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镜

　　昏迷中的大脑接收到了耳畔一声渺远的鸡啼，已经是清晨了吗？还是我在天堂中起床吃早餐的铃声？
　　“啊，你终于醒了！”我一听有声响，一下就把我从深度睡眠无情地拉回浅度睡眠。费力地眯着眼，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墙壁，还有穿在身上洁白的病服，似乎一个很长的梦还未醒来。
　　“呜呜，急死我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眼前的诺言焦急地打电话给医生。我抬了抬沉重的后脑勺，长舒了一口气，也没有阻止她去叫医生。因为我的鼻腔麻麻的，吸进的氧气也是苦涩的，本来就不太好的喉咙这时肿胀得更厉害了。
　　我打趣道：“诺言，真是的，又哭，我不是还在吗？哦，对了，我是怎么回到这儿的？”以后我总不能说是我自己回来的吧。
　　诺言刚想发她那大小姐的脾气，但听到最后一句，她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那神情似乎我是从火星来的外星人。我没好气地说：“喂喂，看什么看，没有看过病人吗？”
　　这话倒是说完了，但似乎并不起效，诺言好像十分紧张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她才动一下，拽了拽我的被单，眼神依旧飘忽迷离。“好吧，我说……”她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只能皱着眉，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不巧来了两位杀千刀的……
　　“嘿！”门口传来的一声亲切的喊声，“忆黎，我们来看你咯。”
　　“喂喂喂，”我用手掩着面，心里一阵不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我还是迷糊状态嘞。
　　“呀，见到我不开心吗？那我还是别来了吧。”離岸故作伤感地扶眉。
　　“别打岔，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到这儿的？”我打开一瓶放在我床边的直饮水，可没喝一口就尴尬地呛着了。“真倒霉！”我不经意间有些急躁。
　　“别激动啊，那个仪器还在呢，我们说就是了。”诺言快速瞟了一眼新初，我愣是没从她那么快的语速中反应过来，就被她抢先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傍晚骑自行车到市中心，刚想下车散步的时候，看见了大门口围着一群人，我就不明所以地去凑个热闹，结果，结果就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你！”一说到当时惨烈的情况，诺言狠狠地摇摇头，想将那些画面删去。
　　“我马上跑了过去，但是你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而且怎么也不醒，我只好向周围的人求助，才得知，你是三分钟前出现在这儿的，所以群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的。将你送往离市中心最近的三甲医院后，你就一直到清晨才醒过来，医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想联系你的家属，可没有任何有关的电话号码，好在你醒了，不然我们都得报警了！真的是吓死我了。”诺言连贯地说道，没有一丝倒叙的意思。
　　新初点点头，示意我她说的是真的，離岸在一旁插话道：“我们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从半路上返回来的，看你还在昏迷状态，我们就先走了。”
　　被雷得一阵一阵的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叶清泠居然把我放了这一事实，大脑清扫了一下思路，问道：“你们，认识吗？”诺言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嘛，嘿嘿，我一开始是坚决不让他们进来的，说清楚之后，那个，也就认识咯。”
　　我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由于好久都没有在那么舒适的床上休息了，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入睡了。好像这一觉，是不愿再醒来的。
　　待我安定后，三人一齐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離岸首先发话：“我先走了，刚才我爸发微信说让我去办点事，那，很高兴认识你，诺言，拜拜，到时候联系。”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诺言冷声道：“该演的我都演完了，你们有完没完。”“诶？这话就不对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新初斜着眼睛说，“你可以啦，不用演了，泠小姐。”
　　“呵，”“诺言”一边卸掉易容一边说，“还不是为了帮你，不然你闯下的祸端，几百年都还不清了！还连累我帮你杀了一个人，啧啧。”
　　“恩，谢谢你了，真的诶，你的易容术可以评世界级的了，泠。还不是那个叫什么诺言的女孩子不在，不然，我也不用那么麻烦去请你出面了。”新初敲着手指。
　　“不过你要注意，叶清泠这个人和名字已经暴露了，那个侦探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泠沉声说道，望了望或许在熟睡的我。
　　“这个你放心吧，我会瞒天过海的，中国的兵书还是很深奥的。”新初阳光地笑笑，仿佛根本就没有事一般。
　　连泠都感到他翻脸之快，不，应该说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表情的新初，她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内心不断说服自己，但泠最后只是说：“你还是当心点儿吧，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止一次，这个侦探不简单。”
　　“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新初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酷酷地拗了一个造型。“拜拜。”他对泠挥挥手。依旧笑着。
　　泠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但谁也没有发现，在那一瞬间，她还是笑了。
　　我躺在病床上，眼一直未睁开过。
　　夜，沉寂，无风，星星在如墨般的天空中眨着它可爱的小眼睛，月亮很识趣地垂挂在天边，侧卧着端详病房里的人。
　　可在市中心黑暗的大楼中，传出了上级教训下人的严厉声：“说！”随着一声巨响，茶杯碎了，“你们这群草包！为什么不遵循我的指示，按计划行动啊！”“就是就是，”另一个假声说道，“老板让你们拿的东西全部到手了吧！”
　　“恩，恩，是的，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房间内没有开灯，那个说话的小头目刚想起身开灯，突然，一阵风飘了过来，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有几丝苦酸，还伴着不着痕迹的腥味，紧接着，房间里的灯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恩，白蛛，真的是辛苦了，干得不错，你会有好的归宿的！”之后，便杳无音信。
　　夜，依旧沉寂，无风，只是缺了月亮，什么时候，溜走了呢？
　　一夜无梦……
　　再一次伴随着清脆的鸣叫，我亦得苏醒，我从病床上坐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哟，一大早就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就不怕变老吗？”门口传来新初犯贱的声音。
　　我无语地摆了一个冷眼，不紧不慢地说：“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新初略显高兴地说：“在一天前结束了。”我松了口气，没有任何怀疑，乐呵地从床上跳下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陈陌凡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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