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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静转落向谁
起初,伯睿侯以为显恪不过是关几个人罢几个官发发脾气,到底见了他这个长辈兼相国还是和和气气信任有加的,过几天火气消了就会把苏启放出来官复原职,毕竟苏启也有过官复原职的经历。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显恪有放了他们的打算。日前,他派人去叹显恪的口风,显恪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辞了他的官。这下,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认清了显恪决心铲除他们这些老贵族势力的决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伯睿侯召集手下的人,对他们道:“昏君无道,不听忠言。专横独霸,国人难忍也!”
随后,起义之声乍起,且一起而不止。
远在卫国的萧绎和文絮也得到了伯睿侯起义的消息。相比文絮的忧心忡忡,萧绎却是喜上眉梢。他坦言:“像苏显恪那样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咳咳……被他们罢黜了固然可惜。但是于孤于唐国都有好处。”
文絮低眉,眉头微动,没有说话。萧绎叹了句:“你对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过去的,就不要提了。”她提裙起身,从宫婢手中的托盘里端了药给他,“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先把药吃了。”
萧绎不急着接她手里的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在你眼里,究竟是孤的病重要,还是他的处境更重要?”
她刚要骂他无聊,他就拿过药一饮而尽。喊了一声苦,把药碗搁在身前的书案上。文絮递过的梅子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出乎意料地揽过她的肩,压在身下,重重地在她的樱唇上印下一吻。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只觉得一股苦涩的药味绵延到她的口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她的唇上离开。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呆愣的她,她的不反抗让他很满意。于是,告诉他从穆渊那里刚刚得到的消息:“穆渊发现了你王兄文璟的行踪,现在正往都城洛阳赶呢。”
“在哪里发现的他?”
“盈国的一个小郡。”他瞒着她,没有说是在伯睿侯的封地发现的文璟。这样一来,也就坐实了显恪扣押文璟的猜测。
文璟奔波数月终于抵达都城,伯睿侯的书信随之传来。书信之中,伯睿侯为了得到他的支持,伪装说入朝做相国是为了掌握实权。如今实权有了,希望能再次得到他的支持。这一次,伯睿侯只要他威胁恐吓显恪,不必真的出兵,只要一纸战书就够了。
战书一下,伯睿侯就能名正言顺地去紫金山大营调遣他私藏的兵力。
文璟向来耳根子软,再者不损一兵一卒就能使盈国内乱的这等好事,自然是同意了伯睿侯的请求。伯睿侯以为一切都准备妥当,大有志在必得之势。
虽说逾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神医”,但在郭鸿嘉失踪又遭通缉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往日的疏忽酿成了大患。郭鸿嘉被姜成蝶收买,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那天,他对着文琬,不停地自责检讨。
文琬的一句话让他呆愣好久好久。她说:“郭鸿嘉是被我收买的,是我安排郭鸿嘉给她‘安胎’的。”
他动了动眼珠,木讷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挑唆姜成蝶联合世族宗亲的势力,废掉文絮的。是我帮姜成蝶偷了一个孩子,让她坐上君夫人的位置。也是我……”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暴跳如雷地朝着她大吼。
一直好脾气的逾明,从来都是哄着宠着她,没大声跟她说过话。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又觉得他应该生气愤怒。似乎他越是吼她、骂她,她的心里会越好受一些。
“我当然知道,至今都不敢忘记我来盈国的目的是什么!”她起身,抬眼直视着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之所以,到现在我还呆在这儿,就是为了报仇!舅舅的死、母后的死、刘彧的死还有我那没出世的孩子……都拜文絮和苏显恪所赐!你不知道,当我看着文絮承受丧子之痛的时候,心里有多畅快!如果不是萧绎要她做条件,我早就弄死她了!”
他迟疑着伸出手,按在她的肩上。简单的动作,完成的十分艰难。浓眉皱成一团,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琬儿?你是琬儿?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轻蔑地说道:“逾明神医,我文琬郑重地告诉你,这就是我!我就是这么的阴险毒辣、蛇蝎心肠。你也别再用那温柔多情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厌恶恶心!”
想离开,又被他拦住。他不甘心与她分辨道:“你不是这样的,姜成蝶下毒害文絮的时候,是你为她挡下的。”
“逾明神医还真是天真单纯呢!一点洞察人心的能力都没有。苦肉计你懂不懂?我要趁机得到文絮和苏显恪的信任,不得不这样做。说实话,当初我也不知道那毒这么厉害,我只轻轻呡了一小口而已……”她抱着胸,美目流转到他白净的脸上,慢慢道,“不过,你还是挺值得我信赖的,尤其是你的医术。”
他像是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缓缓后退着摇着头,道:“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要他怎么接受,昔日,他两次救下的人,竟是谋害主上和文絮的人!一切根源,都是因为他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我不走!当初是你心甘情愿娶我进门的,怎么?看到我的真面目就反悔了?你放心,我对你除了利用没别的。等到苏显恪退位让贤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我自然会走。”
显然,她把希望寄托在了伯睿侯的身上。
殊不知,伯睿侯的志在必得,早已被显恪透析。
显恪在收到唐国的战书之后,不提恢复苏启太尉之职,却把兵符交给伯睿侯任其前往紫金山调兵。
伯睿侯自以为这批新君都是自己的兵力,拿出虎符慷慨激昂地道出一番除昏君立明主的陈词。出乎他意料的是,底下的人无一人应和他。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显恺已经拿着另一半兵符出列,走上高台。
伯睿侯把眼神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听他道:“自古,凭借兵符方可调兵。兵符一分为二,两块兵符合二为一才可调兵。不知,伯睿侯手上的兵符和这块兵符能不能合二为一呢?”说着,把手里的半块兵符举给他看。
“你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有兵符!”伯睿侯除了吃惊,剩下的只有难以置信,他不相信,他入了显恪的圈套!指着他,高声道,“快说,是不是偷来的!来人!把苏显恪给我拿下!”
命令发出,却依然没人应他。他又慌又乱,起事不成性命也保不住了!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才吃了军粮几天,就不听老夫差遣了?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上!此事不成,你们都得死!”
“伯睿侯还是省省吧!这里没有一个听你的,这里的一兵一卒都是君上的,没有谁会被问斩。”显恺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唇角翘向一边,笑道,“当然,除了你之外……”
“为,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不明白。
“你以为苏启说了句维护姜成蝶的话,是他入狱的真正原因吗?实话告诉你,先囚了苏启,是为了他不发现私藏兵力被调到边境各处服役去了。站在这里的,所谓的新军都是跟着君上百战沙场的忠心之士!”
伯睿侯终于认清了事态,跑下高台,去拉自己的坐骑,妄想逃脱。这时,程辉一闪而出,寒光一现,只听一声战马嘶鸣。伯睿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睁眼已有数几把长剑卡在他的喉咙。
就这样,伯睿侯被显恺和程辉捉拿回宫,押入死牢。
除了伯睿侯的阴谋,就连文璟再次同意联合伯睿侯的事情都已知晓。他本想文璟离开盈国回到洛阳,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不成想,文璟还是被伯睿侯说动利用。想想他一再挑战盈国国威,对文絮的怀疑,纵容文琬设计文絮一次又一次……这些都成了说服自己不再容忍文璟的理由。
显恪迅速恢复了显恺和程辉的官职。二人主动请缨,立誓血洗战败之辱。于是显恪赐兵符,命二人出关应战!
与此同时,伯睿侯这课根深蒂固的象征着老贵族势力的大树一倒,其他同党犹如树倒猢狲,都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显恪深知伯睿侯身后牵连多少人多少关系,如果真的连根拔起无以牵制外戚势力。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伯睿侯一脉自此终结。而后,不牵扯追究任何人。
老贵族宗亲们庆幸保住性命,暗地松了口气,也不敢再有东山再起的非分之想了。当然,对于显恪罢黜姜成蝶也不敢多言一个字。
实权再次被显恪掌握在手中,高荀重任相国一职。高荀曾问过他对唐国的处置,捉住了文璟的弱点,可以考虑利用外交从而挑拨唐卫两国的关系。当他们之间浅薄的信任瓦解了,两国的争端自然就开始了。
显恪沉思良久,耳边响起悠长埙音,一曲作罢。他才开口道:“战书是文璟亲笔所写,我怎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战之心?我要用事实证明给她看,文璟不适合为君称王。即便,她恨我这么做……”
高荀将古埙揣回长袖,接着他的话说:“终有一天,她会看清天下局势,会懂得什么是众望所归。终有一天,她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
又是好一阵沉默,谁低沉好听的声音散在瑟瑟秋风?“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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