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的等待（军嫂）

　　忙碌的北京（二）
　　陆曼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方向感也是极差的，看着地图，也能坐成相反方向的车。尤其是特8，居然是围着3环绕一圈，陆曼沿着一个圆的长圆弧，几乎要把三环绕完了，才到达目的地，着实让她很崩溃。
　　陆曼保持每天去三个店的甚至更多的记录，一个多星期，就把三大超市转了个遍。
　　不得不说，工作狂有工作狂的好处，北京的超市比上海好很多倍，虽然都是低端的产品，但是量也是很可观的。
　　陆曼每晚差不多9点左右才把“学习心得”发给汤总，每封都有点开的记录，但是一个多星期，汤总并不找她谈话，小胡也不点评她的工作，陆曼多少是有点迷茫的。
　　“小陆，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让超市增加10台的出样。”一个早上，汤总又扔下一句话，拿着车钥匙，走了。
　　陆曼又傻了！
　　虽然那时家乐福、沃尔玛、乐购、易初莲花，以及欧尚，合菱都有一定的出样，但是超市的展台是非常有限的，而且全部加起来，合菱上样的超市也不过十几家。这个任务就意味着，几乎平均每个超市，都要增加一台出样。
　　“你先跟我们的导购员说，然后让他们跟课长了解情况，能争取多出样最好，我也会跟他们总部协商的，难度是大，但是不要有压力。”小胡仍然是简单的要求，并没有给陆曼非常明确的要求。
　　连着一个星期，工作毫无进展，陆曼一筹莫展！

　　“什么破公司，什么都不教我，什么都叫我自己看，自己摸索，我要是什么都会了，还要学习干嘛！”陆曼在电话里跟顾平抱怨。
　　“那你就多问啊，总有人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你跟大家都不熟悉，人家为什么要帮你呢？”顾平有些担心，却又是无能为力。
　　“大家都好忙，根本不会有人管我这个新人，而且地聘的和总部派来的人，工资不一样，大家心里也不喜欢我们。”陆曼越说越颓丧。
　　“你首先自己要有信心不是吗？如果别人都做不好的事情，你能把她做好了，你的价值不是很快就体现了吗？”顾平不太懂陆曼说的工作内容，但是他相信心态可以改变态度，也能改变工作结果。
　　“嗯。我知道了。”看室友回了寝室，陆曼草草挂了电话。
　　“平，特别想你，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陆曼抱着手机发短信。
　　“小家伙，不要难过，我也很想你，但是现实让我们只能暂时分开，再坚持坚持，好不好？”顾平不轻易承承诺，做不到的事情，不会随便说。

　　隔天，陆曼看市场部只有乃恩在，就大着胆子向她请教。
　　“妞妞，不要着急的，每个新来的，都要去商超那边学习一段时间，相对于连锁，商超的运作是比较简单的，压力也没这么大。”乃恩停下手中的PPT。
　　“商超压力还小啊？十几个店增加10个出样，怎么能完成啊？”陆曼是不解的。
　　“超市的导购员权利还是比较大的，我们很多导购员都是别家兼职的，甚至是超市的工作人员，你要先跟他们搞好关系，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懂吧？另外可以跟小胡多申请几个赠品，我们公司的赠品管的比较松，你明白吧？妞妞。”乃恩说完，向陆曼眨了眨眼。
　　陆曼仔细地咀嚼了乃恩的话，把超市的信息重新整理了下，在可能增加出样的超市前划了勾勾，请小胡帮忙为这几个超市多申请几个赠品，又去取了点钱。
　　陆曼重点缠着这几个超市，等着导购员下班的时间，又是请导购员吃饭，又是装可怜。
　　老导购员都是在超市混了很多年的，跟课长都称兄道弟，在不违反超市的规定情况下，有3个超市成功增加4台出样，甚至有一个，别的品牌的样机刚卖掉，合菱的导购员就把自己的产品摆上去，课长一顿骂，导购员跟着后面陪笑，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事情不可能都是这么简单！
　　“你们家的破冰箱，一个月卖不掉几台，还要增加出样？往哪出？我给你用手举着，啊？”一个超市的课长完全不给陆曼留情面。
　　“谁让你自作主张出样的，究竟你是课长，还是我是课长？”另一个超市的课长对着合菱的年轻的导购员破口大骂。
　　“对不起，是我安排的，跟我们家导购员没关系，她来超市时间也不长。”陆曼看着小姑娘泪眼婆娑，不忍心，想抗下这顿骂。
　　“那合着你是课长了？来来来，我把我的工牌的工作服给你。”说着就要取自己的工作牌。
　　“课长，您不要生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陆曼也是无语了，一个年轻的男课长，嘴巴怎么会这么毒。
　　“那你什么意思啊？你都能指挥我了，那你是想当店长是吧？我早说过，不给你们家出样，这冰箱之间空隙大怎么了，柜台空着我乐意！我告诉你，我等下就把你们家冰箱撤了？全撤了！”年轻的男课长，吐沫横飞。
　　陆曼脸皮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想着不仅不能增加出样，还要撤掉原来的样机，还要被人当小孩一样骂，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泪越多。
　　“哭什么呀，你们业务员，哪个脸皮不比城墙厚啊？还好意思哭？”课长越骂越起劲。
　　电话铃声响起，男课长接了电话，才结束了毒舌，匆匆离去。

　　陆曼委屈极了，草草地跟导购员说了几句，离开了超市。
　　想着自己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在匆忙的地铁上，停不下的脚步。
　　想着自己每天从3环出发，到4环，到5环，廉价的午餐，仓促的晚餐。
　　想着在超市里到处讨好课长，甚至是导购员，公司同事的视而不见。
　　想着没有周末，也没有休息，像个城市的流浪者一样，无处停泊的脚步。

　　在超市后面一个小花坛边，陆曼背着人群，无声的流眼泪，眼泪似乎怎么都擦不干净。
　　11月的北京已经很冷了，温热的泪水，落在手上，竟成了滚烫。
　　拨了好几遍顾平的手机，只能听到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北京那么大，那么大！
　　几千万的常住人口，那么忙，那么忙！
　　有谁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自己？

　　顾平那么远，那么远！
　　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那么长，那么长！
　　有谁会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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