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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闲暇若刹那
将近正午,文絮才倦倦的从床上爬起来。这都拜三公子所赐,他探索欲太强,折腾一夜直到天亮才放她去睡。
不一会,他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像是算准了她起床的时间。
他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一跳,衣衫半遮半掩,还没穿好,拽过被角来遮挡。
在他的眼里,她的反应委实好笑。知道她疲累,也就放弃了打趣她的想法,无害道:“你先洗个澡,我就在外面。”
她匆忙应了声。听到和门的声音,才从床上下来。
澡盆里倒映出她的眉目,中衣松散的衣领掩不住胸前的点点吻痕。双颊瞬间如火烧,赶紧收了收衣襟,盖住了昨夜的温情缠绵。
***
梳洗完,出去找他。他走得并不远,正做在几丈外水流平缓的河边垂钓。一身白衣,广袖迎风,施然而坐,如果不是眉宇间的欢愉出卖了他,还真以为他是虚怀若谷的隐士。
她滞步不前,不想吓跑水里的鱼,更不想破了画中的静美。
奈何他是个细心审慎的人,更何况,她已经被他安放在心头上,想忽略都难。他侧目而望,她依旧是白色的曲裾深衣,长发束在背后,颇有些春困倦梳妆的娇态。
他欣赏了一阵子,才朝她招手:“过来。”
她挨着他坐下,瞥了眼他身侧的鱼篓一条都没有,忍不住笑了笑。像模像样地坐在这钓鱼,毕竟他是养尊处优的公子,怎么做得来这种事呢?
他懒得分辨她为什么笑,空着的那只手揽在她的肩上,揉进怀里。两个人皆是一身白衣,瞧着相依相偎的身影好像是神仙眷侣。
她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白芷香,这会要比往常都要香。等她睁开眼睛才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香包。
他往她眼下递了递,她欣喜地接过。他终于肯还给她了,上面一滴血渍都没有,反过来看却多了一个人的名——恪。
“这不是我原来的那个。”她小声嘟囔着。
他拿过来,帮她系在腰上。这是在大梁时特地找了当地最有名的绣娘,请她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他不想完全复制一个一样的,因为那样送给她,她未必会明白。
他急切地想要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当然不是原来的那个。”他蹙着眉,责备的口气宠溺的眼神,“以后那些不开心的我替你收着。好好看看,可还喜欢?”
心里骤然一暖,他这么冷漠的性子,居然能轻易让她感动!
她轻轻点头,微笑道:“喜欢……”
他竟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是说喜欢我?还是喜欢那绣娘的手艺?”
“嗯……”她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斟酌道,“绣娘手艺不错,我很喜欢!”
他低头端详她很久,她的脸一红。忽然把嘴凑近她的眼睛,准确无误地落在那颗泪痣上。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这阵子我们就在这安置着,军营里上万双眼睛瞧着不如这里自在。”
她仰头看进他的眼睛,清明的茶色,让她找到一份恬淡。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身处山明水秀之中,有爱人陪伴,幸福也不过如此。
“从前若尘就隐居在这。我觉得这里风景不错,所以带你来看看。”
碎碎的落花从枝头飘落,有的散落他们身上,有的被卷到水面合着水流漂到下游去了。
她微闭着双眸,深吸一口气,满是桃李芳香。这真是她向往的生活,现世安稳。想来谁也不是真心愿意在勾心斗角的生活。
此刻,她没有看到他渐沉的眸色,本就浅显的笑容尽失。宽大的袍袖里藏着一只竹简,细细的竹简上有两道封印的痕迹,竹简上的字体出自高荀之手,上面赫然写着——
二月十五日夜,云居寺惨遭洗劫,一寺僧人无一存活。长翁主身负重伤,安置宫中修养。
这件事发生突然,总觉得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半刻还说不出来。
显恪抬头,目光迎上了北归的大雁。什么在悄然酝酿发生着……
在显恪接到密函的同日,盈侯下令彻查此事,不许错漏任何蛛丝马迹,更不准透露任何风声。
他收回视线,疼爱地对身边的人道:“我给你做烤鱼吃。”
她不确定地道:“你,真的能钓到鱼?”
他挑眉问:“怎么?不信?”顺着她的目光,找到了空空的鱼篓,明白了她不信的原因,故意调笑她,“一炷香的时间都等不了吗?看来是真的饿了。”
她觑了他一眼,他正色道:“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带兵打仗。敌人来势汹汹,各个奋勇善战。我军为避其锋芒,采取迂回战术。行军途中遇到长姐的伏兵,后有敌军相追。我军孤立无援,粮草不足根本支撑不了几天,几乎全军覆没。每天挨着太阳下山又升起,那种煎熬我到现在还记得。后来只有我和少部分将士存活下来,自那以后,野外生存之道我多少学会一些。”
没想到临危不惧,风光无限的公子恪也有这么窘迫的经历。不让风华的背后,所经受的苦却是常人的百倍千倍苦难。
她心疼他的经历,凄然不语。他平淡地将它一笔带过:“那是我第一次打败仗,也是最后一次。回国的时候,我在这里遇到若尘,我们一见如故,他愿与我畅谈天下,我全力请他出山相助。如此,子衿园的高楼之上才有了仙人。”
“这么说来,你和若尘先生也算是一段奇遇佳话。”想到了雅舍外的一块木质粗陋的牌匾,问道,“那匾额上的‘半生’二字,应该是若尘先生自己题上去的了?”
见他点头,她又道:“不知这‘半生’可是出自‘半生踪迹任浮沉’。”
“这个嘛……”他想了想,“等回去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他笑着看她不语,她不明所以。忽然,他手上的鱼竿一挑,鱼竿的末端连着一跳肥硕的草鱼,乱跳着想挣开鱼钩。
静好的岁月总是短暂的,他们只在“半生”呆了两日,逾明就跑来叫他们赶快回营。
那个时候,他们正接种一棵梅树。文絮还说到了入冬的时候要过来看它独立寒风,花开枝头的模样。
“可是宫里传来了什么消息?”
逾明惊讶片刻,很快又反应过来:“是,君上传旨,让主上尽快入宫,说是调查云居寺一案。”
“呵!”
今早又收到高荀的密函,在云居寺发现了子衿园的信物,朱雀铜牌。昨天才下令彻查,只一夜时间就把目标锁定了子衿园。也许,现在宫里一定在商讨处决他的方法,召他回去查案是假,请君入瓮才是真。
随着他的一声轻笑,文絮的心变得惴惴起来。然后,他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慌了神。
“小絮,我先行回宫。你和显恺他们暂时留下。”
她扔下手里的水瓢,跑过去坚持说道:“你在哪,我在哪。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别想甩掉我。”
突然一道旨意,急召他入宫,不过是查云居寺的惨案。看他深思凝重,似乎又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她问逾明君上还说了什么,逾明看着显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她越发着急。
他无法,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转述一遍给她听:“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云居寺遭洗劫,长翁主重伤在身。君父让我回去不过是查凶手罢了。”
逾明牵了牵唇角,也觉得蹊跷。如果是查凶手谁查不行?难道盈国没可用的人了吗?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
他瞧她犟脾气又上来了,知道劝她不住,只好退一步,把她先安置到府上再说。这次,若尘深知其中利害,应该不会由着她涉足进来。
“好,我带你回去就是了。”为了不让她起疑,先应付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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