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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妖的身世
沈渊蹲在架子旁边，拾起地上一块蛟鳞放进匣子，说道：“这一个匣子里有一百多个鳞片，蛟龙拔鳞可是很疼的，你也真够狠。”
牟霖笑道：“不是拔的，蛟龙脾气暴躁常常去一层跟老椒干架，他俩每次动手总会碰掉几片，这些都是我拾回来的。而且也不是一次当的，我每次带来个三五片，跟铁柱换个百八十块的。”
沈渊问：“蛟龙鳞，这么不值钱吗？”
“物以稀为贵，多了自然不值钱了，再说这上面又没附灵力，价格肯定低。铁柱这里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啊，对我已经够仗义了，你瞧这一屋子东西吧。”牟霖环顾四周，惭愧地叹了口气，“还真是弄得跟个标本室似的。”
沈渊脸色一沉，问道：“你跟他很要好吗？”
牟霖后背靠在架子上，笑着道：“要好？我不知道算不算，反正每次见面就是打架，他从前就追着喊着要打败我，我有时候烦了就让他赢个一两次，结果他打得更凶了。”
“他本体是熊，修为比你多一千年，又是山神，他居然打不过你？”
牟霖清了清嗓子，“咳咳，沈队长，西王母坐下的红拂和青貉你可听说过？”这俩是妖界的战神，知名度和威望极高。
沈渊点了下头。
“在我巅峰时期，他俩见了我那都是绕道走的。”牟霖停顿了一下，“只是，后来人家往上走，而我走的是下坡路，哈哈。”
沈渊没说话，拾起地上一个罐子放到架子上层，似乎在思考什么。牟霖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说了句：“沈渊，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沈渊突然低头看着他，还是那句：“没见过。”
牟霖继续问，“那或许是我这张脸……长得像你认识的某个人？”
沈渊的肩膀明显怔了一下，他没回答又拾起地上一个盒子，指着架子说道：“你看这架子，看看上面高层，再看看下面的。”
牟霖没再追问，顺着他视线看了一圈，架子上高层的东西几乎都在，被推落的都是底下几层。
沈渊蹲下身子手臂在架子上下比量了一遍，说道：“我刚看了一圈，这屋子里没有什么称得上宝贝的东西，就现场来看，那人推落这些东西更大的可能性是在泄愤。人在愤怒时，行为时冲动的。以你的高度距离，你挥摆手臂后向上可能最高到这一层，在不蹲下身子的情况下，向下挥动能推落这一层。你咋看空了的这几排架子，他的高度明显要矮很多。”
牟霖听明白了，他模拟着各种高度上下挥摆手，身子一停。“照你的分析，那人大约这么高。”用手比量了一下，发现刚到自己腰上的位置，惊道：“这、这也太矮了吧？这不跟鸟狮一般高吗？”
牟霖说完这句，察觉到沈渊犀利的目光，愣了下说道：“你在怀疑鸟狮？”
沈渊回过头，“这种身高的妖可不多。”
“不多不能证明没有啊。”
沈渊继续道：“铁柱山上用法宝开的结界就有三个，你之前来过应该知道山洞门口那道结界有多厉害，若里面不放行外面很难强行突破。你就没想过，这贼怎么进去的？”
牟霖脑中开始极速回想，“先不说那个，怎么证明这屋子里的事儿是鸟狮干得？别忘了这底下还有那个贼呢。”说完又语气坚定地摇了摇头，“鸟狮和梧鹳对铁柱都是死心塌地，他们不会偷走山心自毁家园的。”
沈渊：“我没说大山心脏就是她偷的，只是外人能铁柱山腹内这确实是疑点，贼可能另有他人，不过……先前在这屋子里打砸的，就是鸟狮。”
牟霖不解，“那不对，这是她自己地盘，打砸成这样最后收拾残局的还是她，她图什么？”
沈渊盯着他，“或许针对的不是东西，是人呢？”
牟霖反应了一下，总不能是针对她家山神大人，指着自己的脸问道：“难道是我？你说她是在冲我发泄？可我没得罪她啊。”
沈渊只道：“你不用想了，我自有办法查出是不是她干的，先想办法出去吧。”
牟霖放弃地一躺，说道：“没戏，就算你免疫法术也没用，这里面墙上嵌着封印，门口落着铁栅栏，法术和物理攻击都使不上劲，乖乖等救援吧，不定一会儿上面的铁柱又醒了。”说完，随手摸了下口袋摸到之前塞进去的士力架，自己剥开一个又递给沈渊一个。
沈渊摆手，“不吃。”
牟霖极力推销，“这个糖真是绝世美味，你试试。”
沈渊依旧没领情，“我不吃甜的。”
牟霖耸了耸肩没再勉强，两颗一起嚼吃的那叫一个香。
安静了一阵子，沈渊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真身是帝屋木吗？”
牟霖愣了下，缓缓转过头，看了会儿深渊才回道：“妖管局档案里这么写的？”
深渊点头，又问：“是吗？”
牟霖挺直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回道：“沈渊，经过这么多事儿，我挺看重你这人的，我和你说句实话吧。”
“好。”沈渊同样一脸认真。
“其实……我活了四千多年，这些年里我上过天下过海，走遍山海五经四面海岸，在没进镇妖塔之前只为一件事活着，就是弄清自己的身份。”牟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不敢相信，妖界居然还有我这么一号不知道自己真身是什么的奇葩。”
沈渊：“你没现过原形吗？不能从枝叶和花上区分吗。”
“现过啊。就是光秃秃一根木头，无叶无花，外红里白，有点香。不怕你笑话，当初为了确认我是啥树我削过皮、沉过海，甚至埋过沙子，唉……总之没少受罪。”
“那总局档案上为何写着帝屋？”
“因为山海经中有记：帝屋木白日有幽香，树皮暗红百虫不近，是最接近我原形的。实话实说啊，我觉得我不是。”牟霖叹了口气，苦笑道：“天雷开悟之时我懵然成人，孑然一身，执着了几千年，后来突然就想开了，真身就像人类的身世，那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做什么样的人，我呢，我做牟霖就好了。”
沈渊琥珀色的眸子半垂着，点点头，“你想的很对，过去不可追，未来的选择才重要。”
牟霖也跟着他一起点头，心想既然聊天聊到这份上了，不如索性都聊开了，他提了口气，问道：“沈渊，我也想问你个问题。”
沈渊脸色柔和地回道：“你问。”
“你真是人类吗？”牟霖问。
“不是。”
这就承认了？牟霖没料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乘胜追击道：“那你是妖吗？”
沈渊想了想，“不完全是。”
牟霖懵了。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完全是，难道……
牟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半捂着嘴说道：“我听在闻灵力丰沛的上古时代，人和妖结合也能孕育出后代，莫非你就是传闻中的……人……妖？”
“……”沈渊柔和的脸色瞬间凝固。
牟霖见他一副被冒犯的模样，赶紧改口道：“妖人，是妖人。”
“不是！”
“那你是什么？”牟霖问道。
沈渊看他一脸急色，想了想回道：“若非要说清是什么，那大概就是个没有法术的妖吧。”
“没有法术？”牟霖指了指天上，“被上面封了？”
沈渊摇头，“从来就没有过。”
“那你属于什么类别的妖？”
沈渊答道：“翼类的。”
牟霖恍然点头道“是飞禽一类的啊。”侧头打量深渊一番，又道：“我一直以为你的真身是个不得了的大妖。”说完，牟霖想起之前白泽说过的他没有心脏的事，正准备再问下去。
深渊摁在地面上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手掌贴在地上又按了一会儿，抬头问牟霖：“你，信我吗？”
牟霖十分自然的回了句：“当然信啊。”
“那就别动！”说完，深渊猛地起身将身后的架子拉倒，又迅速将对面的架子也拉到，两个高高的架子几乎同时倒落，相互碰撞后搭在他们头顶。
深渊动作刚停下，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别紧张，这里是铁柱山的山根，不会塌的。”牟霖嘴上这样安慰着沈渊，手却不自觉的攥住了对方的袖子。
沈渊不这么认为，直接道：“如果山心被毁，山根也保不住。”
牟霖瞬间白了脸，他忽然想起火场那次沈渊护他时身上留的伤疤。牟霖紧攥住沈渊的手腕，急道：“这要是塌了，你可就死定了！”
四周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连地面都开始倾斜。牟霖十指泛白，从未像现在这般惊惶无措，又道：“我死不了，可是你，再厉害也是一副血肉之躯，你会死的！”说着，牟霖掏出一张符纸，想再最后一搏。
沈渊瞥见他捏着符的几根手指，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和疤痕，猛地将他拉回来，一手按着他的后背，一手护在他头顶。“信我，你就听我的！低头！”
这时屋顶开始掉落，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
“沈渊，你……”牟霖的声音淹没在坚实的臂弯之中。在黑暗降临的前一刻，牟霖从间隙中看到一双仿佛翅膀的东西豁然张开，将两人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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