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红颜 勇闯创业路

　　牛主任说话算数，第二天晚上来到养猪场，给二巴带来了好消息。
　　牛主任高兴地说：“二巴兄弟，今天上午，我到镇上去给你催养猪补贴，他们说你猪还没有出栏，要年底根据具体出栏头数才能确定补贴。我说你一次养了一百头，一年养三茬，就是三百头，眼前急需用钱，补贴不到位，养猪场就没法运转下去。如果猪已出栏又不缺钱了，谁还要你锦上添花？我软磨硬泡，他们就是不买账。后来我说祖书记还参观过你的养猪场，你是祖书记的老同学，他们态度才有所好转。他当着他们的面跟祖书记通了电话，汇报了你的困难。祖书记找他们商量，最后决定由信用合作社给你贷款两万，补贴还是要年底才能领到手。”
　　真是喜出望外。前几天，二巴跑了几家银行，想贷点款，他们都要二巴用存款单抵押。真荒唐，有存款单谁不知道取用，还会来求你贷款吗？可仔细想想，这规定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骗贷和坏账太多了。不过，银行那么精明，没有内鬼，你根本骗不到钱。总之，不是国营企业，又没有一定关系，个人和中小企业想贷款，犹如行走在李太白的蜀道上。
　　二巴紧紧握住牛主任的手说：“你真是个人才，解了我燃眉之急，不知怎么感谢你。”
　　“兄弟，为老百姓服务，是我们干部的分内之事，不存在什么感谢。你如果确实想感谢我，就在祖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牛主任委婉说道。
　　对了，应该打个电话谢谢祖贵，要不是他，凭牛主任那点本事，根本贷不到款。二巴又担心祖贵会责怪他，他们是老同学，应该支持他的工作，怎么能乱打他招牌给他找麻烦呢。
　　二巴正在犹豫之际，祖贵打来了电话：“二巴，明天带上身份证和公司执照到镇信用合作社去办理贷款。有困难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不是牛主任，我还不知道你养殖场缺少流动资金。”
　　二巴客气道：“你初来乍到，我不想用这点小事来打扰你，就怪牛主任多嘴，给你添麻烦了。”
　　牛主任在一旁黑着个脸，不停地向二巴摆手。
　　“你别怪牛主任，他向上级反映情况是应该的。别说是老同学，就是其他民营企业有困难，我一样帮助解决。”祖贵真诚地说，“大力发展种养殖业，大力扶持小微民营企业，努力增加就业，是我们镇干部的工作重心。”
　　“你真是人民的好干部。”二巴夸赞道，“牛主任也是一个好干部，他给我的养殖场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过年杀了猪，一定请你们吃八大碗。”
　　牛主任脸色阴转晴。
　　二巴关了电话，牛主任立即跑过来，抓住二巴的手使劲摇。他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跑路，尽管说。”

　　两万元贷款拿到手，猪饲料不用愁了。再过两个多月，一百头猪就可以出栏卖钱了。
　　猪卖了又干啥呢，体制外的人，没有固定收入，不得不提前考虑生存和发展问题。没有别的挣钱门道，只能继续种菜养猪。为了持续发展，大猪未出栏前，必须买一批小猪养着。
　　二巴带着毕叔和毕玉去了到猪儿市场。他们逛了几圈，发现仔猪价格与他们最初买那十头猪相比涨了五层，与买第二批那一百头猪相比也涨了两层，他们带那点钱根本买不了几头。通过与买猪的和卖猪的交谈，得知去年猪肉价格大幅下跌，许多人不再养猪。养猪的人减少，又造成仔猪价格大跌。仔猪价格大跌，养母猪的可就亏惨了。于是，许多人便把老母猪淘汰了。现在肉价有所回升，所以仔猪价格也相应升高。
　　二巴对毕玉说：“也许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特点吧，供求关系调控价格和产量。如果我们被动接受市场调控，就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你缺什么什么涨价，你生产什么什么亏本。怎样才能跳出这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呢？我认为有一句俗语道出了其中的奥秘：‘逢快不要撵，逢慢不缓。’这个‘快’，就是产品卖的快，供不应求；‘慢’，就是产品卖的慢，供大于求。整句话的意思是不要随波逐流，不要追涨杀跌。”
　　毕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这是一种朴素的辩证法，是人们在生产经营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可是人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也许随大流会在心理上给人一种安全感，反其道而行之，会让人产生一种孤独和恐惧感。”二巴思索着说，“我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成功、致富，绝不能随大流，要敢于险，敢于追跌杀涨。”
　　“想来是这个理。”毕玉犹豫道，“可我就怕冒风险。”
　　“不敢冒险也是一种风险。现在仔猪价格这么高，养大了如果卖不到好价钱，可就亏大了。”二巴解释道，“我决定不买仔猪，要把第一批那八头猪卖了买母猪。自己繁殖仔猪。”
　　那八头猪，都长到一百五十斤左右，把它们卖了，再加上手头的现钱，可以买好几头母猪。
　　毕叔和毕玉也觉得仔猪价格有点贵，养出来会亏本。他们同意用手头的现钱买买几只小母猪，不同意卖家里的猪。他们说现在是淡季，毛猪才六、七块钱一斤，不划算。他们的猪，现在还没有催肥，卖了可惜。到了腊月间，家家户户熏腊肉，准备过年肉，那时毛猪价格会高一些。
　　二巴对他们说：“毛猪现在便宜是事实，过年也许会贵一些，可是你们没有发现，毛猪贵的时候，仔猪也贵，过年的时候仔猪价格会更高。这八头猪养到过年，肯定划算一些，如果把仔猪涨价的钱扣去，就没有现在卖了买母猪划算。我们圈里还有一百头，正赶上过年卖。去年养猪亏本，今年养猪的人少，到时候肉价肯定上涨，我们会小赚一笔的。如果那时再去大量买小猪仔，就等于我们百忙了大半年，说不定明年还要白忙活。”
　　“可是现在买小母猪，过年也不能产仔呀。”通过二巴的解释，毕叔同意卖那八头大猪，可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到时候断了档，地里那么多菜怎么处理？”
　　二巴继续解释道：“所以说要卖了那八头大猪，多筹点钱，买几头大母猪，才能接上茬。”
　　“想得真周到。”毕玉高兴地赞道。
　　毕叔见毕玉和二巴都决定卖大猪，他不再反对。
　　他们联系上一个叫朱老大的生猪贩子，讲好了价钱，便带着他回到了凤凰村五社。
　　八头猪一一过好了秤，合计一千二百一十斤。朱老大当场付现款七千二百六十元。
　　按事先约定，卖方负责把猪给买方送到村公所旁的公路边，并装上汽车。
　　那些猪儿平时很乖，二巴准备沿着山间小路把它们赶到公路上去。可是，刚才过秤的时候它们受到了惊吓，一放出猪圈就四处乱奔。二巴和毕玉、毕叔三人东追西堵，软硬兼施，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们重新赶回猪圈。他们累得筋疲力尽，再也无法将猪给朱老大送到公路边了。没办法，只好到村里请来两个个壮劳力，将猪绑了一一抬到公路上去。这样一来，付出运费三百二十元。
　　五社距村里的简易公路仅一公里，八头猪的运费竟然与半条猪的价格相当。如果公路通了，车直接开到养猪场，就可以省去这笔运费。还有一百头猪，过一段时间要卖，如果也靠人工运送，那就太麻烦了。二巴当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在下一批猪出栏前修通这一公里路。

　　第二天晚上，毕玉到城里逛街，请二巴作陪。
　　他们穿过一条地下人行通道，通道边睡着十个个黑瘦的民工，旁边放着木杠、塑料桶、钢钎、锄头、砖刀、斧、锯等劳动工具。其中有一位中年人特别显眼，前额的头发已经掉了不少，白净的面孔上长着几根稀疏的络腮胡。他是二巴的救命恩人，二巴一眼就认了出来。
　　“华虎！”二巴激动地高声叫道。
　　“你是——”华虎从梦中惊醒，揉着曚昽睡眼，犹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刘二巴，是二巴兄弟吗？”
　　“我是刘二巴，你的二巴兄弟。”二巴跑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们什么时候从钦匀市来到这里的，怎么睡在这里？”
　　华虎叹了一声，说他们三十个人在钦匀干了一年，工程完工后，开发商欠包工头钱，包工头就拖欠他们工资。他们找包工头、找政府，都相互推诿，把他们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工资一直拖欠着。后来其他民工回老家去了，只留下他们十个人盯着包工头吴浪，怕他玩失踪。前几天，吴浪回到省城，在Y区承包了一段公路，他们便跟来了这里。现在，工资还没有要到手，活也没有找到，只出不进，弹尽粮绝，只好在这里过夜。
　　听到他们的遭遇，二巴便联想到他的父亲。父亲过去在外打工，也经常在街边或地下通道过夜，他的心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他也曾体会过没钱吃饭没钱住店的滋味，他决定用他的绵薄之力帮帮他们。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他们还没有吃晚饭，二巴把他们请到了附近的小饭馆。
　　他们很客气。
　　二巴说：“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们仗义相救，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们现在遇到了困难，也让我略表一下谢意吧。你们一时也找不到活，我那里正需要人手，就到我那里去吧。只要我有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只要我有住的，就有你们住的地方。”
　　毕玉把二巴拉到一旁，悄悄说：“我们那点活不经干，去这么多人，吃住负担得起吗，还有工资，怎么发”
　　这么多人到我那里去吃住，确实负担很重，要不了几天，就会把二巴辛辛苦苦积累的一点血汗钱吃光，他的事业可能会因此而夭折。可是，他们都是二巴的救命恩人，现在遇到了困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呀。做人不能太势利，要知道感恩，就是倾家荡产，二巴也决心帮他们度过难关。
　　二巴安慰毕玉道：“请你放心，他们都是勤劳善良之辈，强壮能干，是送上门来的人力资本。只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平台，他们就能够创造财富。”
　　“我相信你能给他们创造一个平台。”毕玉挽住二巴胳膊，温柔地说道，“请放心，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一定好好待他们。”
　　“坐下坐下。”得到毕玉的支持，二巴热情大方地说，“你们是我的恩人，别客气。快点吃吧，吃好了就搬到我们那里去住。”
　　华虎一行背着铺盖卷，带上劳动工具，随二巴和毕玉来到了凤凰村。
　　二巴跟毕叔商量，让毕叔到他那一间小偏房挤挤，把那间大堂屋让给华虎他们打地铺。
　　毕叔说用不着调，麻烦。二巴仍住那个单间，让华虎他们跟他住堂屋。他也是农民，挤挤没事。
　　二巴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一家人对自己太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华虎他们都是在农村摸吧滚打过来的，养猪、种菜自然是行家里手，不用多说，三下五除二，就把二巴和毕玉以前累得死去活来的活儿干完了。
　　二巴清闲了许多，心却并不轻松。他把他们请来，就得为他们的衣食住行负责。多了八张大嘴，如果不设法增加收入，会坐吃山空，两万元贷款和那点卖猪的钱用不了多久就会花光。买母猪的计划不能缓，圏里的一百头猪也不能只喂蔬菜，怎么办？
　　二巴四处帮他们找活，找不到。
　　他陪同他们讨要工资，五十二万，一分钱也没有要到。包工头说他确实没有钱，要华虎他们继续帮他干，以后有了钱一次把工资结清。
　　二巴悄悄对他们说：“没有办法，只好这样。”
　　华虎他们怕越陷越深，不愿意跟他干。
　　华虎对二巴说：“你没有到建筑行业打过工，你不知道实情。现在到处都搞负债经营，赚了还好说，亏了，就会累及许多人，首先遭殃的往往是我们这些弱势农民工。”
　　二巴正为农民工悲叹的时候，突然想到，到处都搞负债经营，我为什么不学学他们，借别人的钱来发财呢？
　　二巴经常在马老板那里买猪饲料，他立即把马老板邀请到养猪场，让马老板参观他养的猪和种的菜。
　　二巴说：“马老板，我还要扩大养殖规模，计划三年内扩大到一千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长期合作下去？”
　　马老板既兴奋又紧张，他说：“二巴兄弟年轻有为，与你长期合作是我的福气。不过，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什么就直说。”
　　“我说马哥，我们打交道也有好几个月了，以前都是现钱现货，这一次，不好意思，资金暂时周转不过来，得先欠一欠。”
　　马老板有些不情愿。
　　“你不情愿就算了，愿意与我长期合作的老板有好几个，他们相信我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二巴不慌不忙地说，“我为什么先找你？因为我一直在你那买饲料，已经有了一定的交情。”
　　“欠多少？”马老板委屈地问道。
　　“你算一算，一百头架子猪，喂到春节前出栏，一头恐怕得要两百斤饲料。”二巴边算边说。
　　“两万斤！”马老板有些犹豫，“兄弟，这么多”
　　“你还犹豫什么，你怕我跑了呢还是怕到时候付不起那么多钱？我建这大养猪场，租这么多地，往哪里跑？我这么多猪，春节前一头至少卖两千块，还担心付不起你这点钱？”二巴指了指华虎，“你问问他们，我是那种不要良心的人吗？”
　　华虎他们将二巴赞美了一番，马老板才打消了顾虑。他说不是不放心，是担心自己小本生意，到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
　　“这个可以理解，我不是一次要两万斤，可以分期分批进货。每次两千斤，分十次进行吧。”二巴补充道。
　　马老板觉得分批进货资金压力不是太大，便和二巴签订了合同。
　　猪饲料的问题解决了，二巴手中两万六千多元钱便可以挪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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