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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那彭缪,怎么样了?”
阿翁摇摇头:“这辈子算是废了。”
林致远心道,怪不得彭家这个时候闹着要给彭松续娶,彭家三房就彭缪这么一个孙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比没有强。
小七道:“这陈随意,也不晓得跟谁学了一身稀奇古怪的功夫。”
阿翁也好奇:“我看他的路子,有点像二十年前,西北一个嗜血刀客的样子。只是那人死了二十年了,也没有子嗣、徒弟,也无刀谱流传下来。”
林致远道:“他的功夫,比你还高吗?”
阿翁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当然不会,他才多大,就是招数太阴损,都是江湖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若是光明正大的比武,他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罗青忍笑道:“是是是,翁大侠。”
林致远到底是拉着他们一起去吃酒了,小七道:“有酒,还要有美人,咱们去教坊司吧,今儿有个新人挂牌呢。”
林致远膈应道:“哎哎哎,我请客,我做主,去太白酒楼。”
小七哼唧了一声:“要不要这么柳下惠啊你,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从来不见你去逛花楼?你不是不行吧?哇哈哈哈哈哈哈!”
林致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对阿翁道:“他在跟前这么多年,竟没被你剪了舌头,也是个奇迹了。”
阿翁道:“他不愿意当哑巴,我只好当个聋子了。”
回到家,林致远先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才开始每天的例行检查。贾琏刚得了儿子,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长在家里。平儿和小红、莺儿也都敲定了出嫁的日子,她们嫁人后,也依旧要回来伺候。
林致远刚要回自己院子,就听到有人呜呜的哭。他走过去,看到宝玉在坐在墙角下,哭得极伤心。
“你怎么了?”
“啊,林大哥。”宝玉难过道,“我今儿去如意馆,看到玻璃和玉钏了。”
今天薛蝌要和京里几位老板谈生意,他初来乍到,好多事不懂,就把宝玉也喊了过去。几人去如意馆喝花酒,宝玉看到几个被卖入烟花之地的贾家旧仆,三个人抱着就哭了起来。
林致远哪里知道谁是玻璃谁是玉钏,他随口敷衍了几句,让宝玉早点回去睡觉,别冻着了。
宝玉嗫嚅了下,道:“林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林致远好笑地看着他,看的宝玉低下头,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若要钱,自己赚去。我知道你最会玩公子哥的那一套,史妹妹也说,你挑的东西,她们女孩子都喜欢。回头你跟着你二嫂子也去铺子里,赚那些公子小姐的钱去。”
宝玉犹豫了下,到底把架子给放下了:“好。”
“哦对了,等出了孝,就把你和史妹妹的婚事办了。”林致远随口道。
宝玉怔了下,看了林致远好半天,才又道了声:“好。”
他心里,不会还惦记着黛玉吧。林致远嘀咕着,回了自己院子里。
刚想进屋,林致远想起阿翁说的话,小声喊了句:“陈随意?”
林致远原地站了会,见没什么动静,自嘲地笑了下,进了屋。
一进屋,就见陈随意坐在书桌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致远险些把手里的灯丢出去,往外瞅了眼,见没人,才关上门。
林致远原地站了会,等心跳得不那么厉害了,才道:“你离家出走了?”
“那不是我家。”
“怎么我一喊,你就出来了,你不会最近,一直都呆在我家吧?”
陈随意理所应当道:“是呀。”
林致远睁大了眼,深吸了几口气道:“为什么?你都躲在哪?”
“就你床底下。”陈随意道。
林致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床,伸出一只颤抖的食指指着陈随意:“你你你你你,你不许睡我床底下。你要非住这,我就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那我能住你密室里吗?”
林致远在自己卧室下面修了一个密室,他也没想能瞒过陈随意。
林致远无奈地点头,想起什么,又道:“你别去招惹阿翁了。”
“是他来招惹我。你别告诉陈随雅我在这。”
林致远听他这么称呼陈随意,一时有些愣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
林致远想了想,摇头。陈随意就一扭旁边墙上的烛台,从暗道里下去了。林致远抱了床被子,也跟了下去。陈随意见他举动,眼里带了些笑意。
林致远给他铺好了床,招呼他坐过来。陈随意乖乖地过去,坐到林致远身边。
“你为什么老来找我?”这个问题林致远憋了好久,一直没敢问。
陈随意道:“你既然还记得阿卿,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林致远愣了下:“阿卿,阿卿是谁?”
“你不记得阿卿了?”陈随意有些惊讶,“那你梦里还喊她的名字。”
林致远更惊讶:“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阿卿是谁?你认识她?”
陈随意看着他,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林致远又问了几句,陈随意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再没说一句话。
林致远无奈,只好放弃,临上去前,他对陈随意道:“以后不许偷听我说梦话了!”
陈随意哼了一声。
林致远躺在床上,想到下面这个位置,就睡着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少年,一点睡意都没了。
阿卿,阿卿?他认识这个人吗?
听着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她是陈随意的什么人?
林致远又梦到了他出生的地方,这次,他被人带到了楼下,那些女人把他推到桌子上,像展示什么新奇的玩物般,供那些客人调笑。
有人灌酒给他喝,林致远乖乖的喝了。又有人将酒杯端到他嘴边,这次林致远不肯喝了,那人就气了,硬是掐开了他的嘴,把他的脸都掐破了。
教坊里的酒都是放了助兴的药了,林致远总怀疑自己那方面不行,是因为小时候喝了太多掺药的酒,伤了身子的缘故。
林致远大哭起来,那些女人怕了,把林致远抱了下来。
有人道:“完了完了,留了伤,回头让左韶舞大人发现,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了。”
那人抱着林致远匆匆拐过几个弯,到了后院,哄他道:“若有人问你,就说是和别人玩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知道吗?”
林致远此时已经不哭了,只看着她不说话。那人急了,怒道:“不然就打死你!把你丢去外面喂狗!”
“打死谁?”
一个慵懒的声音在亭子里响起,那里竟睡了个人,被桌子挡着,他们都没看到。那人听了这个声音,吓得脸都白了,哆嗦地跪在了地上。
“阿卿大人。”
林致远猛地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临出门前,他又去密室看了眼。陈随意不知何时走了,这密室有另外的出口。林致远强迫症发作,把陈随意的床铺收拾了。
阿卿,阿卿。
林致远念叨着这个名字。若她真的也是教坊的人,自己怎么会不记得?
有那么一瞬间,林致远想派人去查,却又有些害怕。
林致远犹豫着,又去找了阿翁。
当年,是阿翁接他来的京城,带他进了地支,提拔他当了午队的队长。江泽洋那时已经是天干的人,天干地支向来不和,阿翁也和天干的总管极不对付,但是他从来没制止过自己和江泽洋的来往。
以阿翁的性子,不把自己祖宗十八的查个底掉,是绝不会放自己进地支的。
“阿翁,你知道阿卿吗?”
阿翁愣了下,看着林致远,似是不明白他想问什么。
林致远又说了遍,阿翁才道:“你,不记得阿卿了?”
林致远道:“我该记得她吗?”
阿翁过了会,才缓缓道:“其实,忘了也好。”
林致远笑了下:“陈随意如今在我家里,你觉得,我还该忘记吗?”
阿翁身子一震,站了起来,盯着林致远,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慢慢地坐了回去。
“去问夕颜吧。”
夕颜,这个美丽薄命的名字,很多人第一次听,都会以为它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但夕颜,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但是林致远见过的大多数女人,却都没有他长得好看。虽然,林致远出生的时候,夕颜已经只剩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被一场大火烧得狰狞可怖。
夕颜和林致远一样,生于教坊。他是教坊贱籍繁衍的第三代,出落得比他的爹娘还要好看,从小就是被教坊司当做摇钱树养大的。
教坊的红牌红不了三年,夕颜却从十五岁,一直红到了二十五岁,直到那场大火,毁了他半张脸。
爱慕夕颜的人很多,就算他只剩下半张脸,也有人想要赎他出去。夕颜却不肯,他从小在教坊长大,已经不习惯,也不想去外面生活。
最后他成了教坊的左韶舞,什么事都不管,除了一个林致远。
时间久了,知道夕颜的人越来越少,人们都只称呼他为左韶舞,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名字。
只有林致远知道,那场火,其实是夕颜自己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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