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

　　曲江池畔，柳絮纷飞。
　　子青道长一如既往地在此处摆摊算卦。
　　而他身边的酒鬼也从春喝到夏，从夏喝到秋，从秋喝到冬，从冬喝到春。
　　今天的商红叶也喝了不少酒，乘着醉意走到了子青面前。
　　“道长，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算卦两文，问话五文。”
　　商红叶拿出五文钱，递给子青。
　　子青将钱收好：“欲问何事？”
　　“在道长看来，何谓轮回？”
　　子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一年前你问我生死，今日你又问我轮回，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这红尘俗世。”
　　商红叶苦笑：“是啊，讨厌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要让他赠我一死的人，他却先我一步而死，还留了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在这世上让我看一次难受一次。”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一年前，你说人从出生开始便在走向死亡。如今我想问你，轮回是否就是从死到生的过程呢？”
　　“按道家理论，这么说不算错。”子青走到曲江池边面向池水坐下，“但我想，这不是你要的答案。”
　　商红叶挨着子青坐在曲江池边，安静地等待子青的下文。
　　子青挽起衣袖，俯身掬起一捧水：“这是一捧水。”
　　而后，子青松开手，让水落回了曲江池：“现在，这捧水入库了。”
　　商红叶不解：“入库？”
　　子青解释道：“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这是道家的生死轮回。其中的墓也被称为库，入库就是万物死后回归天地。”
　　说罢，子青再度伸手，又掬起一捧水：“这是一捧水，却又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捧水。这便是你所问的轮回。”
　　商红叶也俯身掬起一捧水：“若我说我手中这捧便是你方才放下那捧，你又要如何证明它不是？”
　　“我无法证明它不是，你也无法证明它是。”子青微笑道，“但如果你认为它是，我也认为它是，那么就算它不是又有何妨？反之，如果你我都认为它不是，那它就算是也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商红叶继续追问：“你手中的这一捧，与我手中的这一捧，究竟哪一捧才是你方才放下的那一捧？”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那么会有人轮回之后仍记得前世之事吗？”
　　“你看，我手中这捧水上有一片柳絮。”
　　待商红叶看清后，子青松手让柳絮顺水流下回归池中，而后再次将这片柳絮连水捧起，递到商红叶面前。
　　子青手中的池水清冽，子青的双眼更加清冽。
　　商红叶笑了：“原来如此。”
　　“若能解你心中疑问，也不枉你我此生相逢。”
　　“此生相逢啊……”商红叶看着子青，呆愣片刻后道，“道长的肩上，落了许多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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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喂，你要睡到几点？”
　　清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徐红叶睁开了双眼。
　　纷飞的柳絮不知何时从窗外飘了进来，在夕阳的映照下就像着了火一般。
　　徐红叶愣愣地看着清涸，半晌后才道：“你的肩上，落了许多柳絮。”
　　“啊。”清涸看了一眼，伸手将肩上柳絮尽数拍去，“速度起床，该出发了。”
　　“去哪？”
　　“曾大少请喝酒啊，你是睡糊涂了吗？”
　　“哦，忘了这次他除了请你，还请了我。说起来，离上次你请他也才过去两个月，动作挺快呀！”
　　清涸看着夕阳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心结解开了吧。”
　　徐红叶也笑了：“想来这世间，也有等了他千年，如今终于等到他洗净前尘的人。这或许便是轮回的意义所在。”
　　“别伤春悲秋了，赶紧换衣服出门。”
　　“竟然不反驳我，看来你想起了不少事情啊？”
　　“想起？”清涸拿起床脚的衣服甩给徐红叶，“我只是在梦中看到了别人的故事而已。”
　　徐红叶一边穿衣服一边嬉皮笑脸地道：“说起来，我刚才也做了个梦。梦见我坐在柳树边喝酒，你在找子青道长算命。”
　　清涸愣了一瞬，而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胡说八道。”
　　“穿好了，走吧。”
　　“地方还是归去来兮酒吧，走过去吧。”
　　“好。”徐红叶跟在清涸身后走出门，“说起来，曾大少的真爱是谁啊？”
　　“你猜？”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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