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

　　众人在警局里从下午忙到傍晚，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潮湿阴暗的雨季总是容易使人疲惫，但此时的温皇竟然兴致勃□□来。
　　比起追究为什么，他对另一位催眠师用了什么手段、动了什么手脚更感兴趣。
　　一说到催眠，当事人飞凕还没有表态，神田京一率先表达了对温皇的十二分不信任。
　　身为宫本总司的得意门生，他自然清楚任飘渺和萧无名的赌约。后来他成功追求到赤羽的助手衣川紫，也从女友那里听来不少业内的八卦。其中，催眠师温皇的恶劣性格可算如雷贯耳。
　　这位催眠师先生此刻有一百个理由说服年轻警官，不过他只是眨眨眼睛，向赤羽投以求助的目光。
　　赤羽按住太阳穴，转向当事人：“首先要问过飞凕本人的意见。作为心理医生，我认为这件事也应该得到飞凕的医生的同意。”
　　飞凕沉默了一阵，看起来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不喜欢被催眠，但要是没有别的办法确定我有没有失忆，我听我医生的意见。”
　　提起飞凕的医生，神田京一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问道：“我记得，是冥医综合诊所没错吧？”
　　飞凕轻轻点头。
　　“哦？原来是冥医？”温皇摸了摸下巴，少见地露出讶异的表情，“世界真小啊。”
　　赤羽似笑非笑“哼”了一声，答道：“一个常年足不出户的人说世界真小，看来这世界确实太小了。”
　　说话间神田已经拨通了诊所的电话。听起来温皇似乎认识这位医生，神田干脆打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喂，这里是冥医综合诊所。现在已经下班了，工作时间外出诊要加钱哦！”
　　神田一脸黑线地解释了大致情况，将飞凕可能需要催眠师催眠来协助破案的原因说明一遍，对方思考了一会儿，问：“哪里的催眠师？”
　　“催眠师名叫温皇。”神田回答。
　　“温皇？那个神棍催眠治疗所的神棍温皇？”
　　“是神蛊温皇，杏花君。”温皇有点低气压。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啊，杏花医生。
　　“我靠，你在啊！”冥医大叫起来，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谁管你！先把当年从我这顺走的进口药还回来！”
　　世界果真小啊——赤羽内心不由暗暗感慨。
　　眼看这两人因为一点私人恩怨谈不拢，神田开始发愁上哪去找个靠谱的催眠师，对面电话忽然被另一人接了过去。
　　“赤羽信之介也在吗？”那人的声音非常轻细，听来像是有几分虚弱。
　　赤羽不知对方为何问起，更疑惑那人为何如此了解，只得回答：“我在。请问你是？”
　　然而对方不答，只是轻轻应一声：“嗯。”他似乎和冥医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把电话还回去了。
　　冥医重新接过电话，粗声道：“好吧好吧，有赤羽医生看着，我还放心点儿。温皇，赶紧还我的药！”说罢，电话便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接着传来无尽的忙音。
　　温皇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看，只有他在盯着赤羽看，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看了半天他重重叹一口气，哀怨道：“唉！神蛊温皇的技术还比不上赤羽医生的口碑！”

　　飞凕的催眠被安排在一天之后。
　　原本神田京一的意思是在警局进行，也方便记录催眠的过程，可温皇坚持让飞凕到神蛊治疗所来，也就是他自己家中。
　　他的理由很充足。一者催眠后的对话内容属于飞凕的个人隐私，警方有神田一人在场就足够了，外人也只留赤羽一名心理医生做辅助；二者万一催眠过程中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温皇在熟悉的环境也好应对。
　　神田小声念叨着“催眠还能有什么突发情况”，赤羽则表示他只是懒得出门而已。
　　不过专业催眠师的意见到底还是要听的，温皇的态度也不像戏谑，该做的准备提前一天都已做好，包括他那块几乎从不离身的怀表——但怀表里的照片被赤羽没收了。
　　飞凕到来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自在。在遇见冥医前他也曾见过不少心理医生和催眠师，对此他早习以为常。
　　因此从他躺上病人的躺椅，到进入催眠状态，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温皇坐在他旁边，微微俯身在飞凕耳边，不着边际地描述了一堆抽象又莫名的东西，听得神田一头雾水，最后竟也成功引导飞凕回到了那天下午的沉香兰居。
　　“你看到什么？”温皇问他。
　　“街道，住宅，西式洋房，白色石柱，露天阳台。”
　　催眠的世界里，飞凕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走过。街道两侧的白色洋房太过干净，干净得没有一点生气。这条路很长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在道路前方，你看见了一个人。”温皇缓缓说道。
　　“没有人。”
　　“这个人什么样？”
　　“没有人。”飞凕重复了一遍。
　　温皇窒了一下，强行无视了飞凕的发言。“那个人穿褐色风衣，戴一顶棕白格子的鸭舌帽。”
　　“没有人。”飞凕第三次强调。温皇试图强行引导他，结果却失败了。
　　温皇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与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赤羽对视一眼。
　　眼神交汇，赤羽明白，荻花题叶的催眠不好解。
　　温皇垂下眼，将那口气轻轻吐出来。
　　他改变了主意。
　　“你在道路前方看见一个人，一个全身银白色的男人。”
　　赤羽忽然屏住呼吸。
　　温皇温雅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继续回响着：“银色短发，白色风衣。他戴一副金丝边眼睛，瞳孔是紫色的。”
　　“任飘渺。”尽管赤羽已经尽力压低了声音，坐在他身侧的神田还是被这声自语吓到了：“什么？这就是温皇创造的那个用来迷惑人的人格吗？”说完他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影响到催眠。
　　赤羽点了点头：“恐怕是荻花题叶在催眠中设下的关卡太过霸道。既然无法唤起飞凕见过荻花题叶的记忆，温皇不得不在他的记忆中创造一个角色，由内而外引导他突破荻花题叶设置的关卡。”
　　但，荻花题叶处心积虑抹去飞凕与自己见面的记忆，他到底想要掩盖什么？
　　温皇停顿了一瞬，然后问道：“你看见他了吗？”
　　飞凕安静了下来，很久没有答复。没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温皇的眼神越来越深的时候，飞凕开口了：“看见了。”
　　温皇立刻抓住机会追问下去：“他对你说什么？”
　　道路前方，一片白茫茫之中，一身银白色的男人缓缓回头。镜片后方，紫色的眼眸似笑非笑。
　　飞凕茫然地看着他，问他：“你要对我说什么？”
　　任飘渺似乎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本属于最美丽的谜题，何必追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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