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佬办案日常

　　镇妖塔九层。

　　此处假山围着翠湖，鸟语伴着花香，湖东边有一排古香古色的小木屋，这里的主人是巨鸟蛮蛮，人间称她为“比翼鸟”。

　　牟霖两人刚走到木屋外，就闻到阵阵肉香飘出来，五味的鼻孔瞬间撑出两个小山洞。

　　“蛮蛮，我带孩子来蹭个饭。”牟霖刚说完，余光瞥见屋里坐着仨人，接着道：“哟，白素和三娘也在啊。”

　　蛮蛮冷冷地瞥一眼牟霖，顺道瞥了五味，无理睬的意思继续吃饭。坐在她左边的是白素，右边是三娘，三个女人都是绝色容颜，美得各有千秋却又很统一，统一的冰山美人脸。

　　五味的目光在美女身上流连好几圈，接着落到桌中间的大铁锅上，只见浓郁的红色汤汁炖着大块大块的肉，旁边还摆着三个炒青菜。

　　“嘿呦，赶上了，今儿个吃鸳鸯锅啊！”不等人招呼牟霖就拉着五味坐下，熟练的从怀里掏出筷子递给五味。

　　三位美女低头吃饭，把他俩当空气。

　　五味指着锅，小声问：“恩人，这是啥啊？”

　　“鸳鸯锅。”

　　“这锅里的肉是……？”

　　牟霖用她的筷子翻了一下，露出一截鸟头，“鸳鸯肉啊。”

　　五味惊住了，心想：这是南北方文化的差异吗？在他们那旮旯，鸳鸯锅可不是这意思。五味悄悄扫了一眼对面的三座冰山，默默吞了下口水，将疑惑一起吞进肚里。

　　牟霖跟搬运工似的手不停往嘴里塞青菜，桌上那三盘炒菜几乎都进了他肚子，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他发现五味一直没动筷子，劝道：“吃吧，别家的饭你更吃不惯，这些姐姐就是食材特别点，专吃成双成对的东西，味道嘛，还是不错的。”

　　五味点点头，心想能填饱肚子就很知足了，狠狠心夹起块鸳鸯肉塞进嘴里，嗯，味道确实不错。

　　三位美女吃得极为优雅全程没有半点交流，整个饭局安静的诡异，直到摆在牟霖脸前的三盘青菜见底了，蛮蛮突然放下筷子，冷眸看向牟霖：

　　“说吧，什么事。”

　　牟霖喝了杯水冲下嘴里的菜叶，看向蛮蛮时目光在她颈间的白玉坠子上停留了一会儿，嘿嘿一笑，“没什么，就是来蹭饭，那个，既然来了，就顺道跟你说声，老毕他回来了。”

　　此话一出，不止蛮蛮，另外两个美女也瞬间停了动作，惊诧的目光望着牟霖。

　　“咳咳。”白素轻咳两声，给对面三娘使了个眼色，起身道：“蛮蛮，既是你们鸟族的事儿，我们就先回了。对了，我池子里那两只白鹅搞到一起了，没想到两只雄鹅也能成对儿。也罢，我这就回去宰了，明天你和三娘去我那吃。”

　　蛮蛮应道：“好，腌一下烤着吃吧。”

　　三娘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拆了骨架熬个汤。”

　　三座冰山走了两座，气温回暖了些许。

　　牟霖给五味夹了块肉，接着侧头对蛮蛮说：“老毕他……惹上麻烦了，背了人命。他那冷淡的性格，以前在塔里也就跟你能说上两句，你觉得……他会杀人吗？”

　　蛮蛮脸上显然有触动，思考片刻，摇摇头：“你把他仅有的东西都给毁了，他没对你出手，区区人类他犯不上。”

　　牟霖皱着眉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犯不上啊。杀一个人，要受三道九级天雷，就算他法力再高，五条人命就是十五道九级，他可受不了。”

　　蛮蛮点头，“是。受七道九级天雷还没魂飞魄散的，上天入地也就出了一个，十五道，不可能。”

　　听到这五味猛地噎了一下，使劲拍着胸膛，惊道：“啥？上次俺渡劫，一道三级天雷就叫俺躺了四个月，半条小命都要没咯。九级啊！那可是雷神之刑，怎么可能有人受住七次呢！”使劲摇摇头，“不信，打死俺也不信。”

　　蛮蛮目光落在牟霖身上，“那你看仔细，这人就在你眼前。”

　　五味一双牛样眼珠转向牟霖，不待赞叹之词出口，牟霖直摆手：“别别，侥幸，侥幸而已，如今一道就给我劈成渣了。”

　　蛮蛮又道：“天堑之后，九级天雷等同死刑，就是再下去几万年毕方也受不住十五道，所以你肯定是弄错了。”

　　牟霖：“唉，不是他就最好了。”

　　蛮蛮思考了一会儿，又道：“要真是他，不管多大的麻烦也要把他带回来，哪怕就剩一口气，拖也要拖回来。”

　　牟霖笑着点头，“那肯定，一个都不能少。”

　　蛮蛮脸上一僵分明想再说什么，对着牟霖那一脸傻笑，没说出口。片刻后，她将脖子上的白玉项链摘下递给牟霖，“你为这个来的吧？”

　　牟霖也不谦让双手小心接过来然后收进怀里，“要不是我法力被封了也不会来问你借这宝贝，你放心，也不一定用得上。”

　　蛮蛮听到他法力被封，美眸一触，却依旧冷淡地：“滚吧，别死在外面，没人给你收尸。”

　　“好嘞！”牟霖笑嘻嘻地应道。

　　离开九层，酒足饭饱的小五味还在回味牙缝里的肉香，嘟囔道：“那三个姐姐好美啊，比俺在狐族见到的还美，就是脸冷冰冰的。哎，恩人，她们为啥专吃成双成对的动物啊？”

　　“那三位都是执念太深的主，算是找个宣泄的出口吧。”

　　小五味追问，“什么执念啊？”

　　“她们都没了另一半。”

　　五味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啊。俺听你叫她蛮蛮，那她是比翼鸟吧，俺听说比翼鸟生来只有一只翅膀，他们拥有天生的伴侣，从生到死都不会分离呢。”

　　“不是分离，是死了。”

　　“啊！”五味一手掩住嘴巴，“比翼鸟是神鸟，怎么会死？”

　　牟霖：“被我害死了。”

　　五味两只手堵住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安静了许久，五味没忍住又低声说了句：“那蛮蛮姐应该很恨你吧。”

　　牟霖笑了，先抬头又低头扫了一圈，“这塔里从上到下八十八层，没有一个不恨我的。”

　　“……”五味彻底没话了。

　　回到十四层的垃圾窝，牟霖扎进垃圾堆又给五味翻出些小破桌小破凳之类的，拼拼凑凑，五味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牟霖被封了法力又带着一身伤，一通活动下来大汗涔涔，正准备去池子里洗洗，衣服刚脱到一半，黑子的嚎叫声从楼梯口传来。

　　“老牟，你的电话！”

　　牟霖掏出手机看了眼，“没有啊。”

　　“一层的总机，妖管局打来的。”

　　一听总局打来的，牟霖浑身一震，直道：“这就来，这就来！”

　　五味听到妖管局却忍不住担忧道：“恩人，是不是你替俺挡雷劫的事儿，还有咱们进局子的事儿暴露了……他们来抓咱们了？”

　　妖管局全称妖兽管理总局，统管着山海间所有的妖，在妖界确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过，在镇妖塔这里，那套强权不太好使。毕竟这里住的不是普通的妖，不是神兽就是凶兽，算是他们祖宗辈儿的。

　　“你不用担心，休息会儿吧。”牟霖笑着拍拍她脑袋，接着蹬蹬下了楼。

　　牟霖下到楼底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椒图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

　　“你怎么挂了？”

　　“他们让你接，我又没答应让你接，吼了两句他们就挂了。”椒图一脸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臭脸。

　　牟霖急了，“不是，你跟他们横什么？是，咱们镇妖塔这群祖宗向来不受管，可是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这一群游手好闲的祖宗就指着总局每月拨的补助金过活呢，已经拖了三个月没拨款了，这一大家子嗷嗷待哺的，不指望你低声下气，口下留德也行啊！”

　　椒图长腿一收，瞪他：“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脏话，我就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特么还不脏。”牟霖勉强咽下这口恶气，又问：“他们说什么了？拖了三个月说好这个月底打钱的，不是又出问题了吧？”牟霖一颗心悬在嗓子口，心道这年头靠他出去抛头露脸坑蒙拐骗真心是赚不了几个钱了。

　　“瞧你那怂样，和钱没关系！他们知道你今天进过警局，说你那个案子已经转到妖监所了，还说想让你协助办案。”椒图冷哼一声，“妖在人类地界犯事，查案拿妖那是妖监所的活，从没听过来镇妖塔借人的，我当然一口回绝了。”

　　妖监所在妖界，就和人类的警察局外加监狱一样，集办案、抓妖、锁妖于一体，受妖管局管辖。

　　牟霖叹了口气，“从来没找过咱们，是因为那些犯事的妖跟咱没关系。”

　　“什么意思？这次的妖跟咱有关？”

　　牟霖回头看了眼黑子，“你没跟他说吗？”

　　黑子甩着湿漉漉的头发，骂道：“他丫回来就跟我摁桶里，光泡沫打了三遍，我特么歹有机会开口啊！”说完，从角落的一堆破烂衣服里掏出那根烈焰青羽。

　　“喏，是毕方。”

　　椒图身子一僵，盯着羽毛看了半天，紧接着一声不响地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牟霖撇撇嘴接过电话，电话一通，他的脸跟昙花似的瞬间就开花了，对面每说一句，他就忙不迭的点头应“好”，殷勤的嘴脸让一边的二人接连涌起锤过去的冲动。

　　挂了电话，牟霖笑着吁出一口气，“这下可以放心了，这个月经费，稳了！”

　　椒图怀疑道：“你刚才一口一个好，你听明白对面说什么了吗你就答应那么痛快。”

　　牟霖后知后觉地回味着刚才的通话，好像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觉得只要钱能到位，万事皆“好”。

　　黑子一双狗耳听得清清楚楚，摸着下巴重复道：“妖监所说这件命案在人类那边闹得挺大，既要顺利破案，也要完美善后，需要三方合作。”

　　“什么叫三方合作？”椒图问。

　　黑子掰着手指数，“妖监所是一方吧，咱镇妖塔算一方，第三方自然是‘山海间’。”

　　“啥玩意儿？”椒图一脸疑惑。人类的事儿黑子比他清楚，一脸的炫耀解释道：“那么多妖混在人类世界你以为一点知情的人类都没有吗？人类设立了一个隐秘机构叫‘山海间’，配合妖监所一起抓捕那些在人类地界犯事的妖，这个机构里的人叫做‘山海人’，他们行走在妖人两界。山海间存在有几百年了，听说那些山海人都安插在人类各个重要行业，都是有些本事的。”

　　椒图皱眉，“一介人类，大妖面前脆如蝼蚁，能有什么本事？”

　　黑子：“管他有没本事，反正老牟是答应了，那边还说负责这事儿的山海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牟霖终于反应过来哪不对了，“哎不对，妖监所的人是不是忘了，咱这是镇妖塔，人类进不来啊？”

　　“进不来正好，直接滚回去。”椒图一脸嫌弃。

　　“别，人金主发话了，先应下吧。再说，咱们对人类世界知道的太少，确实需要个熟门熟路的。好了，不说了，我先回去洗个澡啊。”

　　牟霖回到垃圾窝时，五味蜷缩在角落的小床上睡着了，毛茸茸一团白色看上去十分可爱，只是身后尾巴的位置有一处凹陷，像是被剜去了一块……

　　牟霖扎进池子里，撩着凉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四肢，他的胳膊和腿很细，几乎看不到肌肉的棱角，洗掉附着在身上的浮灰，他原本的肤色又白了几个度。

　　“老牟——！”黑子又是一嗓子恶嚎，比之前更嘹亮了，五味直接从破床滚到了地上。

　　牟霖随口应了声，不急不慢地穿上肥裤衩和破T恤，还没来急擦头，黑子冲到他脸前扯开嗓子就喊：

　　“你丫赶紧的，楼下都要打起来了。”

　　牟霖扣扣耳朵里的水，不急不慢的，“兄弟们烦躁了比划比划拳脚常有的事儿，你喊什么？”

　　“不是那群老妖，人，人类，大门外来了个人类，把老辣椒惹毛了，我劝不住他，去晚了他把人撕了你可别后悔！”

　　牟霖听得有点乱，边往楼下走边问，“人类？不会是山海人吧？怎么来这么快？不对啊，他一人类怎么可能进得来？镇妖塔这么重的妖气，压也把他压爆了。”

　　“爆个蛋！倒是老辣椒快叫他气爆了！那人把大门给拆了。”

　　牟霖脚下飞奔起来，“我去！那可是椒图的脸啊，他是怎么做到的？”转头问黑子，“你能吗？”

　　“丫我要是能，早八百年前我就给它拆下来在上面踩来踩去了。”

　　牟霖不解，“是啊，那可不是普通的门，到底什么人啊？”

　　“你认识的人。”

　　“啊？”

　　“他换了身衣服起初我没认出来，但是打他一进门我就觉得眼熟，丫直到他俩眼跟射刀子似的盯着老辣椒，我才想起来，是他！就今早和你一起从火场出来那个警察。”

　　“我去！”身子一歪，最后十几个台阶，牟霖团成个球骨碌碌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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