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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晶蓝的天空,玻璃似的阳光,又暖又脆。耳边依稀有鸟鸣,但决无杂音。即使不树什么闲人免进的牌子也不会有人闯入,因为这是他的私人领地。
市丸银惬意的眯起眼,微微张开嘴,想接住点这肆意流泻的阳光。
“哗啦……”阳光没有接到,一杯红水倒是一滴不漏全浇在了他脸上。
市丸银夸张的大咳着翻起身,脸上粘粘的,是红酒。很恼火的,市丸银看着这个突然打扰者,把他之前“私人领地无人闯”的尊严打的粉碎。不过也就只有他了,能这样毫无顾及的欺负自己。
蓝染。
白色的华衣,卓然的风采,傲人的气势,他是这场景色的创造者,也是这个虚夜宫的主宰者,他是虚界的王。
蓝染端着空杯,伸手沾下市丸银脸上的酒滴:“狐狸,不高兴么?”猩红的酒滴点在银白皙精致的脸颊上,曳出一流浅红的痕,美不可言。
“我嘴都张了干吗不望嘴里倒,资源浪费。”市丸银像小狗一样甩着脸上的酒水。
“今天召十刃开了会议。”蓝染不紧不慢的说,市丸银的心二分之一掉进了冰渣里。
“所有人只有你没来。” 四分之三没入冰渣。
“竟然在这里晒太阳。” 还剩六分之一露在上面。
“也不请示就这么一上午不见了人影。” 还有八分之一在挣扎。
蓝染的目光转到市丸银脸上:“你说……难道不该给点惩罚吗?”最后的十分之一终于英勇就义,暴尸于这大好阳光之下。
市丸银不甘心的噘起嘴,拉着蓝染的袖子乱晃悠:“呐不能都怪我啊,你看葛里姆乔整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乌尔奥奇拉24小时不带换的僵尸脸,东仙那儿三句离不了‘正义’的口号……”碰上蓝染并不多温和的目光,市丸银立刻闭了嘴,这次的确是自己理亏。
“就算我袒护你,别人也会有所议论的。”蓝染淡淡道。
市丸银咬了咬下唇,低低说:“好吧,随你惩罚,监禁还是用刑。”
监禁和用刑,这是常用的惩罚。
蓝染扬起手——这是用刑的征兆,用鬼道用刑。市丸银紧紧闭上眼不敢去看接下来的刑罚,但身体依然害怕的轻轻颤抖。
蓝染的嘴角突然挑起一个奇异的弧度,市丸银只觉身子一震便失去了行动力,衣带被顺次划开,细腻的皮肤暴露在暖阳之下。“哎?”不等市丸银反应,蓝染的鼻间已经触上了他的额头。有力的双手环住他的脊背把他放倒在地,宽大的羽衣层层覆盖上来。
感受着耳边融融的暖意,市丸银嬉笑道:“我觉得你还是用刑吧,这样多不好,大白天的被人家看到了。”
蓝染搓着他的银发,微微含笑:“我忍心吗?哼,没人敢看的。”
鼻间相互触碰,引来细酥的痒意。
监控室,两个破面尴尬的呆立着。
阳光下发生的一幕幕在这里全部显示了出来,这是蓝染为确保市丸银的安全所特下的命令,可是却造成了看到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
虚甲十分平静的按下屏幕旁的“关闭”,相当镇定的说:“我…什么也没看见。”虚乙则顺势打开了另一个监控图象,并在刚才监控的上报表上留下这样一行字:据监控,今天阳光明媚,适宜踏青。
阳光很好,暖而不伤人,市丸银生怕浪费,便早早推开了蓝染。
“呐蓝染,下午给我换成海滨的景色吧。”
“怎么?对这个景看腻了?”蓝染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衫。
“不是啦,啊呀我都没有见过你造出的海,很想看看。”
“下午就换。”蓝染一口答应,丝毫不顾虑若要造出这样的景色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灵力。这片土地不同于虚夜宫、虚界的其他地方那样永远挥不去的阴霾。这是他专为银所造的,有阳光蓝天,有山有水,有花草有万物,有他想要的一切,完全是虚夜宫里的另一个世界。只属于银,任何虚都没有资格踏足。
这样的迁就,完全可以称之为宠溺。
很幽雅的一个小屋,缝隙里散出些紫光,恍如幻境。
光滑如镜的茶几上放着两张小碟,一个盛着温滑爽口的鸡蛋羹,另一个则是用凌晨的松露所蒸的椰蓉,椰香缭绕。市丸银却没有什么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剜着,舀出,倒回,再舀,再倒,显然是无趣的紧了。
旁边的破面提心吊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银发男子。和东仙总管比起来他并没有什么权力,也不被十刃尊重。但在这偌大的虚夜宫中,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办不到的事。
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最多的是见他里脸带笑的跟在蓝染大人身后,步态轻盈。他们是什么关系,众破面大概都知道个三四分。
哎……真无聊呢,市丸银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破面,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蓝染的办公厅,金碧辉煌。
白蒙蒙的雾气溢出咖啡杯,蓝染缓缓搅拌着,“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终于得到了言令,伏在地上的几个破面立刻抽抽哒哒的哭诉了起来:“蓝染大人您一定要亲眼看看,市丸大人这次做的真太过分了……”
“他溜进操控室,还把我们扣进垃圾桶里,那里还有我吐的痰呢……”
“他居然把我们的出口对准十刃的巢穴,呜…一出门我就被十刃大人给P飞了啊…”
“还有,他今天的中午点餐他一点没吃。”仆人不慌不忙插进一句话。
“他把32个走廊全封成了死路……”
“……”
蓝染抵着侧脸,饶有兴趣的听他们“数落”今天银的罪行,咖啡还在不急不缓的搅着,“还有呢?”
“还有……”破面愣了愣,不禁为蓝染敏锐的洞察力所震撼。“还有……市丸大人离开了虚夜宫。”
一直站在蓝染身边的东仙要动了动,犹豫着想要开口。
“没事的东仙,银想出去走走就让他去吧,让破面看着就行了。”桌角摆着一个晶莹的水晶球,混沌不清,正是宫外的情况。一个银色的小光斑在阴云下忽闪忽闪。
呸
呸呸呸
呸呸呸呸呸呸呸
这沙漠里的风沙也太大了吧,市丸银用长袖捂着脑袋,匆匆跑到一片黑木林。林中的风沙稍微小了些,市丸银懊恼不已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尘沙顺着白衣簌簌而下。
看来擅自跑出来的确是个错误的决定,虚界这鬼地方荒芜的连个虫子都没有,相比之下还是在虚夜宫好呐。市丸银胡思乱想着,今天的椰蓉貌似很好吃,我居然没吃,亏了~~现在回去吗?那些可怜的破面应该还在蓝染那里告状吧。
这时候,黑木林上方的空间撕裂了一个小口,一个橙色头发的死神叽哩哇啦乱叫着飞了出来,然后轰的一声栽在市丸银面前,扬起一团沙土。市丸银捂着鼻子推开两步,这种出场方式实在太难看了——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呸…都是沙。”死神从沙地里拔出头,看到一旁的银,惊住:“你是…市·丸·银?”
“啊啦~你还记得我呐,旅祸少年,你是黑崎一护吧?”
“当时差点杀了露琪亚的人我当然记得!!”一护一跃而起,反手上劈,快如无物。市丸银赫然发现,他所握的,是一把纯黑的细刀。
黑木林外风沙强劲,鬼哭狼嚎。
随着衣带被劈裂,市丸银的上衣缓缓散开。“好快呢,差点成两半了,呐黑崎,这把黑刀就是你的卍解吧。”
“是又怎么样!你们把井上关到什么地方了!”
“井上?”市丸银揉揉银发,“井上是谁?”
“少装傻了!明明就是你们把井上抓走了!”一护手上不停,狂风暴雨般攻来。“井上…井上…”市丸银边躲边喃喃自语。井上?是人类吗?说起来的确听说那天乌尔奇奥拉带来了一个人类少女,不过没见过呐…
“你说那个女孩呀…”市丸银笑眯眯挡开一护的攻击。
“就是井上!你们把她关哪了?!”一护骤然住手。
市丸银甩甩长袖,无奈的笑笑:“我不知道呐。”他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蓝染操纵,他才懒的插手。一护一咬牙:“月牙——”
“破道三十三——”市丸银瞬间闪到一护身侧,狡黠一笑,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喊:“双!莲!苍火坠!!”几声暴响,黑木林顿时塌陷一半。
“咳…咳…你…你这家伙…”一护狼狈的从烟沙里爬出来,捂着几乎被震聋的耳朵狠狠瞪向市丸银,真不敢相信怎么战斗时也会有人开这种玩笑。“你少拿这种鬼道骗人!你的斩魂刀呢?快拿出来和我决斗!”
市丸银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呐…我忘带了啊…”
黑崎一护有种想把眼前这个人狂扁一顿的冲动。
市丸银好象并不在意,兴致勃勃(兴致勃勃?汗)的提醒:“你知道这种沙地在大爆炸后最容易形成什么吗?”
“什么?”
“流沙。”某银笑的云淡风轻。
“哇啊…你早说啊…”后一秒,这两只便被层层流沙卷入了黑林深处。
蓝染房间,两个破面奉命在这里观察水晶球。
“喂…你看到了吧,市丸大人旁边出现的那个灵压。”
“看到了,好象不是虚,要不要告诉蓝染大人?”
“蓝染大人只让我们看着市丸大人,晚点报告好了。”
凄风窜进树林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深处,两个人定在齐脚深的沙里,一动不动。
“喂,你别动啊。”一护固定着身形,脊背上冷汗直流,脚下的流沙只要受到一点震动就会继续下陷,现在好不容易停住了。
“我不动啊,你想动就直说嘛。”很贱的话,市丸银丝毫都不在意现在的处境,反正等过了夜这些流沙就会退去的。
“你……”一护又想暴起,刚一动身下的沙便迅速下流,身体猛然下沉了一寸。“啊呀呀~我让你动你还真动啊,这么年少就想着轻生!我问你,你有老婆吗?没有的话就赶快去找,有的话就好好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一护就想这么趴死算了。什么叫腹黑,他算是领教了。
两个人的距离大概还不到一米,但接下来都很静,没人再动手,就这么静静等着。
月光愈发明亮,到晚上了。气温骤然下降,甚至到了一护不能承受的范围。月流如水,冷彻寒骨。
现在大概有零下好多度了,一护下意识抱住双肩想要保暖。市丸银看到了轻轻讽笑:“沙漠的温差很大的,你们普通的人类灵魂承受不了吧?”
一护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哈气在空中结成冰气。
忽然头上一盖,被覆上了什么东西,是白衣。一护惊讶的看着市丸银——他居然把自己的外衣给了他。“穿上吧,你还不想没救人就先被冻死吧?”市丸银打哈哈。
一护顿了顿,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眼前这个人的确对自己没有杀意,无论是当年在静灵庭,还是现在。
“那你呢?”
“我习惯了。”虽是这么说,但市丸银还是感到了刺骨的冰冷,怎么突然这么冷呢?
一护犹豫之后,把白衣顺势披上了肩。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外衣,但在他披上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错了。白衣轻滑如水,然而一穿之上,之前的那种刺寒就突然消失了。并没有腾升什么暖意,而像是一种隔绝,白衣仿佛给穿戴者营造了一个特别的空间。
月华飘乎。市丸银呆呆的看着穿在一护身上的白衣,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件自己从未在意过的衣服。
镀银的袖边,松垮舒适的低领(当然这里包含了某个设计者的不良居心。蓝染:这是为了顺手,顺手。)内侧巧布着繁复的花纹,繁而不乱,疏密有致。全衣浅白,白而不腻,宛如一副一气呵成的水墨画。
自己穿着它时从没有感到过寒冷,刚才在沙尘里也是尘不粘衣,一拍即净。一直以为,这只是蓝染随手丢给自己的衣服,所以从不仔细观察。
原来,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美,每一个地方都那么照顾自己。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已,他便如此细心至微。
市丸银轻轻笑开,心里暗暗泛甜。
“你冷不冷?”一护有些担心的问。市丸银摇摇头,这会儿只记得高兴了。
“扑!”一护的死霸装扣在了银头上。
“穿上吧,虽然比不上你的白衣,不然我会良心不安。”说罢,别扭的扭过头。市丸银低笑不已,穿就穿了,反正好久都没穿过。
死霸装好象有些宽大,但银很认真的系好。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五番队。他是队长,他是队长身后的跟屁虫,一起工作,一起闹腾,简单又幸福。
无论现在多么美好,曾经,都值得我们一遍又一遍回味。
“喂,你可千万不能睡啊。”一护谨慎的提醒,他记得人家说过在严寒中会一睡不醒的故事。
“去死。”市丸银白了他一眼。
漫长的夜晚,就这么一句一句的度过。
冷月照漠。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沙松了松开始退去。
市丸银终于来了精神,开心道:“看来到白天了呢!”
“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一护费力的拔出脚,不由得一愣,他们——还要再继续打下去吗?自己还得救井上。
市丸银甩甩黑袖又想挑开话,忽然,一股强劲的灵压出现在身后,有人闯了进来。冷漠如尸,是破面。
“乌尔奇奥拉?”市丸银小小惊讶,一护握住刀,灵压集聚。
虽然两人互换了衣服,但乌尔奇奥拉依然一眼就辨认出了谁是谁,淡淡转向银:“蓝染大人让我带你回去。”市丸银兴奋的想要暴走,终于可以回家了!
然后,乌尔奇奥拉又转向一护,依旧淡淡:“还有,杀了你。”
空气在一刹那破碎。
“轰隆!”黑木林被炸成灰烬,虚化的一护和乌尔奇奥拉撕打在一起,刚好两人都穿着白衣,所以看起来就像——
“啧啧,简直就是两个十刃在PK嘛!”市丸银在下面眯着眼观望。一护虚化后实力大增,几近死神的极限,但仍不是乌尔奇奥拉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已处在下风。不知何时,天边出现了一个小口,是穿界门。来接黑崎的吧?市丸银挽起长袖,准备动手。
乌尔奇奥拉一声冷哼,虚闪巨暴过后,一护重重摔倒在沙坑里,面具碎了一地。“垃圾。”乌尔奇奥拉抬起手,向一护的胸膛猛的插去!
“呐~不要那么绝嘛。”银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把乌尔奇奥拉的动作固定在原地。一护颤颤的爬起来,还欲再战。“我说…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打了,尤其是你黑崎,穿界门很快就要关了。”
一护这才发现,上方正悬着接他回去的穿界门。刚才打斗太激烈,竟一直没有发现。
乌尔奇奥拉冷冷的看着市丸银,不带一丝感情,他从没把市丸银放在眼里过。银无奈的笑笑:“呐带我回去吧。蓝染要问,就说我放他走的。”
一护还没说起身,只觉屁股一紧,被人一脚踹进了穿界门。
虚夜宫。
蓝染扫上一身黑衣的市丸银,目光陡然冰冷,灵压尖锐。旁边的破面仿佛一下子置身冰窖,瑟瑟无法动弹,气氛紧张到了极至。
“蓝染…”
啪。蓝染一记闪亮的耳光把银打翻在地,溅出滴滴雪梅。
银捂着火辣辣的侧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蓝染,这是他第一次打他,第一次,就这么决绝又无情。
蓝染淡淡背过身,摆手。
“关起来。”
咣。房间的门沉沉关上,结界层层设起。
“蓝染!蓝染放我出去!我做错什么了,放我出去……”房间里的人拼命捶着门,但是设了结界,外面一片平静。
“蓝染!”银气恼的捶着门,“我知道你现在在外面!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没做错,你在想什么?!”
房间外,蓝染静静站着,脸色并不好。
“蓝染大人…这…这件衣服怎么处理呢?”战战兢兢的破面手中拿着的,正是市丸银之前穿的黑崎一护的死霸装。蓝染淡淡瞟过,黑衣唰的一下散成一堆齑粉。许久,破面才从这种窒息的灵压中缓过神,蓝染大人…好象真的生气了。
蓝染冷然走开。
听到蓝染远去的足音,市丸银的手停在了门上,呆呆听着那个人一步步离去,当然,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蓝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的事。”
“知道知道,被打入冷宫了呢,啧啧……”
一道刀光闪过,两个悄悄谈论的破面被东仙要秒杀,东仙看也不看(反正看了也看不见)走进大厅,这会儿,破面正在向蓝染汇报战况。
“静灵庭调动了包括队长级在内的共6名死神……”
蓝染轻一摆手,破面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讲重点。”有些不耐。
“是…是…”剩下的一个破面双膝跪倒在地:“我们…我们成功收集了所有…死神的资料…”气氛低抑又恐怖,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东仙突然很希望这会儿能像以前一样,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脸坏笑的出来乱场,连跳带闹的缓解现在压抑的气息。不过,正是因为现在那个人不在,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种情况。
所有破面都很默契的达成共识,现在的蓝染大人属于高危人群,轻易触碰不得。轻则小命不保,重则N命一起不保。
市丸银泄气的倚到墙角,对着大门发呆。
这是什么鬼房间呐,一到九十的鬼道用了个遍,居然没一个能打破这扇门,别说打破了,连一点裂纹都没有。
折腾了半天,市丸银终于静下心来打量这个房间。整洁典雅,有桌有红茶,有床有用具。窗户大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无垠的沙漠和漆黑的夜空。不过他还没有笨到试着从窗户逃出去,眯起眼睛就可以知道,窗户上高浓度的灵压明显是有结界。
不止窗户,整个房间都是。
现在,还是上午吧,市丸银看看外面永恒不变的月亮,开始有点怀念蓝染造出的阳光。蓝染——银把嘴唇咬的紧紧的。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响,门下原来有个小隔窗,居然动了动打开了。
市丸银一下跳起,因为隔窗外他分明看到了有人影。“喂!放我…”不等他说完,一堆碗盘从小隔窗满满推了进来,没有一丝停顿,隔窗又重新关上。
又是结界,隔窗依然设了结界。外面的月光,风,声音都可以进来,但里面的人却出不去,甚至连声音和灵压都传不出。
送来的碗碟上满盛着珍馐,全部是他爱吃的,散发着沁人的香味。银从昨天离开时就没有吃东西了,但看到这些食物却没有一丝胃口。
你这算什么蓝染,为什么不相信我,您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咣!杯子狠狠咂在门上,碎成一蓬晶莹的花。
市丸银静静坐在窗下,懒的动也没力气动。他把下巴加在双膝间,愣愣的看着地板发呆。时间一点又一点流逝,缓缓的,悄悄的。
月华灿烂。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又降了下来,到晚上了吗?市丸银瞟了一眼窗台,上面隐隐有了冰屑。那天在黑木林,一样的月,还有那件白衣,精美绝伦。
那件白衣,黑崎拿走了吧?银突然有点失落,很舍不得呢,他给我的。他……市丸银摇了摇头,拼命想把蓝染的身影赶出脑海。
“咔啦…”隔窗又打开,照例送来了饭菜,银看也不看,继续发呆。
很幽雅的一个小屋,缝隙里散出些紫光,恍如幻境。
光滑如镜的茶几上放着两张小碟,一个盛着温滑爽口的鸡蛋羹,另一个则是用凌晨的松露所蒸的椰蓉,椰香缭绕。蓝染抵着侧脸,静静的看,并不吃。
旁边的破面提心吊胆的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就只有这些?”蓝染淡淡道。
“回…回蓝染大人…就只有这些…平时市丸大人…最爱吃的…就是这些。”
蓝染舀了一小勺蛋羹,凝视半晌才放入嘴中。鲜滑如水,香气四溢。却偏偏,少了什么味道,少了什么感觉。
温度降了一次又一次,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隔窗前的食物越堆越多,却始终没有人动过。
“咔啦…”隔窗再次打开,又有饭送来,里面放蛋羹和椰蓉。
等市丸银睁开眼,隔窗已经被重新关上。又是老一套啊,他想发出点声音,没力气,算了。自己已经在这里多久了,没记得,反正门口的食物多的快要塞不进来了。
蓝染…一想及此,银的心里就又酸又麻说不上什么感觉。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今天没有月亮,窗外一片死寂,更添了几丝悲戚。
已经好多天了,银不在,整个虚夜宫冷清了好多,甚至有几分死气。不过从蓝染那里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依旧每天威严与温和并存,让人敬畏三分。
东仙敲开蓝染的房间,只有蓝染一人在默默画着什么东西。
“要,有事么?”蓝染并不抬头。
东仙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开门见山的好:“蓝染大人,能告诉我您的打算吗?市丸那边…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蓝染没有回答,只是停下笔。
“对…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冒昧了,蓝染大人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只是我想,如果时间长了会引人注意的…”
“你先走吧。”
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
“喀哒。”门给轻轻关上,蓝染继续提笔。
只是,一个教训而已。让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微愣,文件上被他不知不觉画上了一个小狐狸,勾着小嘴。
湿风,是要变天了。
又是一天。
这是第几天了,市丸银头脑里一片花白,纷乱无比。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视线刚好碰到小隔窗,好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今天还会有人来吗?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雷鸣。窗户大开着,窗帘痛苦的被风撕扯。
大雨肆意倾灌了进来,很快浸透地板,漫过了他的侧脸。湿湿的,粘粘的很难受。银想换一下位置,但是连手指都没有力气动一下。
好冷啊,呐,我是不是要死了呢。
乱七八糟的幻象出现在眼前,干冷的秋天,小乱菊饿昏在路上,我救了她。现在终于体会到她当时的感觉了,真的好难受。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在尸魂界。
空白是视线里冒出了许多虚,那是蓝染养的。
为什么我的眼在慢慢合上,还想看,却阻止不了……这难道不是我的身体么?
朗朗月光下,那件白衣好漂亮,为什么从前都没有发现。是蓝染…是他给我的…
蓝染…你现在…
依旧紧闭的大门,蓝染凭空出现,带着一副凶巴巴要杀人的样子,往这里瞪。我…又做错什么了…你又要惩罚我了…会杀了我吗…
好想逃…动不了…身体…意识…什么都……
也许…用不着你动手了……
好静…看不见…你在哪…
松开…消失了…
空白。
“咣当!”玻璃杯被扬起的窗帘打到地上,粉碎。外面雷雨交加。
蓝染把乱发别到耳后,继续看文件。旁边的破面慌忙清理碎物,却不敢关上窗户。从今天一早开始大雨就没停,下的昏天黑地,蓝染大人却不许关窗户,说是心烦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那么凉的风,却依然压不住内心的烦躁。
烦躁,自从银不在身边之后。
好久都没有人在耳边咋呼了,好几个夜晚都失眠了,银不在这日子便空虚又难熬。
罢了,他把文件放到一边。“今天是第几天了?”蓝染取过旁边的冰咖啡,淡淡的问。
“五天。”旁边的破面平静的回答。
“不止五天吧?”有些怀疑。
“回蓝染大人,确实是五天。”
只有五天么?蓝染望向窗外,可是,对我来说却像五年那么漫长。
“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我们一直按您的命令,不去监视。”
蓝染沉吟。
“要不要…我们从今天开始监视市丸大人的情况?”
蓝染缓缓走到窗边,关上窗户。窗帘终于平静下来,风雨被隔在外面,屋里恢复了平静。
“不必了。”
雷雨大作,阴风惨惨。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风雨贯雷的夜晚。但是那晚,温馨而柔软。
(回忆……)
雷雨夜,白灯闪在桌角,蓝染在桌前想着下一步计划。纤细的白影飘然出现在身后,轻轻捂上他的眼睛,悄问:“呐~我是谁呀?”
浅笑。“银。”
“猜猜我来干什么?”
“…捣蛋…”
“不是啦——”灿烂的笑脸赌气的伸到他面前,“我害怕,来陪陪我嘛。”
“害怕?”
雷鸣震撼着夜空,白电阴森的闪彻天际。银眼巴巴等着他的答复。蓝染温柔的刮了一下银的鼻子,没有回答。
“呐…走啦走啦…”市丸银不由分说拉走了蓝染,甩手关上了灯。
屋外风雨凄凄,屋里则一片温馨。
在看我。
在看我。
还在看我。
“干吗老看我,睡啦。”银拉被子盖住蓝染的脸。
蓝染拉下脸上的被子,淡笑着看他:“我想看看我家狐狸的睡相。”银脸一红钻进了被子,停了两三秒又探出头来,笑眼弯起:“不行呐,我要蓝染你比我先睡。”
“哦?”
“我施个法术,数十个数后你就睡着。”市丸银很认真的竖起细指 。
“嗯…好啊。”
“那我数啦,”银吃吃的笑,“一、二、三……”数的很慢,也很轻,仿佛夕阳里的晕光,柔柔飘摇,暖到心坎里。
看着身边心爱的人,和着腻人的软床,蓝染全身松散开,竟真有重重困意弥漫起来。白日里紧绷的神经禁不住松弛,恍惚的几下便进入了睡梦。
也许只有在此时此刻,才不用担心任何事,不用防范也不用忧虑。就这样简单的,睡在你身旁。
“七、八、九……”市丸银停了下来,那个…真的睡着啦?白天一定很累吧。他蹭到蓝染枕边,细细观察起来这个人难得一见的睡容。
蓝染长的蛮帅的,嗯嗯…跟那个朽木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高挺的鼻子,俊气的面廓,怎么说呢?看起来让人很安心,我最喜欢了。银发飘过蓝染的额,银在他的侧脸轻轻吻下,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的睡梦。
蓝染只记得那一夜风雨不停,但睡的却安稳又温暖。
半夜被雷声惊醒,朦胧中看到办公桌前有一个银白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替他写着文件。
只会这种笨笨的方法骗给我一次休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默默帮我,我家的狐狸好笨啊。
睡意模糊,根本阻挡不了,很快又陷入了梦中。
但至少今夜,是一场好梦。
如今又是风雨,依旧雷鸣。
我没有陪你,银,你会不会害怕?
收回思绪,蓝染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走到了关着银的结界屋前,两个破面在外面守着。
外面狂风雷雨,走廊里都震震发声。
“蓝染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事通知我们一下就行了……”破面慌不迭跪下。
“没什么……你们不用在意,我只随便看看。”蓝染看着紧闭的门,明知道答案却很神经的又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这…我们并没有监视…”破面有些为难。
“你们先下去吧?”破面们有序的散开,空余一片寂静,蓝染轻推房间的门。
停顿。
居然……推不开,门的后面好象被什么挡住了。银在干什么?
蓝染猛的用力,随着哗啦啦几声乱响,门被推开,一股湿风迎面冲出。
门口堆的都是盘碟与食物,已经好多天的样子。屋里窗户大开着,风雨不受结界的阻挡全洒了进来,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雨水。蓝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抽动了一下。
银面无血色的倒在地上,银发被暴雨打湿,凌乱的贴上精瘦的脸颊。灵压单薄如烟,似有似无。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升。
蓝染急忙抱起地上的人,沾上满身雨水。“银?”
银的头无力的垂在他的臂间,并没有醒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门口的食物,蓝染渐渐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简直就像…就像从来没有人吃过一样。
从来没有人吃过。
蓝染惊悟,看着市丸银惨白的脸终于明白。银,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证明吗?
“来人!!”
不等破面们反应过来,蓝染便抱着市丸银冲出了众人的视线。
不是的,
我没有怀疑过你,从来都没有。
阴阴的天,窗外瓢泼着细雨,湿润了整个世界。
幽幽的房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软软的床,乘着瘦瘦的人。有人在侍奉,有人在等待。
轻轻颤抖,红眸缓缓张开,茫然的张着视线。“银!”蓝染急切的面容闯入视线,却惊不起一丝波澜。呆然,血色的眼瞳里竟没有焦距。
蓝染触上他的侧脸,焦虑无比,旁边有一个红发破面端药站着。
是谁…蓝染?有一缕思绪飘了回来。
蓝染……奇怪的感觉。
蓝染示意破面把药端来,忽然手上一阵剧痛,蓝染吸了口冷气——银竟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血花顿时大朵大朵的散开,溅在他的嘴里,脸上都是。
发泄一般,恶狠狠的把蓝染的手指在牙间磨咬,腾起冲鼻的腥气。“蓝染大人!”破面急忙递上药。
然而不等药触上床,银突然拼力一甩手把药盏打飞出去,碎了一地。
牙齿依然紧咬,鲜血从嘴角涌出。眼睛无神的张着,对着蓝染,却是真真实实的恨意。蓝染示意无妨,不阻止也不挣扎,任银把自己的手指咬的血肉模糊。
破面张张嘴,银现在依然神志不清,那蓝染大人呢?也跟着疯了吗?再这样下去手会废的。
血越流越多,有的已经垂到了地上。蓝染依旧不避,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他的银发。银的眼神缓了缓,竟流露出一丝不忍。
没事的,银。
想咬就咬吧,想干什么都行。
银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渐渐黯淡下去,牙齿也松开。在蓝染略有些惊异的目光下,银的头轻轻滑向一侧,昏沉睡去。
等到银的呼吸完全归于平和,蓝染才小心翼翼退出鲜血淋漓的手指,但并不多看。
“蓝…蓝染大人…您的手…”蓝染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住了破面的话,用毛巾温柔拭去银脸上的血迹,然后静静离开。
“等银醒了之后通知我。”
匆匆的脚步离开,一个黄发破面探进来,一闪身出现在屋里。
红发破面并不惊讶,低身拾着碎药盏:“斯卡你来了?蓝染刚走。”
斯卡皱了皱眉:“纳比,蓝染现在又不在,你还在做这些干什么?”
叫做纳比的红发破面什么也没说,刚才蓝染对市丸银的一幕幕依然在目。莫名的,他被深深触动,究竟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有多深,能甘心忍受他带给自己的所有伤害。
更何况,是一个无所不及的王者。
“斯卡,我…想放弃这回的任务了。”纳比喃喃道。
斯卡微怒:“你在说什么?!我们可肩负着静灵庭的希望啊,为了混进虚夜宫我们不惜让自己成为破面!在杀了蓝染之前怎么能说出这种丧气话!”
纳比心惊不已,这么大的争吵声,幸好屋里设了无声结界,幸好蓝染在和十认开会。
斯卡来到市丸银床边,端详半晌,递出一抹嘲讽,一把匕首亮出。
“你…你干什么…”纳比呆了,“不…你不能杀他!”
斯卡耸耸肩收起匕首,满脸讥讽。纳比正欲喘口气,斯卡却猛然出手,一把抓起床上的银狠狠按到墙上,卡住他的脖子。市丸银吃痛发出一声痛吟,缓缓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只张开的手,溢着灵光。斯卡冷笑伸着五指收揽住银的所有视线,银呆呆的看着他的手,瞳孔慢慢张大,眼神空洞下去,仿佛一具失了灵魂的人偶。
“这…你在做什么?”纳比捂上了嘴。
“已经失传的一种鬼道,以前有人把它叫做摄心术。”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绝好的杀蓝染的机会。纳比很清楚,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杀蓝染的话,那一定是市丸银。只有对市丸银,蓝染才不会有一丝防范。
银的眼神已经完全暗淡,斯卡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冷道:
“杀了蓝染,无论用什么手段。”
阴雨依旧。
等蓝染回来的时候,市丸银已经醒了,坐在窗边,纳比一个人在服侍着。蓝染心中一喜几步走过去,纳比连忙挡住。“怎么了?”蓝染奇怪道。
纳比吞吞吐吐:“那个…蓝染大人还是小心,万一再像刚才…伤到您…”
“不要紧。”蓝染毫不在意,来到市丸银床边。
不…不是的,纳比在心里暗喊,现在的市丸银不能靠近啊,尤其是你,蓝染。他会对你……
银把头转向窗外,并不看蓝染。桌上有饭,依旧丝毫未动。
“还在生我的气吗银?”蓝染苦笑了一下,伤手在隐隐作痛。“那也不要折磨自己的身体啊,来,我喂你。”伤手触到汤勺,没拿紧掉在了地上,蓝染俯身去捡。
杀了蓝染。一句冷厉的命令穿过银的脑海,猩红的眼眸转到蓝染的背影上。市丸银下意识抓住了枕下的神枪,杀气慢慢酝酿。
“是我太不小心了。”蓝染直起身,看到市丸银淡漠的眼神,又加了几分无奈。“银…”纳比不敢往下看了,蓝染居然毫无防备的凑到市丸银面前,轻轻覆给他一个吻。
这个时候,蓝染的咽喉就在银的手上方。
“听话,吃点东西吧,好不好?”深深的暖语,暖到让人想哭的温柔。
市丸银呆呆的接过亲吻,眼中的杀意一点一点崩溃,握着神枪的手不知觉的松开,微有些顺从。
“……嗯。”
纳比觉得,浑浑中好象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
所有破面都认为,这是重生的一天。市丸银回来,让他们重新迎来了虚夜宫的春天。
蓝染的房间里一片紫光,恍若流曳。
华丽的床旁,市丸银带笑站立着,笑意浅浅,浅的仿佛不似真实。
“银,坐床上来。”蓝染微笑着招招手,让银钻入自己的怀中。温暖而平淡,如同有暖流漫过心田。蓝染满意的闭上眼,很珍惜现在的时光,银乖乖蜷在他怀里,并不挣扎。
忽然闪过一阵刺感——杀了蓝染。银一怔,脸上的笑意层层淡去。
挣扎了两下,他坐起身,背对着躺在床上的蓝染。蓝染此时刚有些睡意,也没太在意,只轻柔道:“银,怎么了?”
“……我想让你比我先睡。”
想起曾经做过的游戏,蓝染淡淡的笑着:“还要数十个数吗?”
“嗯。”
市丸银在蓝染眼前盈盈伸出五指,只是这回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蓝染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已经太晚了。
“白伏。”冰冷的声音,完全不似之前。
“银…”还没说出第二个字,蓝染意识一阵模糊,无力的挣扎了两下沉沉合上眼。等到蓝染完全陷入鬼道,银才轻轻退下床。站在旁边淡漠的看着失去意识的蓝染,静候着什么人的到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个破面才小心翼翼的出现,正是斯卡。
“哈啊~真是漂亮的鬼道,干的好。”斯卡略微赞许,市丸银没有一丝表情。但斯卡并不在意,中了摄心术的人除了命令是没有其他意识的。
唰!神枪被插到地上,斯卡向银使了个眼色,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杀了蓝染,就是现在。
斯卡满意的退开两步,让市丸银用神枪杀蓝染,最后不论如何追查,都不会牵涉到到静灵庭半点关系。
银抖了一下上前,漠然拔出神枪,刀光依次映过蓝染的侧脸。
杀了蓝染。
蓝染…蓝染…要杀了蓝染……市丸银持刀的手震了震,颤抖的举起。斯卡皱起眉,加大了摄心术的力度,银的眼里惊起一层层波澜。
“杀了蓝染。”斯卡重复道。
市丸银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红眸里混乱一片。斩魂刀在手了握了又握,始终无法指向蓝染,脑海里两个意识在拼命抗争。
杀了蓝染,不…不行…杀了他!
斯卡把灵压提到最高,市丸银顿觉头痛欲裂,巨大的呐喊死死压着耳膜。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咣当!神枪掉在了地上,银捂着头一步步后退,拼命颤抖着,发出几声痛呼。
斯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应该已经失去所有意识了啊,为什么还会有反抗。难道只是本能的,只是处于本能的不去伤害那个人?
“不愿杀蓝染么?”斯卡眼中迸出几丝凶光,瞪着瑟瑟发抖的市丸银。看来还得我自己动手啊,斯卡抽出斩魂刀,并不急于刺向蓝染,而是对准了一旁的银。
“这样的话,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灼眼的刀高高举起,停顿,然后夹着灵光轰然砍下,银愣愣的看着,却忘记了闪躲的本能。
蓝色的灵光陡盛,红光贯体,一股鲜血洒上了精致的地板,洒上了如雪的白衣,洒上了床上的蓝染的手心。
银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圈冰蓝色的灵压,若隐若现,斯卡惊恐的睁大了眼,满脸鲜血。他的胸口,在攻击的那一瞬被自己的斩魂刀贯穿。
那是…结界?反弹结界!有人在市丸银的身上下了保护结界!
斯卡一窒,这个无形的结界早已被设下,如果那时侯自己不是对市丸银用了摄心术而是当场就下杀手,有这个结界在,自己就会像现在这样被反弹着数,死的凄惨无比。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臂伸出把颤抖的银轻轻揽入怀中,柔声道:“没事了银,别怕。”
斯卡的眼睛瞬然收缩,这…这怎么可能——蓝染?!
当蓝染一出现,斯卡就发现了一个极为可悲的事实。
他动不了,无论是思维还是动作。没有用鬼道也没有用灵压,蓝染只是这样平静的站着,就掩住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光芒。在他的面前,斯卡觉得自己根本无处隐藏,那包容一切的浩瀚充盈的气息足以让万物在他脚下膜拜。
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原来整日叫嚣着要除去蓝染的尸魂界是如此的幼稚无知。他们不曾真正体会到,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怎样一种凌驾于神的领域的存在。
区区一个鬼道算的了什么,区区一个尸魂界又算的了什么(尸魂界众表P我哦)
在他眼中,皆尽凡世尘灰。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退避在这之外,就只有在他怀里的那个人。
蓝染安抚着银,对斯卡淡淡道:“摄心术很有意思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到银第一眼的时候,”蓝染流露出浓浓的讥讽,“这种邪恶的鬼道,两百年前我就不用了。”
“那你刚才…”斯卡愤怒的撕吼,因为他发现自己精心安排的每一步,放到蓝染面前,都苍白的风化成霏。“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故意中他的…”蓝染没有再给他吼叫的机会,话没说完,斯卡从腿部开始崩裂,一节一节,碎散成灰。
为什么你还故意要中他的鬼道。
随着斯卡死去,银的身体猛然一轻,软软倒在蓝染怀里。
“纳比你出来吧,”蓝染对着墙角那个恐惧的几乎昏厥的破面冷道,“我不杀你,回去告诉山本,趁早多做些准备,不要到时候死的太难看。”
纳比瘫倒在地,蓝染已经带着市丸银消失了。原来……打自他和斯卡踏进虚圈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每一步都是。蓝染什么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当他们自以为潜入敌部时,蓝染却反利用他们得到静灵庭的所有消息。
不,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与蓝染一较输赢。
那个王一般的男人,始终是鼎立于天的啊。
无声的风波刚过,又是漂亮的一天。
蓝染在沙发上看书,灯光灿灿的。这时一股白色的旋风远远跑了来,是只狐狸。
“呐蓝染~饿了饿了,去吃饭啦!”蓝染一阵欣笑,这么快就精神旺旺了,真好。只不过——
“银,这是你今天吃的第几顿饭了?”
市丸银胡乱的掰了半天指头,作出一个13的手势。
“不行,”蓝染迅速拉下脸,“不许这样暴饮暴食。”一看无望,银就夺过蓝染的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起来。什么第一顿饭只喝了一碗稀粥(因为医生不让),第二顿饭满共吃了一个煎蛋,第三顿饭少的只有几个甜果……银不得不承认这般软磨硬泡对蓝染用效果特别好,大概哭到第七顿饭的时候,蓝染就无奈的命人送来了套餐。市丸银细眼雪亮,扑上去大吃了起来。
喂,银,不是说你每顿饭都吃的很少吗——蓝染看着眼前拽着肉串吃的不亦乐乎的市丸银,深切感受到了被狐狸欺骗的感觉。
罢了。蓝染呷了口茶,倚在沙发上看某只饿坏的狐狸在桌上乱刨。想起那天也在这个屋里发生的一幕幕,蓝染缓缓散开笑容。
“银,你说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能有多深,让他在失去所有意识后,只凭着本能死也不屈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市丸银塞了满嘴的烧卖,疑惑的回过头:“嗯…呜呜…?”(翻译:蓝染你在说什么啊?)
不记得了吗?也好,那种事情不记也罢。
“没什么,我是说……你嘴里塞太多了,像松鼠哦。”
刷!一排烤蘑菇串以排列组合的阵型飞向蓝染。蓝染顺手抓住一串烤蘑菇,送入口中,香喷喷还挺好吃,怪不得狐狸那么喜欢。
“呜呜…嗯…”(←塞了满嘴墨鱼球)
“用人类语言。”蓝染懒的翻译。
“蓝染,你的手…”
蓝染微一愣,毫不在意的甩甩手:“你说这个伤啊,那天用镜花水月不小心伤到的。”市丸银盯着蓝染的伤手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蓝染什么时候用过镜花水月,我怎么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吧,其实是被银子咬的)
“呐,我刚出来的那两天住在哪?”
“我这里啊。”蓝染没在意。
银“哦”了声,继续低头吃着。
我不敢问你,为什么你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段大段空白的记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东仙要最近挺无聊,原来正义也有无聊的时候。长长的走廊,他轻松的走着。突然一道杀气闪过,一柄短刀架在了东仙脖子上。
东仙皱皱眉:“市丸你干什么?”
市丸银悄无声息的从黑暗里出现,挂着冷淡的笑意:“嗯呐,好事哦。”神枪退回手上,“决斗一下吧,东仙先生。”
“为什么?这可不正义啊。”
“啊呀,只要你能赢了我就是正义,但你要输了话…”没有后半句,冷光离鞘,两人的斩魂刀激烈碰撞在了一起。
封闭的空间里灵压翻腾,撞飞了刚好路过的破面。隐隐有轰鸣声,在外面却又听的不太真切。
待波澜静下,东仙的清虫夹在市丸银的指间,神枪则架在东仙的脖上。
喂,这样输的一点都不正义啊。东仙气鼓鼓,原已始解的清虫在触上银身上水蓝色的灵压(某人为保护LP所设下的结界)时却奇异的偏转了方向,转瞬被他的细指夹住,陷入死局。
不爽。
你问我为什么不爽?TM这么郁闷的打斗换你你能爽吗!
“呐~不好意思哦。”银笑笑,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样子。
“好了我输了,你说你要干吗吧。”
“很重要,我想知道一些我不记得的事情。”银的表情却是少有的恳切。
东仙犹豫。自上次斯卡的事后,蓝染就对所有知情者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许提起这次的事件,尤其不许告诉市丸银,违者严惩。
那现在……银焦急的等待着东仙,恍然。
找一遍,没有。
蓝染放下书,再次把灵力散开,笼罩上整个虚夜宫仔细搜寻,还是没有。
银的灵压,怎么会消失呢?
并没有人离宫,气息也还在,却偏偏少了灵压。蓝染想了一下,向那唯一可能的地方走去。
推开结界室的门,蓝染不禁哑然失笑。市丸银抱膝卧在墙角,怔怔的发呆。
蓝染蹲下身,摸摸他曾经打过的银的侧脸,一阵心疼:“银,在这儿做什么?”
“做错事了。”
蓝染一愣,第一个反应是先看看脚下有没有被粘502,头上有没有被悬垃圾桶,衣服上有没有被贴透明胶……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那这次狐狸做什么坏事了?(拜托~人家说的是做了错事好不好)
银把头埋进白色的衣袖:“被别人利用,做了许多不好的事。”
蓝染眯起眼,银怎么知道了?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说漏了嘴,回去我要凌迟了他。(寝宫里的东仙:阿嚏!怎么突然降温了?蓝染大人我要调空调~(←死到临头还不知))
蓝染捧起银的脸,微笑着说:“我故意的。”
银呆了呆,不懂什么意思。
“我故意的啊,”蓝染站起来笑着说,“故意中你的鬼道,故意让你杀我…”
“然后呢!”市丸银扑到蓝染身上来回摸索,“我…我有没有伤到你哪!”蓝染张开怀,很幸福的让狐狸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市丸银的目光停在了蓝染的手指上,那个咬痕清晰可见。
“我…我弄的?”
蓝染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刮着银的鼻子说:“那是不是该惩罚一下?”可怜的狐狸拼命含泪点着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个狡猾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喏…以后听话啊。”蓝染把银放在床上,银乖乖躺好。
“第一,不许穿除我之外的人给你的衣服。”蓝染挑开银的第一根衣带。
“第二,不许和我之外的人过夜。”第二第三根接连划开。
“第三,不许让除我之外的人碰你。”上衣完全打开,凌舞如百合。
“第四,不许不吃东西。”蓝染凑上银的脸颊,轻轻吸吻着他的体息。
“还有,永远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
小风跳进屋,看到床上白衣团团的两个人,霎时羞红了脸,一甩身又刮了出去。
蓝染闭上眼,深深吻着银的薄唇,手臂在他纤细的腰肢间游移,不时划过银细白的脖颈。市丸银侧过脸,让蓝染的亲吻落上侧颊。(某伽:果然,不喜欢写h)
“你说‘故意’,为什么故意要那么做呢?”
蓝染停下来,埋进他的银发浅笑道:“如果不故意,怎么知道我家银子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呢?被逼成那样都不对我下手…啧啧…”
“蓝!染!!”市丸银暴起,蓝染一飘再飘跑出了门,一下没了踪影。
大概过了个两三秒,蓝染又探头进来,指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市丸银说:“最后一点,不许穿成这样出房间。”
“还不都是因为你!”枕头砸死在门上。
蓝染再次利用伟大的瞬步逃过一击,迅速走过长廊,大声喊:“东仙!东仙!到我的办公厅去!”远远听到叫喊的东仙要哦了一声,拎着空调遥控器不知死活的向蓝染办公厅颠儿去。
至于晚上正在厨房里偷夜宵的市丸银半路听到东仙杀猪似的惨叫声,也就不足为怪了。
P~虚夜宫每日每夜都在演绎着精彩绝伦的故事,有幸福(譬如现在正在吃第18顿饭的银子),也有低抑(咳,比如某黑管家)。这是一个幻想与神秘同在的宫殿,是一个只属于蓝大和银子的幸福世界,仅在此述之一二,同乐共享。
END--------(鞠躬,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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