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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秋闱兄弟入考场
许是看他一个人太孤单了,冯紫英、柳湘莲也陪他一起参加武举考试。其实冯紫英的父亲是神武将军冯唐,他不用参加武举也是少将军。不过少年人,总想靠着自己奋斗吧。同时卫若兰也参加今年的文科考试,这让贾瑞感慨万端,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与文举稍有不同,武举分科试、乡试、会试、殿试四步,参加武举考试者前往所在府城或直属省的州县治所举行。贾瑞他们的考场便在应天府,倒少了舟车劳顿。
贾瑞参加的是科试,就相当于文举中的童子试,只有取得了一、二等成绩,才有资格参加武举乡试。
武举考试分三场,第一场试马箭,第二次试步下箭,第三场考策论一题。
马箭、步下箭贾瑞皆不担忧,他原就有百步穿杨之技,这几个月又勤练马术,完全没有问题,所虑者是策论,毕竟那可是八股文,传说中最难得文体。不过凌銮对他的担心嗤之以鼻,说你就是快烂泥,姚先生也能将你扶在墙上。
和平年代朝廷多是重文轻武,因此武举考试的人不多文举多,饶是如此也是人山人海,果然是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啊。
为防止人作弊,进考场前的检查比现代高考还要严,要将衣服全部脱下来,头发打散检查。有夹带字条的,直接取消考试资格。由此可见参加武举的,文化水平普便不是太高,贾瑞心里也有了些底。
考生进入考场抽取考号,进入相应的号舍里,号舍门锁起来。考试共九天,除试马箭、步下箭外,考生不得出号舍,吃喝拉撒睡皆在这里。三年一用的号舍,自然落满灰尘,贾瑞将他打扫了遍,铺好床铺。考场里是不提供伙食的,他就用自己带进来的小火炉蒸上米饭,等米饭快熟时再加上腊肉、火腿。腊肉火腿都是提前煮熟的,美美得吃一顿,便开始养精蓄锐。
贾瑞抽得号是很不错的,第二天下午便有卫兵叫他的名字,打开了号舍。终于出了窄小的号舍,贾瑞先活动活动快要僵硬的筋骨,随着卫兵到考试上,等在他前面的还有两个人,贾瑞观看他们考试的同时,也热热身。
很快便到他了,贾瑞骑上马,他背后箭壶里有九只箭,四箭中靶即为合格。贾瑞目测了下靶子与他的直线距离,三十五步开外。低喝了声“驾”,骏马奔驰而去,他踩稳马蹬,双腿夹着马背,拉弓射箭,一箭正中红心,接着第二箭也正中红心。这样的距离他原可三箭齐发的,本着低调与稳妥的原则,后几箭皆中靶,但未射中红心处。
马箭考了三天才轮到步下箭,至此他已经困在那尺寸见方的号舍里已经四天了,没有书看,没有各种娱乐设施,真要活活把人憋死了。
无聊到极致时,这里又窄无法施展拳脚,他只能练起瑜珈,使筋骨不至于完全僵硬。到此他无比感谢他最开始追的那个女孩子,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知道这些动作。忽然想黛玉身子不好,要不要教她练练瑜珈,强身健体呢?
这样胡天漫地的想,终于在开考第四天迎来了步下箭。同样是九支箭,考生在距箭靶八十步外拉弓射箭,有中靶者即为合格。
这一场对贾瑞来说更为简单,射中七箭后,又窝到他的号舍里。
第七日考策论。
八股文其实有固定的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股。考试难,难在破题,因为题目取自四书五经原文。然而从隋朝到现在已考了几百年,什么样的题没出过,已经没有新意了,故出现了接搭题,将一句话割裂、拼凑成另一句,因此许多题目,考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意思都不了解又怎么做文呢?
姚舟给他讲了例年的考题,有次出考题竟只有标点,令无数考生抓狂。
今年的考题倒是中规中矩,然而越是普通的题目,其实也越难以出彩。对于贾瑞来说,将文章写出新意来,是不难的,毕竟他比这个时代的人晚生活了几百年。但是比起文彩词藻,他就有所不足了。
他认真审题,构思,然后开始破题。写完之后又认认真真修改两遍,这才誉写在卷子上。姚舟特别交待卷面必须干净整洁,若是墨迹糊了,无论文章多好,阅卷官也是不看的。
放下笔时,时间已经到了,随着礼炮响起,精疲办竭的考生们步履沉重地踏出考场。
才出了考场,小颜便迎来过来,说凌銮在酒楼里等着他们呢。贾瑞感动不已,知他者,凌銮也!连续七天只能用小火炉煮点饭吃,早吃腻了,用梁山的话来说,就是嘴里淡出个鸟来了。
到酒楼里见北静王和凌钶也在,问他考得怎么样,贾瑞也不答话,先拿两块糕点塞到嘴里,凌銮替他倒了杯水,边嘱咐,“小心别噎着。”
贾瑞稍稍填了肚子,才空下嘴来问,“大哥二哥还没出来?”
凌銮道:“小宋去接着呢。”话音方落小宋已带着他们进来了,冯紫英边走边活动着筋骨,“可算能舒展开了,再这么憋屈下去,我骨子都要生锈了。”
北静王也给柳湘莲捏捏肩膀,“感觉如何?”
柳湘莲道:“马箭、步下箭都好说,策论就没个谱了,你们俩呢?”
两人异中同声,“彼此彼此。”
贾瑞又问,“四弟呢?考完了么?”
凌銮道:“他需要考九天才完。”
冯紫英道:“多亏了三弟教我们用火炉子煮饭,否则这七天下来,光吃馒头喝冷水,都能腻死,我对面那号舍的兄弟,闻着我的饭香,口水都流了三尺。话说你们没后几日考试的那些考生,满脸的菜色,有气无力的,骑马都骑不稳。”
众人说笑回,饭菜已经上来了,三人大快朵颐自不必说,然后各自回去,躺在能舒展的大床上睡个昏天暗地。
两日后卫若兰也考完童子试,兄弟们聚了聚。又过几日便放榜了,兄弟三人弓马、策论皆优,被选为一等。卫若兰更不消说,自然也榜上有名。
到九月,他们正试参加秋闱,此次考试比上次要正规严格的多,由兵部主持。这次不是光选一等、二等,而有名次之分,与文科相同,榜首为解元,第二名为亚元,中第者皆称为举人,有获得选官的资格。
九月九日开考,九月八日便需入考场,贾瑞记得凌銮的生日便在九月九日,因此不能替他庆生,凌銮笑道:“等你考完再庆祝。”
于是贾瑞在考试期间,便琢磨着送什么寿礼给凌銮,想得倒也不无聊了。这次他抽的号偏后,窝到第三天才开使马箭。他听了凌銮的话,完全没有藏拙,十八箭皆聚笼红心。最后一日的策论题也不难,皆在姚舟所讲范围之内。
经过七日的困顿,再出来贾瑞有种樊鸟出笼的自由感,这次考完可算是轻松了。
这期间省亲别墅已经建成了,贾政带着众清客游览,命宝玉题帘,自也不在话下。
凌銮的玻璃场办得有声有色,上次黛玉设计的十二花神后,也开发了她这方面的才华,接连设计出好些东西来。她本就是天上仙子,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灵气,因此每件设计都新颖别致,不似凡品。
等贾瑞考完试回来,才发现有件黛玉设计的玻璃制品,成为京中权贵的身份象征。
贾瑞想起凌銮的生辰,思来想去也没想好送他什么,最后去了订做玉器的店里,取回那枚玉雕,又向老雕匠学习,自己动手雕刻了两只白金的尾戒,并在其中刻了两个字。
回到家后,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戴上玉雕,放入箱子底下。
当晚他主动写信笺约凌銮去小屋,做好饭菜,并切还做出个生日蛋糕来,准备了个烛光晚餐。
凌銮见他满手的伤,大为痛惜,“怎么弄得?”
贾瑞糊弄道:“切菜不小心切的。”凌銮自是不信,不过也知道他若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见伤口也都不深,便作罢。
见贾瑞递了过戒指来,他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送像水溶那样的寿礼呢。”
贾瑞有点失望,“你不喜欢?”
凌銮微笑,“怎么会?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贾瑞便笑起来,拿过他的手亲自将白金尾戒戴在他左手小拇指上,凌銮的指骨修长,戴着那个戒指,愈发显得矜贵斯文。
贾瑞也将同样款式的尾戒戴在自己小拇指上,他的小拇指精致白皙,骨节圆润小巧,戴上尾戒,平添的股斯文与书卷气息。
凌銮隔着桌子握着他的手,指腹细细摩挲着腕间的胭脂记,目光越来越暗沉,“时候不早了,上床吧。”
贾瑞抽出手腕,有些不能直视他的眼睛,“蛋糕还没有吃呢。”拿起刀来切蛋糕,不小心沾到手上,凌銮执起他的手,舌尖舔去上面的奶油,顺着指腹舔到手腕上的胭脂记,贾瑞浑身一酥,禁不住低低地“哼”了声。
凌銮抬眼看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不再凌厉冷冽,反而漾着丝丝的媚意与诱|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吹入他耳廓,“我们……换个地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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