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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7
你该作出选择了。红眸的魔尊这样说道。
他手里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名为大动脉的血管缠绕蠕动，最后开始变形、凝聚。猩红的肉块膨胀开，不出几息渐渐幻化成人形。
这人有着鸦羽色的漆黑之发，眼眸极深，但看向叶青弦的时候，有一种极致的信赖和依恋，一片溺毙人的温柔。
会给予叶青弦这样的眼神的，只会是那个刚定下不久的恋人兼剑主。
这个宋凛没有穿任何衣服，用着最原始的状态缓缓靠近呆立的叶青弦。他像是没有发现叶青弦周身气势的变化，一步一步的来到叶青弦身边。抚上了剑侍的侧脸。
白皙，带着伶仃冷漠的侧脸。
“宋凛”轻轻的唤他，“叶青弦…”
那样温柔。
而叶青弦闭上眼睛，没有反抗。他心想，原来即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为忘记的早已刻在灵魂深处…剑主和剑侍，还有年幼时期与这人最初形态定下的约定…
轻抚的力度渐渐加深，“宋凛”温顺的像条大狗，头拱到叶青弦的颈侧，轻嗅着什么，做着记忆里一样亲密的事，在耳边呷呢。
剑侍没有拒绝，闭上眼，神色却从恢复西天魔后开始第一次柔和下来。
知道自己心里并不是荒芜一片的，总觉得，曾经对这个世界灰暗的绝望都消散了。被朋友背叛杀害，被父母背叛灭族，被现任的魔尊逼到退居人界，其实并不能给人留下好情绪。反而滋生了对人类、对魔族的失望之情…或许再过不久，醒来的他便会怨恨那些过去。
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曾经的屈辱和不公，你会不会为了现在的安宁放弃一切？
所谓一切，又是否值得重拾以祭奠过去？
这个选择，真是过分。然而又偏偏让那个灭族的男人来出题。就好像你赤裸着站在自己的最讨厌的人面前，你会不会懦弱难堪的躲闪在他面前表露欲望。你恨不得那人瞎了眼再也不能干扰到你破坏你的宁静。
两千年前时无心让他无家可归无族可依，两千年后却因为这人留下的心脏重新相信陪伴这个词的含义。
滑稽的，可笑的。
悲悯。
“…哥…”
隐约传来什么声音。
叶青弦睁眼，忘向头顶那片虚无的黑色殿顶。
“哥哥…”那声音开始慌张。
有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哥哥。
叶青弦最后一次看了看温柔陪伴他的“宋凛”，终是没能狠下心铲除这个心内的魔障。当年时无心逼迫他发下心魂重誓要他和这人建立契约，而现在果然发生了，他们之间的契约到底是时无心一手促成，还是他们之间的决定，再无答案…
放弃这个选择后，最后一重幻境碎了。随之而来的是系统机械淡漠的一声告别：“看来你要醒了。神魂完整后我该走了。”
“你准备去哪？”
“我们还会再见，只要我还具有人类的执念。”
“好。再见。”
“…你，注意你弟弟。他和你之间的连结，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叶青弦没回答，而系统也在这时完全脱离。叶青弦就听见一声像是切断电源时发出的轻微爆破声，心神处便有什么东西永远离开了。
而现实中，同叶青弦长相一模一样的叶青九内心惶恐，他一边后悔自己刚才对哥哥逼得太紧，一边又反复的去感应兄长的反应，而叶青弦却一直没能醒来。
感觉到兄长似乎进入了一种神魂修复的阶段，那种感觉比之前要更加的熟悉，叶青九感到自己之前做的是没有错的。
只要没了宋凛，只要没了那个破坏规则的剑主，他的哥哥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从怀里拿出一枝奇特的花，将花瓣碾碎了，持在掌心，划破掌心，将鲜血混在花瓣流出的汁液中，最后开始注入魔力。
用最亲近的人的血，千年一开的忘魂花，所在意之人身上的一部分，还有绝对封闭灵力魔气的空间，对心魂不全的人下咒，就能让他永远失去那段关于任何一人的记忆。
之所以这么麻烦，还是因为叶青弦体内力量太强，身为天魔血脉会免疫许多。不过好在兄长力量还在封印中，而且只是混血…
咒术完成后。叶青九盯着叶青弦许久，最后上前，脸色通红的在叶青弦微白的唇上印下一吻。他的脸上染上一些病态的红色。
“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他轻轻松松的横抱起叶青弦，脸上渐渐弯起一个笑，嘴角边还残留的血丝被他舔去。
叶青九回头，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恭敬等在一旁的宋欢说：“你可以继续你的计划了。”
接下来的计划，宋凛可以好好享受了。这全都是，擅自抢走他哥哥的代价。
宋欢见状，那张白的不自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他问：“大人，您那位…”意识到不该触及叶青弦，宋欢改口说：“如若您怀里那位醒过来…？”
这已经是逾越，但这回叶青九却没有忽然变脸，而是用一种依赖的，迷恋的眼神看向怀里的人，说：“他不会记得宋凛。再也不会。”
而叶青弦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的亲人会对他做下这种极端的事情。
宋欢看着叶青弦被叶青九带走，心下先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一丝可惜。
“没想到居然兄弟乱、伦。可惜了，本来还觉得可以在宋凛面前侮辱一下他的剑侍。”
风霓裳正在阵法的中心处，源源不断吸收着阵中吸收而来的灵力，体内被禁术摧毁的脉搏被不断滋养，散发出新一轮的生机，不过这生机却极其短暂，犹如昙花一现。
为了变强，她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还是过于勉强。禁术带来的伤害太大。好在，一切全都是值得的，她变强了，也能够将这些灵力聚拢收纳入身体，不再是一个附属品。一个，卑微的剑侍。
她要报复叶青弦，报复拒绝了她使她堕落到这个地步的人。
即使她知道其实并不是叶青弦的错。
叶青九带走了叶青弦，而另一端的宋凛手下的利刃越发狠辣，感应到自己的剑侍越来越远，他的内心也随之越来越凉。
米福意识到入阵时，心魔劫已经走了大半，他平时为人和善，修医又牢靠，但这心魔却略显迷糊，虽花了许多时间，但到底过了这第一关。比之执念甚重的宋凛容易多了。
等到第二阵眼灭绝启动，他静待片刻，发现周身全部都是黑暗。
无声无光，一切死寂。
米福往前飞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出口，就在这片黑暗中行了许多天。黑暗总是能够侵蚀人的意志，随着时间流逝，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围更冷了。忍不住耗费灵力生了个火。
火光虽起，却也不是长久之法，对光亮的一时贪恋让他灵力枯竭的更快。储物袋内的灵石开始消耗。
这阵法内并无灵气，没有补充的灵力，米福感到又过了一月之久，终于不再赶路，只呆在原地。
心下虽绝望，但米福好歹也算冷静，阵中无灵气自然也无法修行。先是对芥子里多少医书看看，再翻出自己的压箱收藏对起戏本子的对话，最后甚至翻开仅存几本生理科普版小人书。
脑子被空洞侵袭许久，米福终于感到有些疯魔。
黑暗中的时间非常漫长。对于米福来讲，大概这么过了几年。
只听黑暗中一个自娱自乐的声音笑起来，手下动作不停，娃娃脸男子对自己手下的作品极其满意，毕竟几经修改，就算在孤寂中成了个强迫症，也有个限度。
这几年，米福渐渐开发了自身的隐藏属性，他周身散着一堆的宣纸，远观大概能看见是些小人画。
其中有些人物倒是让人眼熟。
有一张上色完整的，其上绘着两个形容亲密的男子，一个身形清瘦男子被迫压靠在墙边，衣衫凌乱，额心一点嫣红朱砂…
米福画完许多，文思将尽，只好坐着悲伤一叹：
“好寂寞啊。”
“好黑啊。”
也不知叹着哪里的寂寞，而这茫茫黑暗终有尽时，修士不怕孤寂，千年闭关都是有的，然则却惧怕无事可做的日子。
米福这么歪打正着的没事找事的心态，终是破了这蜷曲浮动的暗无天日。
下一阵眼，也就是生息，即将来时，米福还不可置信，抱着不知什么心态，他立即收拾妥当所有的“艺术作品”只待出了这阵便要发扬光大。
从此，修仙界又多了名专门笔耕不辍于八卦事业的医修，在女修间撩起尚南之风。这里暂且不提。
来到生息阵眼中的上古战场，想要出去只能靠着毅力和强大的实力。鉴于主阵人是宋欢，古战场也只看上去强大。米福勉强支撑了几个时辰，却还是在最后感到力竭。
他没在前两关卡住，却要在这里迈入生死大关。
唏嘘不已中，米福还是认了命，在一个魔族幻影上前劈向他时，他闭上了眼。手里紧紧攥着溅满鲜血的刀。
那劈向他的利刃就在要将它劈成两半之时，只听武器交接之声，米福睁开眼睛，迷蒙中隐约看到了人影。
鸦羽色的发，褴褛之衣，这人的背影好生眼熟！
米福在无尽黑暗和杀戮之中迟钝的脑子，在这一刻清晰过来，他干涩的眼开始发疼，几欲落泪。
终于见着一个人，一个活人，还是熟人！
“宋，宋凛！”我是你米哥哥啊！
米福挣扎着叫出那人的名字，开心不已，感觉简直下一刻死了都值了。宋凛在，也就是说叶青弦也在！
米福左右看看，却没发现叶青弦的身影，只见宋凛沉默的一遍一遍杀敌，对于周围给予他的攻击，他都只避开致命的刀口，那些细细密密看了都嫌疼的小伤口，他都一概不理会。
米福本来怀抱死志，现下来了人，斗志都激发出来，尤其宋凛还是他画册的男主之一。
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他站起来继续奋斗。也没发现宋凛的异常。
宋凛不听不闻，只一心要出这阵。他侧面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极其冰冷的漠然。就像是一个活死人，空余求生的本能，却连一点活泛的神色都失去。与其交锋的幻影，都被他一招致命，敌人无穷无尽，他却没有半分触动。
米福一靠近宋凛，发现周身的压力被宋凛抢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用着自言自语的架势开始边战边聊，比之曾经的话痨王程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絮絮叨叨无非是问叶青弦的一些状况，他以前同宋凛也只是点头之交，顶多在他意外伤了帮个忙治治伤，没有和以前木讷的宋凛有太多牵扯。
一提到叶青弦三个字，米福发觉宋凛下手更狠绝了些，慌忙中几瞥终是发现宋凛的不对劲，那一瞬间，米福以为自己也会被杀死。
这导致他不再敢提，却不知宋凛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些其他的情感，因为过于浓重，反而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扭曲。
叶青弦。
他的叶青弦。你要，离开我了吗？
这种两方沉默的状况终于被打破，两道身影掠过来，同他们聚集在一处，正是何必余留二人。
何必机敏，心思澄澈灵动，兼之手上也有他老爹给予他的法宝，正好能够克制心魔，破阵比之其他人都要快。
然而因为太快，他也是在这个战场里停留最久的一个，身上也更加狼狈，软剑砍过去，原有的力道会卸掉七分，剩下的三分勉强抵挡。
该死的，这个阵法无论如何也破不了吗？这些魔界士兵真是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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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那个好黑啊好寂寞啊那个台词……借鉴的是万万没想到大电影……作者君实在太喜欢那个秀逗的台词了，反差萌什么的，所以先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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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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