯……”最后一点意识正被瞌睡虫慢慢侵蚀。
“关于那个产品的事情他们又给补救回来了,怎么办啊?”
“不知道……就这样吧,不要吵我……”然后他再转个身,手机便调皮地蹦到了床角。
……
顾千淑尽量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防止吵到还在睡觉的弟弟们,然而她才关上门一转身,顾千宰就抱着沓文件定定地站在她面前。
“吓死我了,”看着弟弟带笑的面孔,顾千淑边放好东西边嗔怪,“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个问题一蹦出他脸上的笑容就被阴霾给替代了,解释道:“爸连拖带拽把我给叫起来的,叫我把这些文件在你回来的时候给你。”
“嗯,那谢谢了。”她接过文件笑笑,随即翻阅起来。
打量她认真的模样,顾千宰有点犹豫该不该说出来,毕竟强人所难的确不太好,可又是来自长辈的嘱托。他只好又补充:“姐,爸还叫你跟个人去见一面。”
“谁?”
“盛美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朱方兴,爸说上次酒会跟你提过的。”
“我说了三十岁之前我不想谈恋爱。”顾千淑厌烦地合上文件。
可是顾千宰耸耸肩;“爸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要求你必须去,先跟人家交个朋友熟络熟络。”
“……”闻言,她只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思忖着利弊,“好,去就去。”
于是乎顾千淑随意打扮一下就去赴约了。
她只打了薄薄的妆,看起来就像素面朝天,穿的也并不是华丽的礼服,而是灰色的针织毛线衫再加上一条她大学时洗得都有点泛白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哪里是BEAUTY的总裁,不过就是个小员工打扮。
果然,远远见到她还不敢相信等她走近了脸色才骤然变化的盛美公司总裁朱方兴尴尬地站起身,缓缓给她拉开对面的座位,再又缓缓地坐回位置上,讷讷地问道:“您……是BEAUTY公司的总裁顾千淑?”
瞅他那诧异样,真是令她发笑地扯扯嘴角回复:“很出乎意料吗,盛美公司的朱总?”
其实她在顾雷滔滔不绝介绍朱方兴之后就调查过对方了,轻而易举地得知朱方兴的花边新闻可是满天飞,盛美公司近几年的事业成果也呈急速下降趋势,只要通过这次见面他回去抱怨地反应,大概顾雷也不会总是嚷嚷着介绍男人了。
听她貌似含有藐视的语气,朱方兴赶紧换了张脸孔堆笑:“哪有?今天能有幸见到BEAUTY公司的总裁一面,实属我的荣幸,我希望借此机会能向您多讨教讨教经验。
”
客套话倒是掌握得熟练。顾千淑面无表情地一直听对方在那滔滔不绝自诩公司的各种各种,不觉有些无聊和厌烦,心绪也有点飘到了今早与周川禹的对话。
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走掉……她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像那种狗血偶像剧一样哭着去找他约定多少年后一定会回来在老地方等他吗?
他会不会是因为那段回忆带给自己太大的痛苦了,而选择忘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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