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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慕君兮空余追忆
不过是个外人?贾瑞自嘲地笑笑。
柳湘莲看不过眼了,讥嘲地笑道:“瑞王这般有失风度吧?不过就是分开了,何至于此?当初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家三弟既没拐你也没骗你,如今缘份尽了,好聚好散便罢,何苦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凌銮冷笑,“好聚好散?呵呵,你们兄弟,倒真是洒脱的紧,水溶,你也得学着点。”
北静王自顾饮着酒,没有置声。
柳湘莲针锋相对,“我们这洒脱那及得上王爷博爱,已有贤妻美妾,如今新得佳人,如此艳福实在让我等心向往之啊,是不是三弟?”
这两人无论争得谁胜谁负,被刺伤的总归是贾瑞,于是卫若兰出声阻止柳湘莲,“二哥,别说了。”然后从贾瑞怀里抱下栎栎,“跟你父王回去吧。”
小颜小宋识趣地上来,一人抱一个孩子,“将军,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回到瑞王府,凌銮越想越是气闷,两座府坻已经合成一处,两人朝夕相对,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就觉得心如刀绞、酸楚难当。想想贾瑞怎么也不愿搬到茅屋去,每次约会还要提前写信给他,就这样他还三天两头爽约,而他和卫若兰……
凌銮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忌妒一个人,忌妒到想要去破坏。
换来弗朗机大炮的事,凌銮办得十分好,皇帝龙心大悦,下令封赏,凌銮道:“回父皇,此事最大的功臣,是卫状元,若不是他带领大家发现了输血法,也无法与弗朗机人交易,所以这封赏儿臣愧不敢受。”
皇帝点头,“嗯,状元郎也赏。”对于赏什么,一时未定主意。
凌銮道:“官职住宅,父皇都已经赏过了,倒是听说卫府准备给卫状元说门亲事,不如皇上赐桩好的婚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是段佳话。”
“说得不错,这些名门世家中,可有适龄的女子?”
“听闻保龄侯史鼐的内侄女,生得人品样貌才华样样俱绝,想来只有这样的女子 ,才能配得上卫状元。”
“南安王太妃见过此女,对她十分夸赞,想来是不错的。”
于是卫若兰的亲事便这么被定了下来。
圣旨下来,卫若兰很是惊喜,他原不想这么早就成亲的,那日见到史湘云后就有些念念不望,又兼这几日贾瑞在他耳边叨叨湘云的各种好,说得他红鸾星动,对这桩婚十分期待起来。
贾瑞索兴将红线牵到底,去跟湘云说说卫若兰,得知她在秋爽斋就过去,还未进屋里,倒是听见一群女孩儿们议论,一个年长的婆子道:“打马游街的事儿我还历历在目呢,多少年没见着这等胜事儿了,满金陵的花儿朵儿都快被那些女子给掐光了。若我说这四人里头,柳探话自是一等一相貌,只是他眼带桃花,显见就是风流多情的人,以后难免三妻四妾,这内宅之斗就不省心。冯榜眼英武逼人,倒是十分可靠,却不懂女儿家的心事。最好的就属我们瑞哥儿和卫状元了,瑞哥儿就不必说了,单说这卫状元,生得温柔俊俏,又有才华,我见着是个会疼人的,云姑娘这嫁过去,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屋里的女儿们皆笑起来,又有婆子道:“要说宝姑娘和云姑娘真是有造化,一个嫁给瑞王爷,进门就是侧妃,如今有了生孕,将来母凭子贵……”
贾瑞的笑意顿时就僵了,化作一缕苦笑,正要走时,翠墨发现了他,“大爷怎么不进去?”屋里探春听到声音,忙道,“快请瑞大哥进来。”
贾瑞退也不得,只好端着笑容进去,“今儿可是热闹,我来得正是时候。”见屋里老太太、太太、荆夫人、凤姐、李纨等都也在,想是如今宝钗是瑞王侧妃,身份不同寻常,又有孕在身,故而小心陪护着。
“给老祖宗、大太太、太太请安。”
凤姐长袖善舞地道:“你来得可巧,我正想帮云妹妹打听打听,那卫状元才貌品性如何?”
“外人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我这个兄弟说一句,他的才貌游街的时候大家都见着了,自不用多说,单说品性,我与他相识近两载,从未见他与谁红过脸,最是体贴善解人意,老祖宗就放心将云妹妹交于他吧。”
贾母笑起来,“这我就安心了。”
倒是宝玉不开心起来,“宝姐姐走了,云妹妹也要去,二姐姐婚事也定了,这院子里越来越荒疏了,将来你们都去了……”
贾瑞急切地打断宝玉,“二姐姐的婚定了?”
刑夫人道:“老爷给定的,是孙家,在军中做指军。”
“可是孙绍祖?”
贾母问,“你认识?这人人品才貌如何?”
“只听过其名,既在军中大哥肯定熟识,我向他打听打听去。”
贾母道:“也好。相貌什么不用太在意,关健是性格,不能让二丫头嫁过去受气。”
“老太太放心。”
贾瑞出了大观园,实在忍不住破口骂了起来,“我操!简直是禽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为了五千两银子竟把女儿都卖了!”
他向来脾气温和,何尝如此过,倒把通儿给吓呆了,“爷在说谁?”
“还能是谁?荣府的大老爷!枉为人父!”
通儿悄声道:“爷也知道,这二小姐原是个妾所生,从小就养在老爷这边,有不似三小姐那般得老太太太太欢心,平日里连她奶娘都踩着她,名义上是主子,实际是连个体面的丫环都不如。”
贾瑞冷着个脸,语带煞气,“你去找几个人打他一顿,不用客气,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
通儿被吓着了,“爷,这……”
贾瑞自顾翻身上扬,一挥鞭子绝尘而去。走了没几步,迎头便遇到了凌銮,两人同时勒马,于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相望驻立。
已经有四五个月没见了,陌生感愈发浓烈地充斥在两人之间。
今日凌銮着了件墨色的箭袖,衣襟袖口上用金线绣着蟠龙云纹,头戴墨玉发冠,有种低调的奢华。目光锋锐地盯着贾瑞,一如梅林初见,冷漠而矜贵。
贾瑞的一腔酸意,在那目光下,忽然就淡了。他垂下眼睑,略略笑了笑,再抬起时,已如寻常般云淡风清,“恭喜王爷。”见凌銮不搭理,又对随行的小颜小宋打招呼,“许久未见,这是要去哪里?”
“去接薛王妃。”
“她此刻正在大观园和姐妹们说话,直接去哪里接吧。对了,她有孕在身,经不得颠簸,这车轮……”要是有塑料的车轮就好了,“在车轮上绑层布……”
还未说完被凌銮冷冷地打断,“本王的王妃,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贾瑞一噎,涩涩地道:“王爷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
“哼,怎么会?说来本王能娶得这么温厚娴淑的王妃,还要算你一份功劳呢。劳你奔走操持,想来如今卫状元的婚事,你也同样尽心尽力吧。”
字字句句如刀子般刺在贾瑞心头,不是你自己想要娶宝钗么?费尽心机将她弄进宫,拐弯抹角地要她,如今美人在怀,又添新人,倒怨恨起我来了?到底是谁负了谁?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凄凄哀哀的情状?
他眉梢一挑,清澈如水的眸子迷离多情,似笑非笑地道:“毕竟相好一场,这是自然。王爷若真记着我的功劳,将来我娶亲生子的时候,也替我劳心操持便是了。”
凌銮被那眼神勾得心头一窒,再听那话又气得咬牙切齿,肝啊肠啊都似绞到了一起,这个妖孽!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妖孽!
小颜见两人越来越剑拔弩张,忙打圆场,“王爷,薛王妃怕是要等急了,瞧贾先生行色匆匆的,想来是有要事。”
贾瑞勾唇一笑,妖媚如狐,“我家三弟想来也等急了,告辞!”说着竟打马先去了。
凌銮见他迫不急待地消失在自己眼前,狠狠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小宋在后面喊,“王爷,大观园在那个方向。”
小颜用马鞭敲敲他,“真是个木头,你当他真是来接薛王妃?跟上吧!王爷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找个理由来见人家了,结果三两句话又给人气跑了,哎……”
贾瑞没有直接去冯紫英那里,他跑到郊外狠狠地练了会儿剑,直练到大汗淋漓,然后丢下剑瘫软在地上。身边开满了小雏菊,白色、紫色、粉色、黄色色……绚丽多彩。他不由想到茅屋前的那面矢车菊,如果没被焚烧,想来也是这么绚烂吧?
去年的这时候,他与凌銮还并肩躺在花丛里,望着蓝天白云,忽然兴起翻过身来,两只手肘支在凌銮胸前,以手托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想听歌。”
“我让小颜去请个戏班子来。”
“我想听你唱。”
凌銮眼角微饧,有点窘迫地道:“我不会唱。”
“你明明就给芷言他们唱过。”
“那是哄小孩儿。”贾瑞歪着头,鼓起腮帮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銮叔……”那眼神清澈中带着点妩媚,勾得凌銮邪火顿生,恨不得将人就地扑倒,可是大白天的,也不能白日宣淫,况周边还隐藏着昆仑卫,只得苦苦压抑着,润了润嗓子,唱起《淇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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