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生

　　□□生家的媳妇要生了，黄老太太这两天高兴得合不拢嘴，临着媳妇预产期这几天，她每天都在烧高香，期盼着早日抱孙。
　　菊生媳妇身板好，走路跟头母熊似的，腰杆挺直，来去如风，一看就是个能顺产的。所以黄老太太一早打算不让媳妇进产房了，省钱，就在家里生吧。
　　“在家里生？万一出事怎么办？万一血崩了怎么办？万一……”□□生心里有好多个“万一”，可是这些万一到了黄老太太面前就变得了笃定。
　　“那有那么多意外，你就是心里在作怪。”黄老太太别了一个小零钱包，把媳妇丢在家里，叼着根烟就去居委会跟三姑六婆打麻将了。
　　□□生紧张兮兮地围着媳妇转，一下子问要不要热水，一下子又问要不要剪刀。
　　媳妇被他整得心里乏，摆摆手说：“你去睡吧，医生不是说了，预产期在后天，没那么快的。”
　　□□生嗯嗯啊啊两声，就是不走，菊生媳妇有点生气，但想想他也是关心自己，倒罢了。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像在煎熬。
　　菊生媳妇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有些忐忑，她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坚持要让自己在家里生，这屋里黑黢黢，看不见亮堂堂的白大褂，平时讨厌上医院的她无端生出许多害怕。
　　就这样晕晕沉沉地躺着，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叫道：“菊生。”
　　“唔……”菊生梦呓着跟着翻了个身，突然被媳妇的尖叫吓醒了，也就是两口子这一样翻身的当儿，媳妇就发作说是要生了，一时间，羊水破开，褥子上湿了一大片，菊生没了有主意，飞也似地往外跑，也不问热水了，也不问剪子了，只想着要把自己的娘给找回来。媳妇痛得惨叫，揪人心肺，可是他停不下来，他是个男人，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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