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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狼老大来了
第二次在虫洞中穿梭,阮泠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紧张无措。
心中不由得默默感叹到,科学果然是最神奇的存在,连“时间”这种抽象事物,在时光隧道中都变得严谨鲜活起来。就像各种各样的微生物,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的只存在于生物书的插画中,一旦放在显微镜下,便立刻原形毕露了。
时光机器偶尔会遇到气流颠簸不停,时月白在阮泠的耳边呢喃了一句,“如果害怕了,就抓紧我。”
阮泠本想说:“笑死人了,我怎么会害怕?”话到嘴边,又怕影响他驾驶——毕竟,要是再被带到异时空可就大事不好了。何况气流太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能胡乱地“嗯”了一声。
***
就这样,他们终于平安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雨后的青草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身下湿漉漉的,耳边是鸟雀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阳光中细碎的尘埃弥散在她的周围……
阮泠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民间把这种现象称为“鬼压床”,科学上却叫做“睡眠瘫痪症”,把它归因为简单的睡眠问题。看吧,什么事情一旦和科学沾上边都变得这么规正,哪还有之前带给人那种鬼魅奇幻的感觉呢?
梦中有一扇雕花的木门,若隐若现的在雾气看不分明。阮泠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应答,轻轻一推,门却开了。一个典型的江南园林——园门向北而开,一痕石桥勾勒着湖心亭与岸边。烟水弥漫,极富山岛水乡诗情,翠竹摇影,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这是阮泠从未到过的地方,隐约间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远处,一个扎着两条麻花小辫的女童一蹦一跳地走来,哼着歌,眉梢眼角都掩不住笑意。她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还没有长开,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嫩嫩的。突然,身穿华贵蓝衫的少年将她拦住,从背后摘下一朵沾着清晨露水的花儿,别在了女童的辫子上。
“鲜花配美人,真乃绝配也!”
少年模仿着戏曲的唱腔,咿咿呀呀的逗得女童咯咯直笑。
那是一朵雪白的栀子花,花瓣层层叠叠的,却并不显得繁复,衬得女童一张小脸俊俏无比。
“六哥,你又逗小玉了,真坏!”女童低下了头,任一抹红云爬上了耳垂,“要是大夫人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我才不怕她!”少年扬了扬脑袋,像只骄傲的孔雀,“大不了被她捉住,毒打一顿,也就罢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女童打断了他的话,眸子却暗了几分,“这些天大少爷总是要小玉服侍在侧,小玉只是个丫鬟命,也不敢不听大少爷的话。六哥,你说大少爷,会不会别有居心啊!”
“有这等事?”少年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嗯,小玉可不想像那些女人一样做姨太太小老婆,一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女童捏了捏少年的衣袖,“六哥,你答应小玉,一辈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少年点了点头,年轻的脸庞却透着一股坚定的稚气,他抓住了女童的手,放在了胸口,“小玉,六哥答应你,今生今世,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
“一辈子?”
“一辈子,不离不弃!”
***
阮泠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眼眶湿湿的,风吹过脸上,凉凉的,一抹才发现竟然是眼泪。
她突然想起了王迅荣讲过的一部电影,内容记不清了,可是那一句台词却硬生生地刻在了脑海中——
“说好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一辈子……
程蝶衣的一辈子就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了段小楼的身上,那“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倾城名伶,说到底,还是逃不过一个简单的“情”字。
也许世事无常,很多悲切的回忆都在数年后淡去了,每每想起,发现那时候一起经历的人们,大多已经和回忆一起走丢了。
阮泠回过神来,园林中的人儿变得越来越多,凌波微步般地移形换影,而站在那里的女童和少年,却一齐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
时月白朦胧地睁开了双眼,怀中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蹭的他好难受。却看见阮泠缩在自己的怀里,眼角挂着泪滴,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这女人,睡相怎么这么难看?梦里面都不得安生?
阳光下,她的皮肤很白,也很薄,带着草地清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时月白凑近了她,鼻尖是她发丝的清香。他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手,像电影的慢镜头,仿佛还差0.01厘米就要碰到。
几乎是一瞬间,阮泠蓦地醒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天上,睫毛轻颤,如扑闪的蝶。
“不……见了。”
她喃喃道,是用自己的声音说的。
“什么不见了?”
时月白不动声色地将手拿到身边,抵着唇清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那两个人,”阮泠皱眉,舌头却像打结了似的,一点都不利落,不觉又启动了脑电波模式。
“梦里面,我遇到了两个人,但是那两个人最后都不见了,只留下……”
“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幻想,就科学而言,梦只不过是睡眠时身体内外各种刺激或残留在大脑里的外界刺激引起的景象活动而已。”
时月白挑了挑眉毛,如是说。
“……”
阮泠也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便拍了拍衣服上的露水悠悠起身,“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去哪里?”时月白把头一偏,狭长的眸子满是不在乎的态度。
“当然是去找王老头和小阿依他们了。”
“那是谁?”
“到了不就知道了”
***
谁曾想到,走了一整天还没有到。
夜晚的草原荒凉的像一副没有声息的画卷,黑暗鬼魅般地笼罩着四野。再往西边走就是沙漠了,那里更加危险,传说中的“沙漠阎罗殿”就在不远的地方。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可是当你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才会发现个体的渺小与大自然的伟岸。
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热的恨不得脱衣服,晚上却冻得像霜打的茄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时月白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知道?”阮泠很奇怪,明明走的方向是对的,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之前的村落呢?她又不是路痴,也不可能迷路啊。
一切都诡异的可怕。
“嗷呜~~”
空洞的呼啸声从远处蔓延开来,好像一痕浓墨滴入了清水之中……
两人身形一顿。
森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几对莹莹的绿光,在黑夜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危险的气息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逼近!
狼群,永远是大草原上可怕的存在!
阮泠和时月白压抑住心头的窒息感,缓缓地向后退去,却发觉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草原狼的包围圈之中。
“这些畜生真有心。”时月白低头骂了一句。
领头的狼王耷拉着脑袋,脖子上有一撮白毛。它的眼神凶狠,雪白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怎么办?”阮泠向时月白使了一个眼色。
“小菜一碟。”时月白说着便要启动程序,在危险的时候,他的手臂上会出现一个自动保护的按钮,谁知道按钮按下,却半天都没有反应。
“糟了,之前穿越时空隧道的时候耗去了太多能量,防御程序启动不了!”
“那我的指环呢?”阮泠回忆到,在百乐门的时候,这指环能够释放有毒气体,还有酷炫的电击。
“没有用的,”时月白的脸色有些发寒,“你的指环与我的程序绑定在一起,如果我的能量缺失,你的也不能用。”
“……”
他没有告诉阮泠的是,机器人如果能量缺失,会丧失功能而自动休眠,对于半人半机甲的他来说,缺失能量则意味着与普通人无异。
“嗷呜~~”
狼王又仰头嚎叫了一声,狼群的包围圈正逐渐的缩小。阮泠与时月白二人好似身处暗流之上,孤立无援,荡漾开的涟漪正层层逼近,直逼得他们退无可退。
被逼到绝境能怎么办?是低头认输还是永不言败?如果不想屈服,有扫除一切障碍的决心和勇气吗?
显然,谁都没有空闲想这些问题。
“听着!”时月白低吼了一声,“我引开狼群,制造一个缺口,你趁乱赶快逃走!”
“那你怎么办?”阮泠的手心渗出冷汗。
“没时间多想了!”时月白的眸子逐渐变成了红色,仿佛染上了嗜血的气息,“能活一个是一个!”
“不!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你怎么这么固执?!”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人!”
时月白薄唇微抿,目光一寒,一头狼已经跃了过来从上方惊险擦过,黏腻的哈喇子还滴到了他们的身上。
“真恶心!”阮泠还没来得及擦脸——
“趴下!”
时月白速度极快,长臂一拽,及时地带着阮泠趴了下来,粗糙的草地磕的她膝盖一颤。
又有一头狼闪电般窜过,时月白紧紧地搂住阮泠,两人在草地上飞速地翻滚着,像一团找不到北的雪球。阮泠发丝凌乱,脸上布满了泥痕,时月白也不复往日的清爽,变得狼狈不堪,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伤痕,眼神却尤其昏暗。
狼群乱了阵法,时月白看准时机将阮泠大力地一抛,喊道:“快走!”
“噗通——”
阮泠重重地摔到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望着这个才认识了不到几天的男人,不禁咬了咬嘴唇,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眼见着他被狼王扑倒,却仍然不放弃一丝希望,机甲的光泽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反反复复,像黑夜中飒沓而过的流星。
这个男人,看起来桀骜不逊,举止邪气,关键时刻却是单纯而热血,总是奋不顾身地保护着她。
“哗——”
机甲的光泽越来越暗,时月白的黑色风衣被狼王撕下一个大口子。
“不要!”
也不知道从哪里聚集起一股勇气,阮泠奔了过去,猛地扑倒在时月白的身上。
锋利的狼爪滑下一道血痕,从雪白的颈部一直蔓延到腰心!
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时月白瞳孔一缩,心底像被无数的钩子挖的血肉模糊……
眼前一片晕眩,他差点站立不稳。
血!好多血!
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流出,他颤抖地按着阮泠的伤口,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晕……晕血了吗?”阮泠脸色苍白,扯开了一抹恍若透明的笑容,“怎么办……我好像走不动了。”
“别……别怕!”时月白眸光一凝,不去看那鲜血,迅速地将她背在肩上,沉声说:“抓稳了。”
可是他的手上、衣服上都是阮泠的血迹,晕眩感越来越严重,像暴怒的潮水汹涌而来,要将他淹没!
倘若此时晕了,阮泠必将死路一条!!
“如果……晕血,就闭上……眼睛!”阮泠已经没有力气控制脑电波了,只能他耳边低语道,话语被冷风吹得支离破碎,“我当你的……眼睛,指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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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的更新字数,某荔觉得还比较给力,嘻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