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途

　　离开了無界，墨妖与赤翎都并不着急去完成任务。而是慢悠悠的拖了近一个月才到达了冰之境的冰螭族地。
　　由于先前来去匆忙，没有便很是自然的遗忘了要备一件厚实些的衣服，因此只得再次披上了那件白色狐裘。
　　赤翎司火，因此在冰之境也并不感到寒冷，但当他看到墨妖身上的狐裘时，不由嘴角抽搐：“喂，妖，我说……你怎么穿了件狐裘。”
　　墨妖喊了眼披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狐裘也很无奈：“你也觉得白色不适合我么，只可惜我忘了重新准备一件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赤翎纠结了，敢情这家伙根本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你现在可是狐族！狐族！狐皮神马的你也还真有胆子用。”
　　“那又如何？”墨妖讥讽一笑：“我墨妖行事何曾拘束过，何况……凌宣的毛皮可是我见过的狐族中成色最好的，只可惜他是只白狐，若是玄狐或是红狐就更好了。”
　　赤翎的脚步顿了一下。失去了制约……墨妖的性格变化比之曾经差别更大了。
　　赤翎在心中叹息，当初在重逢时他便已略有觉察，如今的墨妖与当年的他可以说是版若两人，若非契约还在，赤翎觉得他是绝不会承认这个几乎快要完全妖化的狐族是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我心守正，我剑不容”的修士。
　　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墨妖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一旁的赤翎身上，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是注意到了，如今的他也不会在乎的。

　　这次墨妖来到冰螭族地并不像上次那般不准备有太大的作为，而是有计划的找上了莲花楼在此地的分支。
　　“惜雨？这个分支怎么会是由你来负责的？”墨妖看着眼前的清秀佳人很是惊讶。
　　要说莲花楼里的人，他认识的也不过是能够进出無界的总部的那几个人，而且那吓人大多在莲花楼里地位非凡，而惜雨便是其中之一。能够进出無界，那必是墨迹的心腹，在这种地方见到她也不知墨迹有何用心。
　　“你都在这儿了，那怜风呢？”怜风惜雨形影不离，有了惜雨却没有怜风？有趣。
　　须臾眨巴了一下双眼，温柔的笑了一下：“怜风另有要事，不在这儿。”
　　“那你……不会阻止我做什么事吧。”墨妖看似乖巧的笑着，对于他如今的年龄来说，惜雨可是长辈，要好好尊敬。
　　不过惜雨看着墨妖笑得乖巧的样子却暗暗提高了警惕。如今这位可是个比封印记忆前还要阴晴不定，若是一个不小心，虽不至于杀了自己，单页有的是手段让自己不好过。
　　“自然不会，大人您要办事，惜雨岂会相阻。”惜雨笑道：“墨主大人早已料到妖大人若是玩上了兴头，只怕便顾不得正事，还指不定因着另有要事便离开了，便让惜雨前来辅佐。”就是来善后的。
　　“你还不如直接说兄长大人说我办事不靠谱得了。”墨妖收回了笑容随口说着，心中却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兄长大人想得周到。
　　“那么，便辛苦惜雨了。”

　　在惜雨特意为自己备下的院落里待了数十日，墨妖才终于把冰螭族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揉揉太阳穴，墨妖微眯着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惜雨，道：“兄长大人给的卷轴内说明，除了要我负责与冰螭族王室的交易，竟然还有一份暗杀名单。”
　　惜雨道：“大人有什么问题么？”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随大人的喜好来办。”
　　“哦？”墨妖眼底闪烁着兴奋的情绪：“那……明杀，你看如何？”
　　“只要大人心中有数，也无不可。”
　　听了惜雨的回答，墨妖满意的笑了，惜雨没什么反对，那墨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算算日子，交易是在今日洽谈吧。”
　　惜雨点头：“确是在今日，约是一个时辰后。”
　　“啊……一个时辰么……”墨妖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那可要快些准备了。”说完便起身更衣去了。
　　墨妖的大部分正规服饰都偏暗色，且都透着妖异，思来想去墨妖最终选了件红色的衣服，虽是颜色艳了些，但至少还算正常，与其他衣服相对比而言不会太过惹眼。
　　束好发，询问过赤翎的意见，意料之中得到了拒绝的答复，墨妖边呆着惜雨出发了。
　　带的人太少？本就是一场私下里的交易罢了，若是人多了，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离开时书房内墨妖故意将暗杀名单摊开着，名单共三行，其中有一行这般写着：凌月，琉月狐。
　　凌月，凌宣之妹。

　　位于冰之境的各族宫殿都有着相似之处，而冰螭族也并不意外。冰螭族的宫殿是一座由冰雪制成的宫殿，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显得晶莹剔透，至少墨妖很喜欢，因为确实很漂亮，于是在这么一座几乎是纯白的宫殿中，墨妖的一身红衣显得十分突兀。
　　好吧，其实它的存在就很突兀，虽然墨妖因为知道自己与这里有这不浅的联系，所以自己以这么一副出现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毕竟除了他妖化后，其他的几世墨妖的容颜哪怕性别发生变化总体上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当真正面对这里的人的惊讶或是试探性目光时，墨妖仍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果然还是经历的太少么。墨妖想着。

　　为他们带路的侍从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院：“大人请稍等片刻，吾王稍后便至。”说完便离开了。
　　墨妖对与这种态度没有什么感受，毕竟这才是正常的，因为这不过是一场关于利益的合作而已。
　　墨妖在院内的圆桌旁的位子上坐下，惜雨十分自觉的立于他的身后。
　　“妖大人，您是故意的。”惜雨看着墨妖那张平凡而乖巧的脸，轻笑着。
　　“唔。”墨妖并不否认：“你不认为这很有趣？”
　　惜雨几乎是在莲花楼创立之初便存在着的老成员了，在墨迹身边待的日子也挺久的，自然学到了一些琉璃狐的处世之道：“确实，很值得期待。”
　　墨妖用指尖点着桌子，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比起冰螭族王，我更期待另一个人看到我时的反应。那表情应当相当精彩。”说着墨妖眯起了双眼。

　　寒泠在踏入别院前，便已经听说了关于这位来自莲花楼使者的事。
　　恍如王妃再世。为墨妖带路的侍从是这么形容那人的，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当真？”寒泠看向这位自从自己记事以来便侍奉着自己的侍从。
　　“邱晔不敢欺瞒吾王。”侍从秋晔低着头答道，已经中年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
　　寒泠点头示意，便步入别院中，恰听到一个温柔的女生在说话：“妖大人天赋出众，便是尚未成年也不至于失手放了那人的妹妹，可是有何隐情？”
　　“隐情？那还当真没有。”另一个声音则是男声，却给寒泠似成相识的感觉：“因为……我是故意的。”
　　说完墨妖便转过身看向了步入院中的寒泠，嘴角挂着清淡的笑容，起身行了个礼：“在下顾夭，见过冰螭王。”

　　“顾、夭？”寒泠看着墨妖，神色莫名，心下则起了惊涛巨浪。
　　“恩，桃之夭夭的夭。”墨妖按照着自己从前的习惯十分熟练的答道。
　　顾夭，这是墨妖开始不断的重生轮回前的名字，也是他重生后使用的最多的名字，只是自从他成为真正的墨妖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了。曾经他也执着过这个代表着他的过去的最初的名字，只是到了后来，他连自己坚守万年的最根本的原则都已经抛弃，更何况一个名字。
　　如今重提这个名字，墨妖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很生疏，却没想到还是有熟悉的感觉。

　　寒泠在看到墨妖的那一刻，湖蓝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墨妖看到了寒泠双眼的变化，心中颇为愉悦的轻笑着。
　　看来我对他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恩，效果不错。墨妖重新坐下，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惜雨，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惜雨，我的脸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惜雨看了眼已然坐在墨妖对面的寒泠，恭敬的低着头，答道：“惜雨不知。”
　　“那么，冰螭王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墨妖也看向了寒泠。
　　“使者的容貌酷似本王已故的王妃。”寒泠沉声答道，盯着墨妖的目光让墨妖些微的感到有些不自在。
　　“是么，那还真是有幸。”墨妖依旧笑得清淡，尽管他很不习惯这么笑。“那么，关于莲花楼与冰螭族的合作……”墨妖维持着笑意，之间轻点桌面。
　　“本王自当拿出诚意。”寒泠恢复常态，投入了交谈中。

　　谈了约有两个时辰，关于合作的大部分事宜已基本定了下来，但仍有一些设计双方利益的细节双方争执不下。墨妖看了眼已经不早的天色，只得先暂缓。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墨妖深吸一口气，只觉身心俱疲。
　　“也好。”寒泠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阁下所居之处景致不错，颇是别有一番风味。”墨妖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逐渐放松下来。现在可还不到他要走的时候，至少在走之前，他还要再见一个人。
　　“既然阁下有兴致，那多逗留片刻，赏赏景也无妨。”寒泠将秋晔唤到跟前：“秋晔，带使者四处走走。”
　　“是。”

　　墨妖弯了弯眼角，道：“何必唤的这么生疏，唤我顾夭，或者夭都行。”
　　墨妖虽然只是莲花楼来的一个使者，但王族的血脉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这么称呼也并不辱没了彼此的身份。
　　寒泠点点头：“寒泠。”
　　墨妖弯着眼角，似乎很高兴，对着一旁的秋晔道：“那么劳烦带路了。”

　　冰螭族的宫殿都精致的很，哪怕是看惯了墨迹的莲花楼的墨妖也不由赞叹。冰螭族的宫殿给人一种纯粹而干净的感觉，与典雅的莲花楼相比，算是各有千秋。但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景色后，墨妖首先想到的却是破坏与毁灭。
　　“夭大人，天色不早了。”始终伴在墨妖身畔的惜雨提醒道。
　　“嗨~”墨妖拖长了声调，显得他有些不甘心这么快就这么离开。
　　一边的侍从秋晔自然善解人意的提出来留宿的建议：“大人若是愿意，在此小住几日也是无妨的。”
　　有人出口挽留，墨妖自然从善如流的留了下来。
　　惜雨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墨妖有什么打算，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无法阻止现在的墨妖做任何事的，这一点墨迹曾经与她说过。
　　因为赤翎还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惜雨只得听从墨妖安排，先独自离去，竟墨妖留在了这里。
　　墨妖在秋晔为自己安排的院落里看着惜雨离去的背影，弯了弯眼角，明明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表情，偏偏到了如今的墨妖脸上，却显得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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