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

　　“呼哧呼哧”空中飘来一阵类似骡马的喘气声。果然，远方有一辆骡车正在缓缓驶来。凛冽的北风吹得本就不太牢固的车辙“咯吱咯吱”不断作响。
　　前方的骡子迎风而行，疲累地拖着车往前走。光看车后雪中留下的深深辙印，便知道此路难行了。
　　车前板上坐着赶车人，正拿着鞭子用力的驱使着骡子，眯缝着被风雪吹得难以撑开的眼睛认路。那人正是那青山村李家的二儿子李景。眼前的李景一副憨厚的脸皮上。却没有往日从容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容满面的焦急神色。
　　一个月前，青山村里正李诚家的二儿媳妇儿张乔为李家诞下一位小公子。李家上下是张灯结彩，欢庆大喜。张罗了好几桌酒席招待各方亲戚。只是李家这个孙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出生不久便被大夫告知说这孩子胎里不足难养活，平时可得费神精细着点。一家人是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小孙子身上。可惜人力有穷时。谁也料不到下一刻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不，才一个月就出事了。本来这孩子就是冬月里生的，这天寒地冻的不说，今年的天还比往年冷，大人一不小心就得着凉更别提孩子了。从前些日子开始，这孩子就一直高烧不断，家里人怎么护着也不见好。
　　这天是十二月十一日冬月节，孩子又发烧了，李诚立马抱上孩子裹着棉被催李景一道赶着骡车去镇上找大夫，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李景在车前赶着骡子。车厢里，李诚紧紧的抱着孙子窝在胸口，生怕他冻着，车渐行渐远。车内昏暗，李诚也看不清孩子越发枯败的脸色。只是感到胸口的温度在渐渐下降，伸手抹了一把迷蒙的眼睛，李诚憋着一口气，抱着孩子的手更是紧了紧，似是要将他揉进心里。死命地咽下即将出口的呜咽，不让赶车的李景分了心。
　　终于赶到了镇上医馆，馆里的张大夫哆哆嗦嗦打开了门，翻着一张冻的微白的脸伸手搭上孩子脉搏。片刻，双眼眯了眯，无奈回了句：“哎！没救啦！这孩子本就先天不足难以养大成人，你们...看开点吧！”看了看李诚和李景苍白的脸色，张大夫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回去了。
　　医馆外，雪花不断的往下飘，李诚裹着孩子，满眼的沧桑。转脸对着眼中通红的李景轻道：“走吧，我们回去。”
　　“嗯。”微低着头，李景轻轻回了一句，银亮的雪地堪堪印着他大半张脸，却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阿景啊！”，看李景半天不说话，李诚终究忍不住开了口，“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还年轻，还会...还会再有孩子的..呼哧...”忍不住哽咽了一声，李诚撇过头去。李景一把抱过孩子，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嘴中呢喃着：“爹带你回家...爹带你回家啊...”抬脚便往骡车走去，也不顾外面风雪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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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华很冷，就好像是谁把自己推进了一个寒冷刺骨的冰窟窿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万华一下子有些惊恐。他尽量保持着一丝意识清明。他知道这样的寒冷，是会致命的。
　　话说我不是刚刚在热的要死的海南岛潜水吗？好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然后就失去知觉了。难道我不小心翘了辫子进了太平间！？喝！等着，要让我出去，别让我逮着推我进太平间那人！否则准把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嘶..好冷！王华想动一动，身体却不听使唤。
　　耳边充满了呼啸声，也不知道谁把冷气开那么大，“呜哇...呜哇...”万华只能努力地发出一点声音，希望让人听到，谁？谁能来救救我！
　　“呼...呼...”漆黑的夜空中风雪不断的飘扬着，远处驶来了一辆骡车。车渐渐行到吴王岭近前，这吴王岭是当今圣上还是王爷时，在此处绞杀匪类而得名的。只是谁也不知道此处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幸而鹅毛大雪不断下落，才勉强遮掩了这满地的铁证。
　　那骡车上正是从镇上医馆归来的李景李诚父子。李景赶车赶得缓慢，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时不时地抹着眼泪。风声很大，到处都是旋转着的惨白的雪花。
　　突的，空气中飘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似是远处树木被风吹出的啸声，也好像是有人在轻轻哭泣。令李景心头起了一阵毛毛的疙瘩。
　　车内李诚心酸的抱着孙儿，倒是并未觉出什么异样。外面的李景却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刚刚失子的悲痛欲绝也冲淡了些许。
　　“驭！”一声呼叫，骡车应声缓缓停下。李景紧紧的拉着缰绳，一双依旧通红的眼睛四处打探。急迫的想弄清究竟是哪里出来的声音。观察良久，李景终于被前方一个被雪几乎埋了起来的布包吸引了视线。
　　“呜哇...呜哇...”那声音越来越响，似是知道有人来了，更想引起注意似的。李诚发现车子停了，探出头来询问：“怎么啦？阿景！”“爹，我...我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李诚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看怀里的孙子，片刻，眼眸刚刚激起的希望又暗淡下去，怀中的孩儿并没有动静。
　　“呜哇...”又是一声轻轻的呜咽传来，打断了李诚的沉思。这次父子俩同时一激灵，皆是抬头往前看去。李景拍了拍脸壮壮胆，“爹，你看那里有个布包，这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我过去看看吧！”李成猛地一把拉住李景，急道：“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还是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好，那爹，你在我身后，一有危险咱就跑。”父子俩渐渐走近，低头看去，原来地上是一个金黄色的布包。不过三四尺长。看着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咕嘟”咽了口口水，李景大着胆子把雪里的包袱一把提了起来，掀开一看，傻了：“爹，孩子！是一个孩子！”
　　闻言李诚立马凑过来看，伸手一搭那孩子，发现额头滚烫，即可道：“快！掉头，这孩子得立马看大夫。否则肯定没命了！”一把抱过孩子转身就上车，李景也反应过来，立马上车扬鞭，朝着镇上，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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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很郁闷地望着门外那前不久伤心离去却又去而复返的爷孙三人。脸上白乎乎的肥肉被冻得抖了两抖。
　　不等他开口，李诚便急忙道：“张大夫，这孩子拜托您给看一下。”说着将手中的婴儿递了过去，张大夫脸上明显写着不耐烦：“我说二位，我早说了，这孩子早已西去，我是无力回天的，你们怎么还是纠缠不休啊！”
　　“不，不是，”，李诚急道。“这不是我孙子，这孩子是我们回去的路上遇见的，也不知道是谁狠心把他丢在了雪地里，我看这孩子还有气，就想着带过来给您看看还有没有救。”
　　李景在旁边也一个劲儿的点头：“是啊，是啊，张大夫您快看看吧！”
　　张大夫一听这话脸上也是一紧：“那你们早说啊，这大冷天的耽误了病情可不得了，快些进屋来吧！”说着一把抱过孩子就转身进屋去了，李诚李景父子也急忙赶上。
　　张大夫的原名叫张立生，家中世代行医。爷爷张行玉还是皇宫大内的一名御医，当时张家也算是显赫世家。几年前的一天，张行玉奉御旨进宫为香嫔娘娘请脉。
　　不到半个时辰，宫内就传旨而来，说是张行玉为香嫔娘娘观病误诊，使得香嫔突然暴毙而亡。皇帝陛下即刻下令革除张行玉从四品御医院副手之职，现在已经下了大牢了，只等着下个月就开刀问斩。
　　张家众人虽是与此事毫无牵连，却也落得个抄家入狱的下场，当时张家老太听闻此事，立马将唯一年仅八岁的孙儿，托付于奶妈余氏，这才为张家留下了一丝血脉。
　　十多年过去，张立生也已长大成人。应着爷爷遗下的医书也是习得了一身本领。后来张立生和奶娘二人辗转来到这青山镇，就此落了脚。
　　此时的张立生，右手搭于婴儿的脉门之上，浓眉微蹙，一双圆眼时瞪时眯，似是有解不开的疑惑。不稍半刻，张立生就放开了手指，对着旁边紧紧盯着他不放的李诚父子二人展颜道：“二位莫急，这孩子没事，只是有些冻着了，待我开几副驱寒补气的药，吃下去不日便可痊愈。”李诚父子一听，立马松了口气：“那就谢过张大夫了！”
　　“呵呵，分内之事而已。”送走了李诚父子，张立生疑上心头。那孩子明显有生命断绝现象，为何又会活过来？真是难以置信。
　　“看来是我医术未精，还要多多钻研才好。”喃喃自语着，张立生转身回屋。不料背后一黑影近身而立，吓得张立生后退数步。回头才发现，眼前之人头上略显花白的头发披散于肩，身上只着中衣。双手裹于腹前，正秀眉紧蹙挑眉望着自己。
　　“哎哟！娘！你干嘛站在这里呀？你儿子我心脏可不好被你吓坏了都！”张立生腆着脸笑言。
　　“哼！你还知道吓人？你说你大半夜的，三番四次不睡觉，把我都吵醒了，我还以为又要收拾包袱准备离开呢！”来人正是张立生的奶娘余氏，这么多年她和张立生相依为命，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张立生也把余氏当成自己的母亲，二人为了在外称呼方便，干脆就认了亲。
　　“不是不是，今天有一对父子带着两个孩子来看病，我这不也是医者父母心吗？这来了总不能拒而不医吧。”张大夫双手搭着余氏的双肩，一边解释一边推着她进了屋。
　　“原来是这样！刚刚可真吓坏我了。”
　　“娘，您这是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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