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致远

　　林致远眯了眯眼，细细地翻起了情报。

　　陈志安的四个儿女全随了陈夫人的长相，尤其是长子陈随雅长得最好。

　　陈随雅进教坊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容貌正是巅峰的时候。他还在被押送进京的路上的时候，京里见过他的人就有不少都蠢蠢欲动了。

　　陈随雅估计自己也清楚，所以刚进了教坊，就想办法联系到了在国子监时的同窗，做了那个人的外室。

　　林致远看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难不成，陈随雅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和这个叫彭松的人好上了？林致远这么想着，又往下看了看。

　　探子非常细心地还附上彭松的简介，彭松能进国子监读书，完全是因为他是皇后的亲侄子。皇后有六个兄弟，彭松是皇后三哥的小儿子，在家里就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家里为了约束他的性子，硬是把他送进国子监读书。

　　陈随雅和彭松在国子监没什么交集，两人天差地别的家庭背景导致他们双方都不想看不过眼。也不知怎的陈随雅会向彭松求救，难道是希望以彭松的能力能够保住他们兄弟吗？

　　陈随雅在教坊不过当了两个月的琴师，后来就直接住进了彭松在外面的一个宅子里，还把弟弟接了过去。

　　这期间，彭松娶妻生子，一直相安无事。

　　三年前，彭松帮着两兄弟脱了乐籍，陈随雅就带着弟弟搬了出来，租了柳湘莲隔壁的屋子住了下来。

　　这三年来，彭松貌似都没和两兄弟再联系过。陈随雅平日里就是帮人抄书为生，加之他大概也有些积蓄，过得也不算贫苦。倒是他弟弟，陈随意，比哥哥都还内向孤僻的小孩，几乎是闭门不出。陈随雅每次出门，都把弟弟锁在屋里。

　　街头巷角也有青皮流氓听说那屋里住了俩长得极好的兄弟，没事就凑过来想着占占便宜，都被柳湘莲打跑了。陈随雅因此很感激柳湘莲，俩家也渐渐走动了起来。

　　陈随雅今年也有二十五了，陈随意才年满十二。这么多年，他们并没有和他们唯一还活着的妹妹，陈随云联系过，他们似乎都当对方已经死了。

　　就算见了面，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不过，当时陈随雅能带走陈随意，为什么不带走陈随云呢？

　　林致远轻轻敲着桌面，眉头皱了起来。

　　彭松。彭家。

　　陈家这三兄妹，究竟暗地里还有没有联系？江泽洋是捏住了陈随云什么把柄，还是他们两人间各取所需？

　　江泽洋总不会还和彭家有关系吧？也许他把陈随云送入薛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单单是在针对自己。

　　还有，刘才人，如今住在皇后的偏殿里。

　　她承宠的时候，正巧是陈家兄弟搬离彭松宅子的时候。

　　刘家和陈家，当年因着同样的原因惨遭不幸，活着的几个人都不得不出卖色相与身体，不过一个卖给了皇帝，普天下最尊贵的人，另外几个，卖给权贵富商，也说不好谁更悲惨。

　　他们还苟且活着的唯一念头，约莫就是指着能给父亲翻案，洗脱罪名。只是如今除了刘才人，其他三人都已经改名换姓，陈家才貌双全的几个儿女，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探子的工作做的很细致，还买了两本陈随雅抄的书来，《孟子》和《中庸》。林致远翻开一页，不由一惊。陈随雅写的是馆阁体，是科举专用的字体。他的字写得极好，一看就是练了多年，一直没有松懈过的，便是和习字多年的林如海比，也不差多少。

　　记得当年陈随雅少年时便有了才名，十四岁就是童生。若不是出了那事，他该和他父亲一样，一路考进保和殿，成为天子门生，清名满天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不清不白偷偷摸摸做了别人多年的外室，然后带着弟弟租着一间小小的民居住着，还要忍受着街上青皮的戏谑。

　　吴应良，吴应贞，真是两个极可笑的名字。

　　林致远不由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桌前。

　　身处卑贱，就只能任人践踏。所以他要往上爬，不断的往上爬，直到不会被人随意欺辱的位置。

　　林致远在书房一连住了好几天，黛玉听了，有些担心。

　　哥哥难道还是为了自己的事而忙碌吗？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不多和宝姐姐呆呆呢？俗话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

　　林致远新婚不久就又出了远门，黛玉就被送到了贾家居住。如今林致远回来，黛玉瞧了几日他和薛宝钗相处的样子，心里隐约觉出一丝不对。

　　当日哥哥可是见着宝姐姐长得美，才兴冲冲地特意去请了公主做的媒。怎的人娶回来了，哥哥却表现得这么冷淡呢。

　　黛玉是见识过自己爹娘的黏糊劲的，那才真的叫恩爱美满、如胶似漆。贾琏和凤姐，成亲头几年也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林致远和薛宝钗的相处，都可说的是相敬如宾了，总是显出一丝疏离的感觉，两人在家里，也是各过各的。

　　但哥哥是把管家的大权全权交给了宝姐姐的，若说他对宝姐姐不满意，也不像啊。

　　总不至于，他不是娶媳妇，是娶了个管家回来了吧……

　　江泽洋！

　　这个名字时隔九个月，又跳进了黛玉的脑海里。

　　哥哥成亲前后这两次出远门，可不都是和他一起去的吗！

　　黛玉咬着嘴唇，心里翻江倒海的惊惧起来。

　　可是，哥哥都成亲了啊。成亲了，就该和宝姐姐好好过日子了啊！

　　他怎么还能这样呢？

　　宝姐姐这么好的人，他怎能辜负了！

　　这日黛玉去寻宝钗吃午饭，故意道：“我总来这吃饭，是不是打扰到嫂子了？”

　　“哪的话，我一个人吃也是无聊，巴不得有人陪呢。”宝钗笑道。

　　“我来了，哥哥就不好来了，嫂子不会觉得我没眼色吧。”黛玉又道。

　　宝钗摇扇的手微微顿了下，道：“他忙，都在书房吃。”

　　黛玉不满道：“就这么忙吗？比爹还忙？”

　　宝钗不欲多说，转头对莺儿道：“饭好了就传吧。”

　　黛玉见此，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哎，宝姐姐生气了！哥哥呀，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呀！

　　这刚成亲俩人就冷淡成这样，过几年岂不是要形同陌路了？

　　下个月是宝钗的生日，这是她婚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虽然还在国孝期间，黛玉的意思，还是要关起门好好操办下。

　　黛玉故意写了个单子，上面尽是各种刁钻的东西，硬是让林致远去亲自买。林致远也一一应了，黛玉还不放心，挨个捡出来，问林致远是哪买的，多少钱，确定他是真的亲自去买的，才放心了。

　　她想着，宝姐姐看到哥哥对她的生日这么上心，便是有气也该消些了。若能因着这么一闹，让哥嫂的感情回温就更好了。

　　宝钗倒是觉得，反正林致远也把钱给她管了，自己的生日，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以前住在贾家，怎么办都是人家说了算，如今可终于轮到自己说了算了。虽说不能大办，但是一应的流程，吃什么玩什么，买什么用什么，宝钗也兴致勃勃定了几个计划，今年用不上，还有明年、后年呢。

　　林致远虽不晓得宝钗和黛玉为什么为着一个不能大办的生日这么上心，但他一向不管这些事的，她们俩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就是费些力气和银钱，只要家里人高兴就好了。

　　三人各怀着迥异的心思，却都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奔去，过程倒也诡异的和谐。一时间，一家三人都和乐融融起来，竟也有了点幸福美满的感觉起来。

　　宝钗生日那天，林致远有点公事，一大早就出门了。黛玉也早早地去了宝钗房里，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能搭把手的地方。

　　去了她才发现，宝钗竟还没起。宝钗没料到她来这么早，匆匆披了个外衣就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宝钗惊讶道，“这天都还擦黑呢。”

　　黛玉道：“睡不着嘛，嫂子困就再多睡会，今儿可有的忙呢。”

　　宝钗笑道：“不睡了，你过来，给我瞅瞅，今儿该梳个什么头。”

　　宝钗坐到梳妆台前，黛玉站在一旁，扫了眼首饰盒，拿了个玉钗出来：“梳个随云髻吧，带这个正好。”

　　那是新婚第一日，林致远亲自选了给宝钗带上的那支。宝钗看了一眼，想起当时自己的欣喜和羞涩，只觉得讽刺。

　　宝钗垂下眼，笑道：“昨儿我哥才刚送了支石榴石镀金步摇来，是金凤翔的老师傅亲自做的。”

　　黛玉顿了下，她也是记着这支玉钗，才特地选了的。只是宝姐姐这是忘了还是没懂自己的意思，怎么不肯戴？

　　宝钗只好又道：“那金凤翔的老师傅脾气怪得很，我哥给了多少银子都不肯做。后来还是你哥出面，那师傅才点了头。看来，你哥还是要比我哥好使的多。”

　　这自然是编的，黛玉听了却很欢喜。

　　“那这算是你哥送你的，还是我哥送你的呢？”黛玉笑道，“不过管是哪个哥，不都是为了你么，这么想着，你倒是比我走运了。”

　　“这话怎么说的，你如今吃的参，用的珍珠粉，可都是我哥铺子里拿来的。若论精贵，还要数你这个未出嫁的。我呀，都成老婆子了。”

　　两人说笑了半响，莺儿已经给宝钗梳好了头。随即两人又选了半天衣服，搭的镯子、荷包、丝巾，一直叽叽咕咕到了天大亮了，才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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