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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任母看了过来,眼睛瞪起来如同牛眼,震惊不可置信,以至于她暂时放弃了对李主任的“讨伐”。
任静颖身躯像筛子一样,不受控制地抖动。看着母亲的神情,她有些后悔刚才的行动。
任母向她走近,十六年来任静颖没反抗过她一句,现在突如其来的“你给我闭嘴啊”着实让她冲昏了脑袋,伸手就给任静颖一个响亮的巴掌。
李主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马冲了过去,把任静颖护在身后——“你这家长怎么打孩子啊!”
“她欠打!”任母凶神恶煞地瞪着李主任,“都是你们学校把她带坏的,她以前哪敢顶嘴!现在翅膀硬了啊,都知道叫我闭嘴了。”
哪有人把子女不敢顶嘴当做骄傲事。任静颖捂着脸,心底直想发笑。
“唉,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李主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位家长显然比之前更生气,又不听他人劝。他回头对任静颖说:“这位同学,你先回教室上课。”
预备铃响了,李主任朝门口人群挥挥手,“行了行了,都上课去。”
等人群散开,任静颖低着脑袋不敢看母亲一眼,经过她时离她远远地绕了个小弧线,走出办公室。
后面隐隐传来李主任耐着性子劝导母亲的声音。
任静颖直到走进教室都不敢抬头看人,她一进教室,吵闹声顿时停止了,这让她更加难堪——或许,围观群众中也有她班上的同学。
她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死死地盯着桌子,不敢也不想抬眼去面对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打量目光。
秦维在做题,一行一行地写着做题步骤,写到纸张最外边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任静颖的手臂,她收回手,说了句:“不好意思。”
任静颖心底突然好受一点,至少,有人跟她说话了。
周笑笑回过头,递给任静颖一把大白兔奶糖,笑着说:“静颖,给你糖。”随后快速转回去,看着化学老师走进教室。
任静颖把糖果拢起来放进外套口袋里,鼓鼓的。
化学老师出了名的认真尽职,早上交的试卷,他就改好了,正一张一张地叫人上台领试卷,等发完试卷,双手撑着讲台,目光直视台下学生,说:“这张试卷是培优中心的月考卷,难度挺大的,一节课根本做不完,所以才让你们带回家做。但是,我没有随堂考并不是说你们就可以抄袭。甚至还有同学一字不落地抄别人的。”
他目光严厉地扫了眼学生,直直落在秦维这边,“秦维你站起来,汪奇你也起来。”
得,摊上事了。秦维快速站了起来,腹诽,是不是傻,居然都不改一两个。五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秦维,你不会做就空在那里,抄别人的有什么意思……”
秦维抬起眼看向化学老师,张口:“老师——”
话语截在喉咙里,罢了,上辈子她早就决定选择文科,这些理科性课目自然成绩不太好,老师认为是她抄汪奇的也无可厚非。现在若是硬要说是汪奇抄自己的,老师也不会信,倒不如省了这口力气,又不是啥大型考试。另外,诚信买卖。
“对不起。”秦维说。
化学老师看秦维认错态度诚恳,脸色好了一些,之后再呵斥了一下汪奇,这事就算罢。
秦维坐下来,无视周围的目光和任静颖疑惑惊讶的眼神,她似乎有话要讲但最后却噎了回去。
化学老师开始讲试卷,秦维面无表情地听课,突然,后背被戳了一下,汪奇传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啊。”
秦维觉得没啥对不起的,但若是回一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付了费的”估计会聊起来。她在纸条上写了三个字:“不客气。”
果不其然,没再传过来。
“最后一道填空题难度系数较大,全班只有汪奇做对了。汪奇你来讲讲你的解法。”化学老师面带微笑地说。
汪奇怔住了,速度极其缓慢地站起来,面色纠结,眼睛盯着试卷,好半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化学老师目光顿然有些狐疑,视线转移到秦维脸上,他试探性地叫秦维起来:“秦维,你来答一下这道题。”
秦维迅速地站起来,直视着化学老师,目光坦然,干净利索地回答,“老师,我不会。”
汪奇见状赶紧说:“老师不好意思,这道题我是瞎蒙的……我上次看到一道差不多的题目,就想着答案会不会是一样的,然后就填了上去,没想到答案居然是正确的。”
——每天被作者帅哭好几十次的分割线——
放学后秦维先去了趟厕所,换好后出来碰到了下楼梯的夏理,他得等班上人都走了才锁门离开。
秦维对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今天好像更冷了。”夏理走到她身边,背脊挺得直直的,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的某一处,却在和她说话。
秦维边戴好手套边下楼梯,顺便回了一句:“是啊。”
“是汪奇抄你的吧,你为什么不反驳老师?”夏理很突然地转移话题。
秦维简略地回答:“因为他给了我五块钱,抄作业的费用。”
“你缺钱?”夏理这下才不解地看向她。
“现在不缺了。”秦维说。
两人走出教学楼,经过停车棚,秦维知道夏理每天都骑自行车来学校,她很干脆地说拜拜,说完就要往学校大门走。
然而却被夏理叫住,夏理微笑着说:“我今天没骑车,地打滑不好骑。一起走吧。”
秦维定了定,说:“哦,好。”
出了教学楼秦维就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整个人都缩进衣服里,不言不语地盯着地面。
学校广播室已经在播放音乐——校广播员都是在下课之后就匆匆赶去广播室,顾不得吃饭,只能在广播完后去填饱肚子。
在校门口能清晰地听见某流行网络伤感歌曲。秦维赶紧走了出去,零八年到零九年正是这些伤感音乐的流行时期,一些不知名的网络歌手争先恐后如雨后春笋地伤感地创作发片。
夏理刚出示走读证,抬眼就看见秦维早已走了很远,他追了上去,在秦维就要过马路时拉住她的衣袖,“你怎么跑那么快?”
“音乐太好听,导致我激动了。”秦维等没车了就穿过马路,学校门前就是条大马路,没有红绿灯斑马线。
夏理被她逗笑了,“你也会开玩笑……”
“你笑点挺低的。”秦维看了他一眼,说道。
走到马路另一边,夏理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插/进外套口袋里,说:“没有。”
“你家在哪边?”秦维问。事实上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结束这苍白无意义的对话。
夏理指了个方向,秦维瞬间头疼,还得同一段路。
“对了,班上最近在组织这周末如果天气好的话就去野炊。你去不去?”夏理问。
秦维对于野炊活动完全不知情,她问:“在哪里组织的?”
“班群。”夏理说,“班长和副班长组织的,因为天气问题还没下决定,所以没在班上说。”
“哦,我不知道,到时候看吧。”秦维说。可是前世直到这个学期结束,都没见人在班上说有野炊活动,而且秦维记得,周末天气出奇的好,还出了太阳,所以奶奶骑着电三轮带着他们四个去县城祖母家做客,在那里住了一天,周日下午回来。
秦维记忆再好也不是好到能清晰地记得过去每天的天气,而是其中有事件发生,才会让她记忆深刻地记着某些日子。那两天只有爷爷在家,奶奶炒好菜放在木制厨柜里,三个菜够他吃个两天,但是他们都忽略了爷爷根本不会用电饭煲,他穷了一辈子压根不知道这个电器该如何使用,秦维也不知道爷爷为何不去问邻居,无论如何结果就是,秦维听隔壁大婶故作同情地说,爷爷这两天就吃泡在水里的米。
爷爷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但秦维感觉特别愧疚,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才会记忆犹新。
“有空就去吧,分科后大家估计都不能聚在一起了,就当和班上同学加深一下感情。”
秦维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不禁问出口:“一次活动就能加深感情?”
夏理笑了笑,片刻后才低声说:“以前和你没怎么接触过,现在一聊,发现你挺冷淡的啊。”
秦维没承认也没反驳,淡淡地回了一句:“是么。”她盯着路,声音偏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终于又到了十字路口处,秦维抬眸看向夏理,问:“走哪边?”
夏理指着右手边,对于秦维隐约有点期待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回答了:“这边。”
秦维松了口气,说:“我家在正前方方向。拜拜,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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