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态万方

作者: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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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


      什么东西南北的,老子快被冷死了。

      沈寂溪搓了搓胳膊,又打了个喷嚏,伸了个懒腰回了东屋。留下詹荀和大尾巴一样的沈小河面面相觑。

      詹荀去外头把沈家父子的马车牵来拴到了门口,又把自己的马牵来拴到不远处,然后掩了院门,晃悠着朝村子里走去。沈小河乐乐呵呵的跟在后头,爹长爹短的叫着,詹荀只觉得自己下巴疼,回过身四处看,找不到沈寂溪的人影才稍稍安了心。

      “我怎么成了你爹了?”詹荀假装自己是个好奇宝宝。

      沈小河挠了挠头,他倒比自己那不着调的爹周正多了,头发绑的规规矩矩,衣裳也一丝不苟的,最紧要的是不论嘴里说什么,脸上的神情都严肃认真的很。

      “奶奶说的。”沈小河用那张严肃认真的脸说道。

      詹荀望了望天,又低头道:“奶奶还说什么了?”

      沈小河拽着詹荀的胳膊,姿势与自己一身周正的形象反差极大。

      “还说,她和爷爷老了,若是去的早,让我赖到你们家,我是你们家捡来的,你总不会看着我没人照应。”沈小河和盘托出自己奶奶的临终遗言。

      嗯,是个精明的老人家,可惜沈小河好似没学到几分。詹荀心里默默想着。

      老人家四年前双双去了,可这叮嘱沈小河倒是没忘。

      相比詹荀的只看表面,对于沈小河的大智若愚,沈寂溪是看的透透的。这小混蛋看人下菜蝶的本领都不用跟人学,天生自带的技能。

      便是连沈寂溪这种让沈长易挠破头的主儿,到了沈小河的手心里,一样是被制得没脾气。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跑去管旁人叫爹了?”詹荀说的旁人,自然是沈小河捡到的那个不着调的便宜爹。

      “你要从军,我不能托你后腿。”沈小河一本正经的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詹荀没有言语,面上也丝毫看不出感动,沈小河吸了口气道:“爹……”

      “别出声。”詹荀伸手点了对方的腮帮子一下,望着脚底下的井口。两人不知不觉晃悠到了沈寂溪爬上来的那口井。

      “你也要去抓螃蟹么?”沈小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样听起来比较有神秘感。

      “他下去是为了抓螃蟹?”詹荀想起沈寂溪口中说的“东西”,不由打了个寒战。难道血疫是由什么活物带来的?

      沈小河耸了耸肩,对自己那便宜爹的所作所为,也有些不以为然。

      围着井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朵花儿来,两人只得百无聊赖的回去了。

      东屋的门还掩着,沈寂溪衣服没晾干,想必是怕冷,躲进去睡了。詹荀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交待了沈小河两句,便牵了马准备回城。

      沈小河又用极不周正的姿势抱着詹荀,爹啊爹的叫了半天。

      “你和你爹也早些进城吧,这荒无人烟的,不宜过夜。”詹荀握着马缰,心道这孩子都九岁了,怎的比五岁的时候还不着调?

      “宜过夜,怎的不宜过夜?”沈小河一本正经的道:“我和我爹昨夜便在这里过的,今夜、明夜还少不了要在这里过些时日呢。”

      这倒霉孩子,倒霉爹,詹荀心道。

      “为什么不进城?”詹荀问道。

      沈小河瘪了瘪嘴,显然他也不想在这里待。

      詹荀看了看东屋,沈寂溪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只得走嘴不走心的哄了哄沈小河,说自己并未告假,不能留宿在外。

      沈寂溪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自己留在这里,准没好事儿,詹荀心道。

      摆脱了沈小河之后,他便快马加鞭的回了郡城的大营。

      刚还了马便听见有人喊他,转头一看,是与自己平级的另一位把总,何倚。

      “怎么了?可是何伍的伤有碍?”詹荀问道。

      何倚摇了摇头道:“何伍没事,过午时参将留了话,让你回来后即刻去见他。”

      这么急着找自己,莫不是又起了战事?

      詹荀压下自己的疑问,应了何倚之后,便径直去了章煜的营房。

      在看到对方的神情后,詹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对方一脸笑意,定然不是战事又起,顶多是又在外头招惹了谁,或者想到了什么法子要捉弄自己?

      “哟,还以为你要过了夜再回来呢。”不等詹荀行礼,章煜便上前勾着对方的脖子,亲昵程度有些过分,让詹荀不自然的躲开了些。

      章煜也不恼,道:“明日你陪我去趟帅府。”

      詹荀身子一僵,面色有些难看,章煜仿若未见一般,继续道:“你不是想留在郡城么?走之前无论如何也得给你推上个千总或者守备的职务,否则你留下后,又没仗打,何年何月能熬出个头哇。”说罢重重的拍了詹荀的肩膀一下。

      有些事老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自己既然想留在郡城,谋个一职半位将来郡城即便是有个意外,也有说话的余地,否则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当个旁观者了。

      詹荀掩去面上的不自然,道:“多谢参将筹谋。”

      章煜挑了挑眉,道:“大帅今日已经透露了大军要开拔之事,现在只等中都传来消息,便确定日子了。”

      “……”詹荀还没开口,章煜又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道:“眼瞅着便要走了,今夜陪我去城里吧,带你去好地方,别老自己闷着。”

      陪你去逛窑/子?呵呵。你走了,那一屁/股的桃花债还不知道该怎么还。

      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当然前提是对方会不会在你面前毫无掩饰。

      章煜活的很洒脱,或者有另外一个词语叫放/荡不羁。他活的不加掩饰,活的肆意妄为,所以詹荀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了解他。

      可是詹荀则相反,他冷静内敛,从不轻易向人剖白心迹。所以,粗心的人觉得他活的低调,细心的人则会觉得他活的憋屈。不论是哪一种人,轻易都很难了解他。

      这个很难被人了解的人,从章煜的营房踱回自己住的营房,一路上心中百转千回。

      明日要不要去见那个人?

      见也无妨,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彼此压根都不认识。

      还是不见了吧,否则这四年来都白躲了。

      若是章煜知道詹荀这个纠结的毛病还没改,少不了又要恨铁不成钢的翻白眼。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半点也没有战场上抽刀杀敌的果敢和血气。

      这块铁纠结了一整个下午,黄昏的时候做出了决定,不见。

      詹荀虽然瞻前顾后的毛病很重,可一旦下定决心,还是很雷厉风行的。他去箱子里翻了几件平日里穿不着的便装,又带了些干粮,打了个小包袱,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广袖长衫,去取了匹马,便出了军营。

      既然不陪章煜去帅府,只能找地方躲起来,好像一时之间没有比詹村更合适的地方。况且,他对于沈寂溪口中的那“东西”,一直耿耿于怀,也正好借此弄个清楚。

      到了詹村,已经入夜了。

      沈家父子的马车安静的待在原地。

      詹荀推开院门,见厨房有火光透出,走近一看是沈小河坐在灶台前烧火呢。对方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周正,脸上沾了灰,头发也有些乱,脸上还有没干的眼泪。

      “爹……”沈小河可算是见着亲人了,拿着手里的柴火棍,想撂下跑过来抱人大腿,又不愿撂下,最后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撂下,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詹荀。

      “哭什么?”詹荀第一次看对方这般,竟然心里也泛起了一丝不忍,走过去帮对方把脸上的灰擦掉。

      “我爹……嗝……”沈小河打了个嗝。

      詹荀上前揭开灶台上架着的大锅,里头烧得是热水,已经有些沸了。

      “给我爹洗澡。”沈小河解释道。

      那井里那么脏,在里头泡过,是该洗洗澡。随即又想起一事,詹荀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水是从哪里打的?”

      “从井里的打的,已经放了爷爷给的药粉,干净的。”有沈喧这个神医爷爷,沈小河还是很踏实的,走到哪儿都不担心会被毒死。

      “你爹呢?”詹荀看了看东屋的方向,没有亮光。

      “烧晕了。”沈小河说着又要哭。

      詹荀闻言一滞,快步走向东屋,推开门借着微弱的光线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试着叫了叫,对方没反应。

      摸索着上前,一把摸到对方,詹荀眉头不由一皱。这么烧下去,应该会熟吧。

      詹荀去寻了洗澡用的木桶,去取了凉水倒到里头,又将沈小河烧的热水倒进去,试了试水温,有点烫。

      沈小河在一旁搓着眼睛,显然是又吓又哭的累着了。

      “你睡一会儿,我来照顾你爹吧。”好歹这孩子也叫自己一声爹。

      “好。”沈小河去摸了摸自己那便宜爹的额头,虽然很烫,可是他知道对方有詹荀照顾,便也不担心了,没有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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