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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不忘初心(2)
吃完饭,大家商定去韩如意的“吉祥如意”茶坊去喝茶。
因为今天大家聚会,所以店里谢绝了顾客。
“班长,这么多年了,你给大家说说你跟金珊珊的故事呗。”果明晖怂恿陶青。
“呵呵,这有什么好讲的。”陶青不那么坚定地拒绝道。
“讲讲讲,班长不仗义。”林闵华道。
“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都发酵成了酒了。”何沐阳难得说了一句。
“讲讲讲。”众人纷纷附和。
“好吧,把我的青春跟大家一起分享。”陶青爽利地应承了。
于是陶青慢慢陷入回忆中。
“大家还记得,校园西北角上那里是二中家属区吗?家属区下面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有一丛竹子?”
众人纷纷点头。
“珊珊高一的时候在一班,我在三班。当时我们并不认识。是高二差不多下学期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才同班的。有一次傍晚,我在那口水井里打水。金珊珊就在那丛竹子下读英语。你们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咱们课本里有一篇英文叫《banboo》吗?”陶青也不等大家回答是还是不是,他接着往下说,“这其实是一篇说明文,但是你们不知道一篇说明文都被金珊珊读得那么有美感。所以这篇课文我到现在都能倒背如流。bamboo is one of the nature’s most surprising plants. Many people call this plant a tree , but it is a kind of grass.竹子是自然界最神奇的植物,许多人认为它是树的一种,其实它是一种草。
“我到现在都能很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其实我当时就是提一桶水,但是我一直蹲在那里磨蹭。结果来一个老师,我就帮他们打水。来一个学生,我也帮他打水。一直磨蹭到金珊珊走了,我才提着水回寝室。”陶青沉浸在往事中。大家也寂静无声,陶青接着喃喃道,“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关注她的。”
“哦,我明白了,含英咀华。”果明晖恍然大悟道,“你这瞒天过海的本领,我也是醉了。”
陶青朝他一笑。
“你说话怎么跟90后一样,还醉了。”漾漾笑说。
“你们也知道金珊珊也不是长得有多天仙似的美,但你们相信吗?有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这种感觉会一直留在脑子里不可磨灭。但是我对金珊珊的喜欢一直藏在心里,从高一到高二下学期,从没说过一句话,但却在每天追逐她的身影。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恋。
“在那样的年代其实有一个暗暗喜欢的女生,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和慰藉,男孩子可以为了喜欢的女生努力奋斗,让贫穷的岁月也显得甘之如饴。”
“是。这个观点我赞同。”沈一清说,在坐的许多人深有同感。
“漾漾你还记得吗?高二下学期的一天金珊珊突然消失不见了!珊珊的爸爸也不在学校了。”
漾漾点头:“我记得。她当时生了一场大病。”
“是,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她是生病。两天三天,我焦躁不安。我非常害怕她再也不回来了。我早就听说金珊珊一直不是望湖县人,家里很远,那个时候她妈妈还没有跟着金校长一起来学校。而且我一直听说她爸爸要把她送去旬阳市外国语学校念书。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守候着她的出现。连续几天之后,我终于打听到,原来她是生病住院了。哦,我当时拍拍胸口,还好不是转学了。
“转念我又想,到了要住院的地步,那病就有些严重了。
“那天晚自习之后,我等班上所有同学都走了,我用火柴点燃事先买好的第一支蜡烛。开始写信。
“你们知道吗?本来我一直是暗恋她,一直不敢说出口,但是那次不知道怎么的感情就喷薄而出了。
“我还记得我当时一个人在教室里写信,唉,真的是很好笑,为了一个称呼我都纠结了很久。”陶青的脸上有一种陷入往事的宁静的光彩。
“亲爱的珊珊:你好!
不对,我想这个称呼太亲切了,有失分寸。于是我就写道:
亲爱的金珊珊同学:你好!
可是我又觉得‘亲爱的‘这三个字还是不够妥当,有狎昵之嫌。可是总不能用‘尊敬的’或者‘敬爱的’吧,金珊珊又不是长辈。自己再真挚也不能自甘低贱啊。
金珊珊同学:你好!
哎呀,这个称呼又太官方,太陌生了。
结果三页纸撕完了,我还是没敲定这个称呼。”
“‘珊珊同学’啊,既不会太亲近,又不会太陌生。”漾漾说。
“对,我用的就是这个,但是当时怎么就那么纠结呢,真是好笑。”陶青说。
“唉,谈恋爱中的人啊,总是患得患失。丁季祥一定是深有同感。”书曼笑着说。
大家脸上微微笑着。
“一封信改了撕,撕了重写。幸好我买了一本新的信笺。一支蜡烛燃尽了,我又点燃第二支。到了凌晨,第三支蜡烛也快燃尽了,我的信才写好。我丝毫不觉得困,反而精神亢奋。整整写了10页,在信里我表达了对她的担心和好感。偷偷地喜欢了一年多了呢。这是我第一次慎重又慎重地表达我的喜欢。我把信反复念了,比作文写得好,用语文老师常用的作文评语就是:‘感情真挚’呵呵呵。”
大家也跟着笑。
“我把信装进事先买好的信封里,写好事先打听到的地址。天已蒙蒙亮,回寝室睡觉已经不可能了,其实我也了无睡意。等天再亮些时,已经有勤奋的同学陆陆续续来班上了,我就拿起语文书开始早读,读着读着,上眼皮下眼皮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打架。
“下早自习的铃声一响,我就重新心情激荡地把信投进了信箱。一周之后金珊珊回来了,脸色依然蜡黄,有久病初愈的消瘦和恍然。”陶青说话也很文艺范,这原本是女人容易犯的毛病。
“但是她看见我就避之不及,若是路上遇见她就会绕道而行,我的心咚咚地直跳。再后来我接到了一封信,是金珊珊爸爸寄来的,12页!”
12页?!大家都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
“我的那10页加上她爸爸的2页。”陶青解释说,大家哈哈大笑。
陶青也笑,他接着往下说:“她爸说,孩子,我被你的信感动了,你很优秀,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但是目前还是学业最重要啊。一个男孩子首先要先能承受自己的未来,然后才有资格对一个女孩子说喜欢,才能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承诺未来。”
“嗯,这像是一个校长说的话。”书曼说。
“惊动了校长,我内心深感不安。我当然知道学习最重要,自打读书和懂事起,爸妈就老说一句话,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就只能种田。因为跳出农门是那个年代农村孩子共同的目标。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孩子而言,好好读书考大学是摆脱农村贫困落后谋求美好生活的唯一途径。”
良久,陶青都不再做声。
“讲完了?”沈一清问。
“讲完了。”陶青从记忆中走出来,微笑着说道。
“暗恋,真正意义上的暗恋。”果明晖说。
晚上7点多,丁季祥不知从哪里淘来一台收音机。
陶青说:“这年头想找个收音机都不容易,想想我们当年收音机可是稀罕物啊。”
“现在听广播的都是出租车司机。生活只会朝前走,收音机要丢进历史的收藏箱了。”
8点电台准时开播,陶青、何沐阳、林闵华、沈一清、丁季祥、果明晖、姜岩松和寒梅著花四个人都坐在茶坊听收音机。
陶青一直往电台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进去,电台始终占线。于是大家都掏出手机帮陶青往电台拨电话。
播音员始终都没有接通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大家都急得抓耳挠腮。9点很快就过去了,点歌节目结束了,陶青没有点上歌。
大家都觉得很没趣。
“珊珊肯定觉得很失望,空等一场。”如意道。
“妞妞,给想个主意。”林闵华说。
“还能想什么主意,电台都结束了。”漾漾说。
“妞妞,你给金珊珊唱首歌吧。”姜岩松随口说道。
大家笑笑不做声。
“这个主意是可以试试啊,你看如意这茶坊里还有现成的音响。”半晌书曼突然说道。
“什么破主意,让珊珊知道是咱们自己唱歌得多没劲啊。”沈一清道。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自己唱比电台点歌是两个概念。”
“咱们是可以这样,让一个普通话好点的女生假装播音员,就说是陶青让她打的电话,然后一会妞妞来唱歌。”丁季祥道。
“我不行,都多少年没唱了,会露馅的。”漾漾推辞道。
“一会排练一下,这么多年金珊珊听不出你的声音。”林闵华说。
“漾漾,试试,金珊珊不见得能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书曼道。
“那好吧,我来试试。”漾漾想了想说。
“不过仔细想想她会反应过来,会觉得咱们一起骗了她。”如意说。
“如意,如果丁季祥想个这样的方式给你祝福生日,你会觉得生气还是觉得开心”书曼道。
如意笑着看了看丁季祥。
“这就是了,这个方法可行。方法方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到了的人收到了祝福,重要的是送祝福的人把祝福送出去了。”明晖道。
“如果感情是真挚的,祝福的途径是什么真那么重要。”漾漾也赞同说。
于是大家又都为这个经不起推敲的创意激动兴奋起来。
“一会让谁来当播音员啊?”姜岩松道。漾漾和季祥走到音响那边选歌去了,大家又商量着播音员的事。
“播音员有男有女,不一定非要女的。咱们这些人在望湖县长大念书工作的,多少带点望湖口音。你们几个在外面打拼的人里选一个吧?”林闵华说。
“果明晖可以,你一直生活在北京,而且普通话也标准。”书曼说,大家把目光看向书曼,书曼又不好意思说了。
“同意,就果明晖吧。”沈一清道。
果明晖同意了。
“妞妞,选好了没有啊。”林闵华问。
“就唱《老同学》吧,尤静波演唱的,班长你说呢?”漾漾转过头来说。
“《老同学》这歌不能表达班长对金珊珊的感情吧?”林闵华道。
“这歌好,最合适。若是情歌,金珊珊肯定不想听,会反感。”漾漾说,“书曼,你说是吧?”
“嗯,漾漾说的有道理。”书曼说。
雨欣也点点头表示这个合适。
“这个咱们得听女生的。”沈一清道。
“准备好了吗,妞妞?”
“一会这样,我唱第一遍,第二遍咱们大家一起唱,会唱的一起唱。行吗?”漾漾说。
“为什么不让音响直接唱?那样不是更逼真更省事。”沈一清道。
“音响里只有伴奏,而且咱们自己唱多有意义啊。”雨欣说。
“老婆说的是。”雨欣脸上一红。大家都觉得好笑,曾经那样霸道喜欢打架的沈一清竟然如此俯首帖耳。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好的,大家都听妞妞的。”林闵华说。
“如意,可以打电话了。”漾漾道。
“用座机打。”陶青制止如意打手机说。
“有道理。”如意放下手机微微笑道。
丁季祥用茶坊里的座机拨通了金珊珊的座机电话,把话筒交给果明晖。
“喂。”金珊珊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金珊珊女士吗?您好!”
“您好!我是。”
“这里是江西人民广播电台FM52.0 ‘好时光’点歌栏目。”
漾漾看见陶青眼眶湿润了。
“有一位叫陶青的先生刚给我们电台打来电话,要给您点歌,祝您生日快乐!但因为我们电台今天一直占线,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接进来,所以他特别申请我们单独给您打电话来给您点歌。一定要把这个生日祝福送给您。”
“哦,谢谢你们!”如果对方的座机有来电显示的话,就能轻易发现破绽。金珊珊一时应该没觉察。
陶青竟然哽咽出声了。
周围没有人笑。
“不客气,下面我们就点一首尤静波的《老同学》送给您,祝您生日快乐!”果明晖把话筒交给漾漾,拍拍胸口,长嘘一口气。
《老同学》伤感深情的旋律瞬间弥漫整个茶坊,就像潮水突然涌向胸膛。
漾漾看着陶青再看看何沐阳轻轻唱道:
你是我的同桌你是我的班长
你是我搁浅多年青春的念想
你是我的初恋你是我的死党
你是我心里戒不掉的淡淡忧伤
这些年你可忙这些年你是否变样
你可记得那一年我们挥手的模样
我们不再轻狂我们也不再心慌
但我们也偶尔会在午夜
扯下青春祭奠忧伤
我的老同学你们都还好吗
一晃我们都三十多了
孩子们都好吗
我的老同学你们都快乐吗
难得我们能聚这一次
何不来一次痛快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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