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倾城

　　裴清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还是烟火四起的王府。她再也走不动了。喉咙被烟熏得嘶哑，半句话也吐不出。远处似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有似无的号角声。刀光剑影的碰撞。在那残垣断壁中大火缭绕里。她最后依偎在他怀里。一遍遍描绘他的眉眼。最终指尖停留在他眼角的一颗泪痣上。
　　“如有来生。。。。。。凭愿以此。。与君相见。”
　　她的脑子很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前世的片段如同十里绵延的长灯。飘忽不定。她如同被外界阻隔。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
　　头。。。。。。好痛。。。。。。
　　“咳咳。。。”床上的人轻声咳了起来。睫毛轻轻颤动，半晌。缓缓张开双眼。
　　裴清不适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变得的清楚。她想坐起来。确发现身体弱的可以。四肢无力。
　　“水。。。。。。”裴清下意识说道。只觉得嘴中干巴巴的。喉咙有些嘶痒。
　　许是听到了裴清的呼声。一个小丫头由门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裴清喝水。急急的说：“小姐可算是醒了。可把奴们给急死了。”
　　裴清转眼看了看小丫头。只见这丫头十几岁年纪。扎着两个圆圆的小髻。衣服是半旧的。可还算干净。手腕上戴着个品相不错的镯子。头饰也是精巧。看来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小丫鬟把杯子收拾了下去。裴清听到门外有人耳语。过了一会便有一个打扮娇憨的粉衣丫鬟领着一个羊胡子大夫进了门。那丫鬟穿着桃红色的夹袄。全新的裙子。头上戴着几个珠翠头饰。小脸圆圆的。一双圆溜溜的杏核眼。长得十分讨人喜欢。然而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愁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先生快来看看我家小姐，这次可是昏了一天一夜。昨个半夜气息都没了。老太太叫人灌了几吊子老参才勉勉强强把命抢回来。我们就都在门口守着。。。。。。都以为小姐不行了。。。。。。”说着她又红了眼。眼看就又要哭了出来。“哪知道小姐命大。。。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丫鬟说着给大夫让出一条道来。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两三个中等丫鬟。四五个下等丫鬟。几个使婆子。都是急急忙忙，满脸担心的样子。
　　大夫急忙提着药箱来到床前。诊起脉来。半眯着眼，半晌，捋了捋胡子，惊奇的说道：“裴小姐脉象有些奇怪。。。。。。但是也可谓是因祸得福。。病情是大有好转！只是这娘胎带着的病，要治好。怕是困难。命人先熬上几服药。吃吃看吧。”
　　“多谢先生。”那粉衣丫鬟松了一口气。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意。回头拿了银子。塞在大夫手里。
　　大夫提起药箱。开了药方。说道：“老夫告退。还是要给大老爷回个话。也好放心。”
　　丫鬟又从手上取了个镯子塞在大夫手中：“小姐的病恐怕是不轻啊。。。。。。还希望先生对老爷好好说道说道。”
　　大夫接了镯子，对众人说：“裴小姐的病是娘胎里带着的。恐难医治。希望多多调理。好好静养才是。”
　　丫鬟才呼人将大夫送了出去。见他走远了。才返回屋里。替裴清擦汗。
　　裴清头脑不清醒。只觉得有些疲乏。便睡了过去。
　　几个丫头跪在床边给裴清扇着风。虽然是三伏天。睡得也是踏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清睁开眼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深深浅浅橘红的夕阳光。顺着窗子照了进来。几个小丫鬟许是知道小姐喜静。都已经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此时只有裴清一个人。透过门。裴清依稀看见几个守在门前的影子。她刚才头脑不清楚，现在却只觉得身子爽快。脑子也清亮了。用力坐了起来。
　　她穿上鞋子。开始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最终停留在铜镜前。
　　“这。。。。。。”裴清摸了摸脸“这。。。。。。是谁。。。。。。”
　　镜中女子面容苍白。眉宇之间有着病气。面颊无色。眼中也没有神彩。因为常年生病，身子瘦弱不堪。剩下皮包骨了。
　　裴清惊奇的看着镜子。才发现。这女子只是因为身有重疾才显得面容不佳，细细看来，才发现真真是个美人。纵使用药吊着半条命，还是改变不了她出彩的五官。皮肤更是细腻如雪。一头长发漆黑如丝。
　　“这不会是我。。。。。。”裴清说道。自己的面貌身形。化成灰也认得。况且她已为人妇。已经二十五岁了。而这镜中女子。多说不过十四五岁，屋内摆设。衣着打扮，皆是未出嫁的姑娘。
　　难不成。。。。 难不成。。。。
　　裴清顾不得当下的身份，只觉得头脑一热，夺门冲了出去。
　　几个看门的小丫头见到小姐披头散发的推门而出，都吓了一跳。纷纷让出路来。
　　她拉住一个丫鬟问道：“我是谁？”
　　丫鬟被吓住了。吞吞吐吐：“您是。。。。”
　　“我是谁！！”裴清冲她大声吼到。
　　“您是礼部尚书裴文甫的嫡女——裴清。”
　　“你骗我？。。。。。。”裴清眼泪如同珠子，不停地滚落“你没有骗我。。。。。。”
　　裴清看着眼前的景色，亭台水榭，斜阳夕照。屋前种着大片大片开的艳丽而有生机的牡丹，沿着青石板路生长的浅草。细细碎碎，泛着磷光的湖面。都被夕阳染得温柔。染得说不出的暖绒。傍晚的风轻抚在她的脸上。裴清方觉如梦初醒。眼前正是一片绮丽。裴清跪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裴清嘶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死。。。。。。没有他。我重生有什么意义？”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可怜裴清还是不停地喃喃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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