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宋青书你给老子站住

　　拾
　　一月，冬季里的武当有迎来了一场雪落。白色的飘雪下了一晚，在清晨之际停了势，虚虚的堆积在新制的石碑坟上，掩去了泥土翻覆的痕迹。
　　离那场闹剧已经过去了是来日，每每晨时睡醒来一分，心里便也麻木一分，伤痛渐去，留下来的人害的好好的过下去。
　　淡淡地叹口气，青衣的少年裹了裹身上厚厚的貂绒风褛，拿着短扫帚扫净了坟头的积雪，有燃了香烛摆了烈酒，心里想着这么冷的天气，怎么的也要让五叔和五婶暖暖和和的去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罢。
　　天不如人愿，谁能想到好好的一场寿宴，会变成哀戚的白事。
　　“叔叔婶婶可别笑我信了这些鬼神故事，到底是试过一次，也由不得不信吧，”宋青书微微的笑着，觉得自己真的是上了年纪，竟也在古人钱絮叨起来了，“叔叔婶婶放心，无忌这些天都在太师公那，等无忌长大点，就可以去蝴蝶谷寻医可……”
　　想起了那孩子成天缠着自己的小模样，宋青书不禁笑出了声，他睁着一双好看的乌黑眸子，定定的看着碑上的墓字，心里莫名的有些感概。
　　“下辈子，叔叔婶婶还是女里去投个寻常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若是这段姻缘能持续，就别再卷进这乱七八糟的纷争里了……”
　　这样……就可以过你们自己所希望的日子了吧，最起码，能有一个家。每个人的每一世，许到最后那刻都会希望自己下辈子不再如此，经历了的事不愿再经历一次，安稳也好，纷乱也好，只要不重复，便不会厌倦。
　　就像宋青书，前世的心高气傲和急于表现的心都被一场死亡消磨得一干二净，只求把无忌那臭小子照看好，不让太师公、爹爹和几位师叔失望怨恨，便足够了。想至此，少年收紧了风褛，领口处的容貌裹到了下巴，不让冷风吹进一丝一毫。宋青书畏寒得很，现下右手不便，仅靠左手却是无法挡去寒风拂涌。
　　已经好几天了，这右手手腕被一层层纱布伤药缠绕着却不怎么见好，反而稍稍扭动便是酸软无力的还带着刺骨的疼痛。
　　“真是麻烦……”青书撇撇嘴，心里想着许是这一世真的太惫懒了，身子竟连一点伤也受不住。
　　“老身这天天帮你换药包扎的还没喊麻烦，你这小娃娃倒先嚷嚷了。”忽的身后传来微恼的声音，听着虽老迈低沉却很有精神。
　　宋青书眼皮子猛地一跳，暗地里耸耸肩，转过身笑容可掬的对着眼前以至古稀之年的婆婆抱拳行礼：“天寒地冻的，婆婆怎的出来了？”
　　“婆婆的身子可比你好得多，若是不出了看着你，等等摔着手了有得浪费老身的药。”
　　婆婆一脸的责备里夹杂了疼惜，看了几乎一辈子苦乐的眼睛在映入少年身后的新坟时露出了沉重的哀伤。只是到底是历事多了，宋青书看着那抹伤心在老人眼里转瞬即逝，隐藏不见了。
　　想来是想起自己过世的孩子了罢。
　　脑海里回想起第一次在街道上碰到她的情景—— 一声“青儿”唤得真切的惊喜又哀思，让宋青书不有怔愣了一下。思来想去的除了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之外，宋青书当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江湖上论金银多少定续命长久的毒医——怪婆婆的无偿救治。
　　若是换做父亲接受这样的帮助，必然会多一份心眼罢。可宋青书懒得想那么多，一来他觉得这样太费脑子，胡乱猜想还不如见招拆招，二来宋青书自觉没什么能被人威胁利用的。所以当怪婆婆的手压在自己的脉搏上时，宋青书眼里忽闪过一丝别扭，忍着神经传来的挠痒不予阻止。这一世他不过修炼了内力和轻工，又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没什么好遮掩的。
　　“娃娃。”
　　“嗯？”
　　“身为武当大师兄，你怎么那么弱。”
　　“噗！咳咳咳……”
　　“娃娃，就算老身说出了事实，你也不必这么急于证实的被唾液呛到。”
　　宋青书觉得自己就不该放任着老婆子在自己身边转悠！这下好了，自己被严重鄙视了。少年抿紧了唇，“嗖”的抽回了手裹进风褛里，一双黑眼睛愤愤的瞪着很是生气。只是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做出这种表情时，倒更像小孩子在闹脾气似的，连两颊都不自觉的鼓了起来，透了几分可爱来。
　　“哈哈，娃娃我当你有多老成，到底还是小娃娃，被老身说说就闹脾气。”怪婆婆做出爱怜的模样摸摸宋青书的头，被少年一手挥开后终于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眉眼间乐哈哈的事愈加喜欢这孩子了，“哎，娃娃别走啊，怎么这么小气。”
　　被笑话了一番的宋青书狠狠得翻了个白眼，念叨着老人家不懂事不能计较的孝顺原则，转身就朝山里深处的书屋走去。这个怪婆婆一把年纪了童心不减，他可没工夫当玩具。
　　“娃娃，娃娃！你别走那么快啊！”
　　“婆婆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老身还想去山里转转，顺便娃娃教教老身认草药。”
　　“婆婆是毒医，青书身为晚辈担不起‘教’这个字。”
　　“哎呀娃娃，你小心眼就算了，怎么戒心也这么低，老身说自己是毒医你就信了？！”
　　怪婆婆的一句话领宋青书猛地止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冷漠。
　　“婆婆是或不是……与我有何干。”
　　白雪皑皑，少年乌黑的眼眸清冷而漠然，这令怪婆婆很不舒服，更不知道回些什么话才好。她始终不懂，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又有武当护着，哪来的一切无关乎己的冷漠。自己自报了身份，他便信了……这与其说戒心低，倒不如说是更笨不在乎，因为没有可给可得的……
　　“娃娃……”
　　“师兄——”远处传来的呼喊打断了怪婆婆的话，她和宋青书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不过和无忌一般大的男孩遥遥的跑近。
　　“师兄……”
　　“喘住气了再说话。”
　　“……是……”男孩伸手顺着气，调息了一会说道，“师傅，师傅让师兄回玉虚宫，说是无忌师弟醒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点点头，青书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回去时小心些，雪地里别跑那么急。”
　　“是，谢谢师兄提醒，明洌先回去了。”
　　“嗯。”
　　应道，宋青书看着男孩的身影渐远了，才拨开了一旁树底下的积雪，扯出几根细长柔韧的草丝出来。他打算编个小玩意回去，虽说右手不方便，但还是可以凑合着编个简单的兔子出来。无忌喜欢黏着他，他倒也难得的原意，毕竟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娃娃…若无忌那孩子不是男娃，老身真就觉得你在宠未来媳妇呢。”斜眼瞄了瞄少年忽然就暖和了的神色，怪婆婆心里觉得有些可惜，难得有娃娃肯亲近的孩子，可怎么的就是个男孩呢。娃娃平时不加言语的，到时要怎么找媳妇。
　　“吓！！！婆婆你……”青书被骇到，脑海里突然描摹出张无忌一头长发一袭大红婚裙的样子，身体猛地就由里及外的不住寒颤！
　　“果然是小娃娃这么不淡定，老身可先提醒你，你的手承不得重，和无忌娃娃闹的时候悠着点。”
　　“……青书知道……”
　　少年嘴角抽搐着，心里千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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