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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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雁之隔



      在林博瑛的再三恳求下,程怀凌没有再坚持,放她离去了。
      林博瑛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对程怀凌说道:“公子既然担心大人,不如与博瑛一同前往?”
      程怀凌笑道:“博瑛姑娘若能劝服姐姐,也不枉我冒险放你出去。”
      林博瑛红着脸点点头,与程怀凌道别后,提起裙角奔出了院子。
      一路疾奔,好容易来到渭水边上,水边一片混乱,她心中痴痴念念的公子已然不敌。隔着重重人影,他向她投来一瞥,震惊中似乎略带欣喜,继而冲她微微一笑,恍如天边明月,寂寞凄凉。
      而她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林博珏更是红着眼奔到她面前,一番指责的话还未说出口,两人之间便卷起了狂沙,隔断了所有的距离。
      “博瑛——”
      林博瑛的到来,无疑扭转了苏徵腹背受敌的惨状,也坚定了他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之所以留存着最后的实力,不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么?
      等待着她的处子之约。
      他拼尽全力,击退了紧紧相缠的林月城与殷少七,转瞬来到林博瑛身边,牵过她的手,吐出一个字:“走!”
      林博瑛还望着尘沙中的林博珏,忽听到耳边的声音,稍稍迟疑了片刻,便由着那个人牵着自己来到了水边。此时,她才发现,身边的长清公子已无退路。她回头看了看,眼前刀光闪过,却是自家哥哥飞身向前,刀锋拂过长清公子的脸颊,截断了那人耳边的一绺发丝。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被长清公子推了出去,跌进了身后那滩水里,溅了满身的泥水。那一刻,她猛然想到之前他也曾牵过她的手,后又放开了,突然很想哭。然,看到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还是咬牙逼回了眼中的泪水,捋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污水,抚上左手手腕处的衣带,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
      既是甘愿付出,她还乞求什么?
      揉了揉被摔疼的胳膊,她缓缓起身,突地撞见林月城的目光,她竟不由自主地埋下了头。
      这一刻,她突然不明白,林月城为何会袖手旁观?
      而林博珏本欲再次出手,却被前来的林月城制止了。也不知她在林博珏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博珏也只能不甘地点点头,继而紧紧地盯着林博瑛,冷声道:“博瑛,你若知错悔改,跟我回去,便还是我家好妹子!”
      林博瑛抬头,看看林博珏,又看看苏徵,她自然明白林博珏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此次,她若依了自家哥哥,她仍旧可以做他掌心里的好妹妹;若她不依,他便不要了她这个忤逆兄长的妹妹!
      一时之间,林博瑛心中也是难以决断。
      而苏徵自然知晓她的为难之处,退到她身边,柔声道:“你能来,便不算违约。”
      闻言,林博瑛只觉心头一暖,触摸到手腕处的衣带,心头已有决断。她小心翼翼地解下手腕处的衣带,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世上至宝,嘴角含笑:“博瑛不敢负约。”
      苏徵一呆,望着她递到眼前染血的衣带,目光微痛。他缓缓地抚上她手心的那截衣带,心中更是怜惜眼前的女子,轻轻合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沉声道:“留着便好。”
      林博瑛目光大亮,脸上、眼里全是甜蜜而知足的笑。她使劲点了点头,红着脸说不出话。
      这般光景,林博珏已猜到大概,重重地喊了一声:“博瑛!”
      林博瑛扭头,目露愧疚,低低地说:“你便不要我这个妹妹吧。”
      闻言,林博珏目光欲裂,愤慨地叫了一声:“好博瑛!”
      顿时,眼前光芒大盛,却是苏徵突然扬手,使出浑身解数施展着妖术。
      身后河水翻腾咆哮,掀起层层巨浪,叫嚣着扑向林月城几人,趁此间隙,苏徵捉住林博瑛的手腕,向巨浪下钻去。浪花落下,淹没了两人的身躯,河水凶猛地朝岸边的人卷来。林月城一把扯过仍在发愣的林博珏,带着他回到一块高地上。
      等到脚下的河水退去,她对身旁的林博珏吩咐了一句:“林兄弟,你回县衙多带些人来,务必严加看守这片水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林博珏知其意,领命告退。
      见到林博珏远去,林月城又看向一旁的殷少七,轻言道:“少七,我要下水一探究竟。若明日正午时分,我仍未上岸……”
      说着,她已从衣襟内掏出一枚金色谕令,郑重地交到了殷少七手中:“请你将这谕令交还程叔叔,说月城有负众望,不堪重任,请他另派有能力胜任此任务者接手这桩案件。”
      殷少七的脸色难得柔和了几分,收了那枚谕令,一声不响地望着她。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开口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月城缓缓一笑:“小凌子这人啊,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到时候你便带他回王宫,不能由着他的性子。”
      对于林月城的言语,殷少七一一记在了心里。看着她决然走向渭水,他的心中竟泛起丝丝苦意。夜色下,她的背影孤独而凄凉,带着一丝决绝。

      渭水清凉,此话不假。
      才没入水中,林月城只觉四肢冰凉,透骨的寒意让她手脚麻木,竟不能在这水中自由游动,连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这水中有什么?
      被水包围的感觉,有些熟悉,就像那年跌入水中,周围都飘荡着那人冰冷的气息,一层层摧毁她的意志。
      这里果真有他的气息啊!
      林月城苦苦支撑着,任由身体向下坠,奇迹般的是,身体已没有最初的冰冷,体内反而升起了一阵阵暖意。
      她落于河床之上,取出背后的长剑,发现剑身不再冰冷,双手握住的那一刻,那阵暖意仿佛一点点渗进了血液里,连手脚也变得灵便了许多。剑身上,那缓缓流动的红色光华,仿佛流淌着的鲜血,赐予她无形的力量。
      她缓缓地抚摸着剑身,嘴角噙笑:“好剑,总该有个好名字。”
      “华倾月色,影逐流水。如此,月华流影最好,可麻烦了些,干脆唤作流影便好。”
      携了流影剑,林月城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满是礁石的河床之上,水中隐隐有光,猜想这儿必定是水中精灵栖息之处了。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寂静无声,只有三两鱼虾从身边穿过,见了她,又都远远地绕开了。
      林月城理了理松散的发辫,大步跨入礁石中,不想才迈出两步,只听“轰隆隆”一声,她的脚步竟再也迈不动。林月城知晓,这片礁石之区必定是水中精灵避免外族进入而特意设置的障碍。
      眼看四周的礁石纷纷向她这边围拢,林月城内心不免有些着急,愈是挣扎,处境反而愈发危险。情形如此危急,她岂能坐以待毙!只见头顶剑光四溢,她握住剑柄,身体虽不能灵活舞动,但那双手臂依然能将剑舞得气势恢宏,卷起重重水雾,狠狠地砸向水中礁石。
      嘭——
      嘭——
      乱石四溅,水花喷洒。
      如此反反复复,眼看水中礁石破坏殆尽,林月城使出最后一击,以千军横扫之势,将剑威注入到重重水帘中,瞬间将礁石击得粉碎。
      林月城正松了一口气,抬脚,猛然发现,双脚已被水底冒出来的藤蔓缠住,依旧挪不动分毫。林月城气极,挥剑斩断藤蔓,快速跃起,双腿又被延伸到半空的藤蔓紧紧地缠住,身体被狠狠地拽了下来,手中的流影剑也被无数藤蔓缠住、覆盖,使剑与人不得不分离。
      林月城欲起身抓住被那些藤蔓带走的剑,腿脚又是一紧,身体又跪倒在地,而右臂的剧痛也是一阵阵地传来。她知道,上次与暗烈交手已损伤了右臂的筋骨,本就需要休养,方才破坏礁石再一次加重了伤势。
      照这样下去,若真正面对强敌,她又如何能逃脱?
      如今这副模样,让林月城异常厌恶。
      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区区礁石,小小藤蔓,岂能让她认输!
      藤蔓已爬满了她的身子,她努力爬了一路,挣出那条几乎残废的臂膀,沾了身上的血,在身下的土石上画出了一幅奇怪的图画,动作缓慢而吃力。
      她低喝一声:“破!”
      霎时,血光涌动,不断向四周扩散。
      轰——
      水浪翻涌,地动山摇。
      守在岸上的人们,但见巨浪滔天,脚下似有山崩地裂之势,也不知水下发生了什么。
      巨浪落下,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在水中,原本自由畅游的普通鱼虾受到那山崩地裂的震荡后,还来不及四散奔逃,身子一翻,便丢了性命。
      这片礁石之区原本没有水流相侵,如今遭此破坏,河水汹涌而至,裹挟着林月城的身子,将其抛到了一堆乱石之下。
      在水中,林月城也被搅得头昏脑涨,又因没有了那柄剑在旁,身体竟受不住这深水地区的冰冷,发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她使劲摆了摆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可以在这里就退缩不前。
      林月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在另一堆乱石之下找到了那把流影剑,握在手里,果真感觉不到河水的冰冷。
      流影剑上有光华流动,时时温暖着她这具虚弱的身子。
      她这副身子本就虚弱,虽自小习武,依然需要汤药扶持,功夫却没有一点儿长进。如今能有这样的能耐,她该感谢那个为她解胎毒的人么?
      可是,她自以为了不起的能耐,在那人眼里,依旧不值一提。
      想起这些,林月城又不由自主想起了苏徵的那段回忆,竟深深地被那份情绪感染,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方才,为了活命,为了一份不服输的倔强,又有多少水中生灵丧生她手?
      如此想来,她与暗烈又有何分别?
      为着自己的某种目的,视他物为草芥?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评判罪与恶?

      林月城苏醒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林博瑛。
      四周是流淌有序的水流,遍地珊瑚,而她正躺在一块巨大的贝壳床里。
      而林博瑛见林月城醒来,并不见惊喜,反而害怕得紧,起身就要走,这让林月城有些不悦。她迅速坐起,伸出右手想要抓住林博瑛的手,才发现那只手臂竟无力抬起,仿佛脱臼一般,使不出分毫气力,伸出的手又缓缓地垂落在身侧,疼得她冷汗直冒。
      这种痛觉,使林月城的内心十分焦灼,又不知如今的处境如何,她更是着急。
      林博瑛只是看了独自承受着痛苦的人,未做停留,仍旧出了水雾,身影在水雾中淡去。对于林博瑛这副冷淡的态度,林月城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找遍了这个地方,依旧未找到流影剑。她气恼自己之前竟然会有那样懦弱的想法,竟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才使自己未能保持清醒,如今的处境让她感到屈辱!
      索性不去管那柄流影剑,她径直冲向那重水幕,才出得水幕,路却被一大群鱼拦住,其中自然有食人鱼。她伺机向旁出去,那群鱼似乎早已知晓她的动机般,竟颇有默契地围成一圈,不给她任何出走的机会。
      林月城欲动手,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你敢动手试试?”
      话音未落,鱼群已散去,那人踩着层层水浪而来,一头妖艳的红发用一根珊瑚簪束起。
      他来到她面前,冷漠地盯着她。
      而林月城却痴了。
      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身穿一身黑衣,配着那头肆意张扬的红发,不会让人觉得温暖。然而,这次,他却换上了一身白,面色也苍白了几分,竟让她觉得心疼。
      从来,他都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哪会这般柔柔弱弱地出现?
      她痛恨的就是这样软弱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她收了目光,并不与他说话,绕开他,仍想离开。不想,他快速地扯住了她的左手,稍一弯腰,便将她抱在臂弯里,穿进了那重水雾。
      林月城哪知他会这样做,惊惶不安,冷声道:“放开!”
      暗烈的目光依旧冰冷:“阿城,你杀了这片水域多少生灵,可知有罪?”
      林月城面色一白,面对他的这番看似无意的质问,一句话也说不出。
      暗烈看出她心里的痛苦,勾唇笑道:“阿城,你还是太天真,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的世界。我杀人取血,与你残杀水中精灵求生,有何分别?”
      林月城静静听着暗烈的话,看到他眼中冰冷的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要反驳,却听他继续说道:“强者至上,强者,便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不对。”林月城喃喃,“我并不想杀死那些精灵。”
      暗烈垂目看她,不屑一顾地笑道:“不管初衷如何,结果却是一样。”
      林月城只是摇头,想起过往岁月,竟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这双手,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些年来,她总是有理由为自己开脱,只因那些人犯了法,是该死之人。
      而她杀人,便不是该死之人么?
      “不是!不是那样,我……我并不想杀人……不想杀人啊……”
      说着,林月城已是泣不成声。
      “阿城啊……”暗烈叹息着,“我的傻阿城!”
      林月城只是哭,所有的坚强骄傲,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她此时已不知自己是何心情,只是觉得痛苦,想要找个怀抱释放压抑的情绪。
      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的话语都能安抚她这颗迷茫破碎的心。
      然而,她终究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再是年少时的林月城,不会为情爱而活,不会贪恋这样的温暖。
      她拔下他发里的珊瑚簪子,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背部。泪水湿了他的满头红发,鲜血染红了她的左手,拔出簪子的那一刻,她感觉他的背部一片潮湿。抬头,见他双眉紧蹙,双唇惨白,双臂依然紧紧地将她的身子箍在怀里,听他咬牙切齿地道:“阿城,我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你啊!”
      他抱着她,一步步朝贝壳床边挪去,步伐渐渐不稳,竟一头向贝壳床上栽去。
      林月城着了慌,从地上爬起,看到他背部伤口处的血不停地往外淌,她跪在他头边:“你怎么不止住血?”
      暗烈已是无力回答。
      而林月城嘴里虽是那样问着,却已将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好在身上的药物还在。她迅速褪下那人的衣衫,熟练地替他清理着伤口处的血渍,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又替他将衣衫穿戴整齐,复又将药物放好。
      看他渐渐清醒,林月城却低下了头。
      暗烈反而奇怪她这前后举止的异常,冷笑道:“我该感谢你没有杀死我。”
      林月城明知他这话是挖苦,此时,也不愿与他争论,只道:“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暗烈觉得好笑,更觉得好气,见她这副死不认错的倔模样,心里更气,一伸手,拉下她的头,张嘴咬上了她的耳朵。林月城很奇怪,他都不能抵挡自己普通的一击,身体应该十分虚弱了,竟还有这么大的脾气!
      她欲挣扎,他反而将她的头箍得更紧,冷冷地道:“阿城,你别逼我!”
      林月城丝毫不服软,脸被强行埋在他的发间,只能发出嗡声嗡气的声音:“你我本就是敌人,我要你死,你就不应该留我在身边!”
      暗烈惊了一惊,手腕的力不由得小了。林月城得此机会,赶紧抬头,看他失神的模样,斟酌地问道:“你我达成交易的那柄剑呢?”
      暗烈扭头看她,目光中一片漆黑,轻轻念着:“交易?”
      林月城不想触到他这样的目光,偏过了头,听他继续说:“阿城,那不是交易,那本是为你打造的剑。你从来就畏寒,加上体内余毒未散,若没有精灵鱼的血压制,你便会因运功过度,内力耗尽而亡。”
      暗烈的话,林月城不是不信,只是不愿再面对他这份捉摸不透的情意,只能一再地选择逃避。不管当初他出于何种心态留她在身边,她都不愿去想,现在的她,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拼尽全力维护人类的利益。
      她是人类,并非善良仁慈的人类,杀死那些无辜的精灵,她有罪。但是,若让她在那种情况下再次选择,她依然会如此做,即使知道后果,她也不会白白丢掉性命。
      突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如此心慈手软,实在不是她的处事风格。而这一切的根源,她发现与苏徵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被困法术时被苏徵暗中做了手脚,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因为他的那段往事而触动内心深处的情愫,甚至深陷那样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不管苏徵有什么苦衷,她都不会心软!
      猫妖既然愿臣服于人类,犯了法,就必须伏法!
      至于暗烈,人类的法虽无法约束身为精灵鱼的他,但是,她也不会任其胡作非为下去!
      林月城正沉思间,有两只食人鱼忽游到贝壳床边,头顶驮着的不正是那柄流影剑么?
      林月城伸手拿过,那两只食人鱼便游走了,想起暗烈方才的那番话,她又想起了从前。
      “阿城,这次,我会寻回你想要的世界,等我回来。”
      她想要的世界,不过是普通人的世界,可以继承爹爹的剑术,可以如普通人一般生活,爹爹不用为了她的身体而到处奔波劳累。
      她曾告诉他,她想要习武,想要一个能习武的身体,想要成为爹爹的骄傲。
      那个时候,仅仅是幻想而已。
      而他,却替她实现了。
      即使体内仍残留有毒素,她却可以习得一身武艺,不用躲在人身后。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离开江城是为了替她铸造一把只属于她的剑。而她,却在他为她四处寻剑的那段日子里,选择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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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鱼雁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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