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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童女祭河
结界通过得很顺利,刚离了崂山上空,她的身子便渐渐变大,直至恢复原来大小。
她侧坐在鹤背上,望着眼前的美景啧啧惊叹。
这是阿景第一次身处这么高的空中,出尘飞得很慢,使她有机会欣赏空中的美景。
云是一大~片的,飘飘渺渺,行得极慢,一阵风就能吹散它们。
阿景看轻云柔软可爱,想伸手去触碰,可是出尘每次都捣乱,故意将云层扇碎了,只留下丝丝烟气。
此时正是晴空,天蓝得纯粹,蓝得精致,让人想伸手去捧出一掬流光碎蓝,撒入人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出尘不认识去凤栖山的路。
是谁面对百味果的you惑,急急地说自己去过凤栖的?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认识路的?是谁面对质疑还发小脾气的?
阿景很想教训出尘一顿,可是一看它那副无辜又高雅的模样又开不了口。
都说仙鹤代表君子,代表仙家,可为何眼前这位既大~爷又好吃?它好歹也是冰山师兄檀岳的坐骑,怎么这般无赖?
明明说了往西,可这位大~爷却把她往南驮,末了还固执己见、毫无悔意,继续把她往东驮。
这下好了,他们现在离凤栖越来越远,再飞半天估计能见到海了。
阿景自认倒霉,原本打算回头往西北的,谁料出尘这厮竟然罢工了
“卸货了卸货了!”它欢快极了,对阿景此时的臭脸根本毫不在意。
“喂!”她终于火了,“你把我领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想溜了?别想!”她紧紧地趴在它背上,死活不肯下去。
“卸货了卸货了!”出尘稳稳起飞,阿景窃喜,以为它投降了,准备去凤栖。
谁料那“禽兽”扇动翅膀竟然上了树冠,趁她不备,将她狠狠甩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卸货了卸货了!”它一声长鸣,转眼消失在天际,翅膀带动的风差点把阿景掀下树枝。
“回来!”阿景大喊,可是没鹤回应她,只有离她不远的一只小猴边啃着果子边好奇地看着她,跟在看大戏似的。
阿景呆的树枝桠主要集中在离地面远的树干上,而她所在的树枝高,纵使她会爬树,此时也无从下脚。
周围聚来的猴子越来越多,都抓耳挠腮地观察着她,有些甚至扔树叶果子试探她。
猴子聪明又敏捷,更重要的是他们喜欢抢凡人的东西。阿景身上带着干粮和其他必需品,可不敢跟这一大群猴子硬碰硬。
她提心吊胆着,一边要和这些毛猴斗智斗勇,一边还要想法子求救。
幸好天黑前有樵夫经过救下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好心樵夫的指路下进了临近的莲城,用泓辞赠的银两住入了客栈。
出尘跑了,她只好独自去凤栖了。
第二天她出了客栈,打算到处逛逛。
自古都说东南沿海之地是南蛮荒地,其实不尽然。
莲城只是广南东路的一个小城,近海,以捕鱼为生,鱼虾类海货丰富。
这里民风淳朴,街市热闹——如果忽视大街上横冲直撞的富人马车和衙役的话……
平头百姓似乎很害怕那些衙役,一听到他们的声音便躲闪不及。
难道那些衙役平日里欺压百姓、抢占妇女?
一想到大宋到处都有恶吏横行,阿景不禁有些心寒。
可是还没等她回神,她突然觉得后颈领子一紧,竟被一把提了起来。
“干什么!”她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第一个反应以为遇到人牙子了。
没想到等她挣扎着回头去看,却发现是一个满脸凶狠的衙役。
“第十个,齐嘞——”他拖长了音,朝不远处的同伴喊到,大嗓门震得阿景耳朵都快聋了。
其他衙役很快围上来,阿景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他们用破布堵上嘴,扛着走了。
他们走得快,阿景头朝地被扛在肩上,不一会儿便觉得脑门子涨得难受,眼睛也肿疼。
她的心中充满惊恐:难道她的行踪泄露,这些人是王大富派来的?
她知道王大富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花钱买通这些衙役来抓人夺珠也不无可能。
她想起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冲天的大火贪婪地吞噬了她的至亲,也吞噬了她的过去,她带着家传宝珠逃生,为了保全那颗只有拇指大小的蓝色珠子,她提了勇气,竟将其吞入腹中。
“人在珠在,人亡珠亡!”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在落河前立下誓言。
如今她终于落入仇敌之手,面对将宝珠吞入腹中的她,对方会如何做?是无奈放她,还是将她剖~腹?
她一路胡思乱想,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抓入衙门,丢进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那一下推得极重,阿景跌在地上直吸气。
破布虽取走了,但却没人解开她手腕处的绳索,她脸朝下趴在干草堆上,想起来却没处使劲儿,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只听见牢门被重重关上,铁链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等那些人离开,牢房里静了下来,阿景索性不再想着起身,干脆找个合适舒服的姿势趴着,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
可是没多久,她忽然听到一些抽泣声,断断续续,如同蚊蚋细语。开始小声,接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嘈杂,可以听出不只一支声音,感觉哪里都有,哪里都是,似乎将她团团围住。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尽管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可她此时还是害怕了。她抬起头,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团黑暗,想要捂紧耳朵,无奈双手被缚,只能任由那些细细的抽泣声钻入她的耳朵,折磨她的神经。
咽了口唾沫,阿景闭上眼睛,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想要驱散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吵什么吵,再吵饿死你们!”没想到佛号没有赶走令她恐惧的声音,反而把凶神恶煞的狱卒引来了。
饿死你们?
阿景闻言微怔,似乎反应过来,她再细听,空气中果然没有了那些恼人的声响,只有偶尔的衣物摩擦声。等到那狱卒骂骂咧咧地离去后,阿景试探似的朝黑暗喊了一句:“谁在那儿?”
没想到并没有人理会她,空气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人。
她又问了几次,终于听到一个声音窃窃地应了她:“你也是被抓来祭河神的童女?”
是人!
阿景放下心,看样子这里有许多被抓来的童女,说明那些衙役并不是只针对自己一人,他们并不是王大富指使的,自己的行踪也没有暴露!但她只轻松不到一会儿,又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祭河神?她们这些孩子是被抓来准备淹死的?
之前她没来过莲城,并不知道这里的习俗,可是她家乡却有一个恶风俗她是清清楚楚的。
她出生在北方,那里经常大旱,轻则几月不雨,重则几年滴水未落,田里禾苗成片枯死是常有的事,更可怕的是造成饥荒,人食树,人食人。也不知哪个邪道出了个馊主意,说将童~男童女献祭给雨神,可盼来风调雨顺。
县官们闻言,便强行抓来许多童~男童女,设法坛烧死了作法祈求下雨。
也不知怎么的,过后恰好下起一场细细小雨,那妖道便硬是说雨神显灵了,那万恶的、血腥的风俗便因此被保留了下来。
而南方则频雨,多洪涝,那祭河神应该是为了祈求少些发洪水吧。那些女~童安静了一会儿,却又开始低声抽噎起来,阿景这会听着,觉得没有刚才恐惧了,只觉得深深的悲哀与凄凉。
她一晚没合眼。
第二天大早一群衙役便闯进了她身处的牢房,趁里头所有人还没有完全睡醒,便将她们用绳索紧紧捆住双手,又用破布堵住嘴巴,推搡着她们出了衙门大牢。
阿景偷空去瞧那些小姑娘,发现她们几乎都衣裳破旧,发髻散乱,一看就是被强行抓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
接着阿景和其他小姑娘一同被赶到一辆放满木制大箱的马车前,阿景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和其他人一般,被狠狠塞入箱子中。
一个木箱装三四个人,盖子关得紧紧的,幸好留有小孔呼吸,不然就该憋死了。
阿景被关进去不一会儿,便感觉箱子摇晃起来,马车动了。开始她只觉颠簸,接着马车颠得越发厉害,她虽腹中空空,但却低头欲呕。
与她同箱的两个小丫头又开始哭起来,这次不是抽泣,而是放声大哭,只可惜嘴被塞住了,只能“呜呜呜”地掉泪,那声音吵得她脑瓜子疼。
而且嘴里的破抹布泛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馊味儿,熏得阿景快翻白眼了。
但现在可不是能晕过去的时候,她得想法子自救,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透过那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孔子朝外看,但视线内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瞧不见,箱子想必被那些人用什么遮起来了。
木箱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也不知道谁被吓尿了,空气中还掺杂着一股尿sao味。
她脑子晕乎乎的,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泓辞赠的“惊鸿”还在袖中藏着呢!
因为双手被捆,她抖了许久,手都快抽筋了才将匕首从棉衣袖中抖入掌心。
还好那些衙役没有搜身!
她心中庆幸。
可是匕首在手,她还是愁了——那匕首还套着一把皮鞘呢。
没法子,她只好偏头朝紧挨着她后背的一个小丫头求助:“帮我把匕首ba出来呗。”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理她,继续“呜呜”地哭着,泪水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无奈,阿景只好求助另外一个人,谁料结果还是一样。
难道自己的性命果真要断送在这里了么?
阿景心如冰水。
但她自然不会放弃,无人帮她,她便自救!
她抓着那把“惊鸿”,活动着不被束缚的手指,想自己将匕首ba出来。
不知道失败了几次,流了多少汗,那把匕首才慢慢退出皮鞘,直至完全被ba出。
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她又开始割腕上的绳索。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阿景提心吊胆,像是在跟时间比赛,心中希望这条路能长些,再长些。
出乎意料的是,“惊鸿”极其锋利,那条绳索根本不是对手,阿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它割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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