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

　　13.苦艾酒/泛指“甜梦与幻觉”，指其中的超自然色彩
　　赤羽最终还是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
　　温皇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抻了抻衬衫立领，试图抚平被赤羽攥到拧成一团的布料。
　　就在他以为这阵风波已经过去了的时候，阴影下，红发医生突然开口道：“我要见任飘渺，你催眠中的那名任飘渺。”
　　温皇不由得窒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这代表你打算被我催眠吗？”
　　一句话讲完，温皇立刻就闭口不言了。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赤羽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是认真的。
　　温皇换了一个问题：“催眠中的任飘渺不是真实存在的的，不存在的人不会杀人，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见他？”
　　“我所见到的任飘渺，是由你我共同虚构出的人格。他的身上有你的特质，同时也反映了我心中所想。”赤羽重复了一遍当初在催眠空间同任飘渺的对话。“这样说，你应当清楚。”
　　温皇若有所悟。“记忆会忽视细节，但潜意识不会。赤羽医生想借任飘渺之口，将整件事件重新回忆一遍。”
　　“是。”
　　“你就不怕我误导你，或者害你？”
　　“那不就证明你与案件有关了？”赤羽微微扬起嘴角，目光咄咄逼人，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温皇。”
　　“唉。”温皇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难得你主动邀请，那么，用最传统的手法、最快的速度进行催眠，就请赤羽医生配合一下。”
　　他从西装裤的口袋里取出一物，竟是那枚令赤羽分外眼熟的怀表。
　　温皇提着怀表的链子，将打开盖子的怀表举到赤羽眼前。怀表盖子上，仍旧嵌着那张他举着酒杯与人交谈的照片。
　　赤羽不自然地错开了眼，专注地注视着怀表的表盘。温皇的脸被遮在怀表后面，看不见表情。
　　跳动的指针被缺少光照的环境模糊了轮廓，指针的运转在眼前划出一道虚幻的轨迹，更加显得不真实。
　　“一、二、三。”
　　一瞬间，黑暗像潮水一般向四周退去。无论是房顶、地板、还是墙壁，全部融化成一片雪白，仿佛进入了一片没有边界的纯白平面。
　　赤羽在这片纯白中央伫立了两秒。一回首，在他身后的一片空无中，一身银白色的男人果然出现在那里。就好像他一直站在赤羽的身后，等待了很久一样。
　　银色的短发，白色的长款风衣，一半脸庞被立起的翻领遮住，只露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以及眼镜后方那一对狭长的紫色眼眸。
　　“任飘渺。”赤羽沉着气唤了出声。
　　男人似是戏谑地笑了一下，眯起了眼。“我们又见面了，赤羽医生。”
　　催眠的世界之外，走廊拐角处的阴影里，催眠师轻轻环着他的心理医生，两个人靠在墙壁上。
　　赤羽倒在他的怀里，一副全无防备的样子。
　　温皇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温柔。他低下头，在赤羽的耳边轻声说道：“从头回忆一遍，赤羽，你看见了什么？”

　　14.笔尖落画下的符号/死亡讯息？
　　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等赤羽和温皇结束了催眠，返回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桐山薰一人。
　　在催眠过程中回想起了什么、注意到了什么，赤羽都没有说，温皇也就没有问。毕竟回想归回想，重新整理线索还需要时间。
　　赤羽需要时间，温皇自然就给他时间。
　　桐山薰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恢复了一些，似乎是在等候两人。她坐靠在沙发上，腿上平摊开一本小巧的便携式记事本，正低着头在上面写着什么。
　　见到两人进入客厅，她抬首说道：“其他人都去楼下的餐厅吃午饭了。不论如何不能坏了身体，你们也去吃吧。”
　　面对赤羽略显犹豫的目光，她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吃过了。”
　　为了不让长辈心意白费，赤羽只得答应。正在他与温皇反身欲走之时，桐山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叫住了他。
　　“信之介。”
　　“桐山老师？”
　　温皇看了看这两人，礼貌地微笑道：“我先去餐厅。”说罢向两人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
　　赤羽目送温皇离开视野范围，才回转向客厅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桐山老师，有什么事吗？”
　　桐山薰不会没有理由地支开温皇，单独留下赤羽。以赤羽对自己这名曾经的导师的了解和尊敬，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桐山薰点了点头，示意赤羽靠近，一面说着：“信之介，以前就和你说过，我离开心理学行业很多年了，不要再叫我老师了。”
　　赤羽走近沙发，在导师的身边坐下。只见平放于桐山薰膝上的笔记本上写着几个名字，有些名字上重重地打了几层圈——是和赤羽相似的笔记习惯，或者说，赤羽的笔记习惯，正继承自他所爱戴的导师。
　　写在纸页正中央的名字是任飘渺，在这三个字的外围，四个名字围成环形，分别是宫本总司、天宫伊织、剑无极和凤蝶。再外围的一圈，写着别墅内其他人的名字。其中，任飘渺和温皇的名字被圈了出来。
　　赤羽不禁蹙起眉头。
　　“我听剑无极说了任飘渺和总司的事情。”桐山薰缓缓开口道：“如果真如他猜测，总司的死是因为任飘渺的游戏，然后是伊织因为不明的原因自杀，那接下来，就该轮到继承总司意志的剑无极了。”
　　桐山薰用一根半截的铅笔点着第二层中剑无极的名字，但令赤羽担忧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温皇的名字为什么也被圈出？他与任飘渺有关系？”
　　桐山薰怔了一下，解释道：“我圈出温皇的名字，只是想提醒你，当心温皇，他是名催眠师。”
　　这下轮到赤羽发怔了。“温皇是催眠师，我已知晓。老师原本不知道吗？总司没有说过？”
　　“不，我不认识温皇。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我从他的习惯中看出，他是一名催眠师。”
　　“习惯？”
　　“信之介，你了解催眠师的手段吗？走路、眨眼、敲门，这些行为都可以成为他们催眠的方式，甚至像我这样写字给你看，也可能对你产生暗示。”
　　桐山薰开始了缓慢又清晰的讲解，好像回到过去的教学时光。
　　“低级的催眠师需要借助各种道具，并且在被催眠者主动接受催眠的情况下才能实施。温皇不在这类催眠师的行列，他已经达到了令人不知不觉中被清醒催眠的境界。他养成了将各种暗示手段融入日常行为的习惯，比如有节奏地走路、眨眼、甚至说话。这类催眠师时刻为催眠做好充足的准备，因此实施催眠时往往不露破绽，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我曾研究心理学多年，也难以发现。”
　　“那么，在温皇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赤羽问道。
　　桐山薰顿了片刻，微微点头。“有。那是连暗示行为都不需要的，结合揣测他人心理，让人无条件主动相信催眠师的境界。因为这类催眠师不具有主动性，因此他们的催眠根本无从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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