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或许是种嘲笑

　　人，活着，为了什么？有的人为了名利，有的人为了金钱，还有的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或许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的名字叫尘，出生在某城的小镇子里。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镇上的条条道路都铺着硕大的石板。石板上长满青苔。空气潮湿，整个镇子像是被水包围着，说不定哪天会蒸发掉。
　　爷爷，每天早上抽着烟袋。拿着一本永远也看不完的书。我从不问那本书上写着什么。他也从不说。只能依稀看见上面潦草的字迹。墨水已经褪色，沉淀多年。像是死神的遗书。这多少次令我毛骨悚然。
　　父亲，曾经很风光，镇上永远谣传着他以前的种种。我看不到父亲脸上的笑容，从四岁开始。
　　母亲，一位勤劳的妇女。冬日穿着厚重的棉袄在街边贩卖自己耕种的水果。
　　曹婶：“你家孩子又在外面哭呢”
　　“哎，我马上去。”
　　整日人们清闲庸懒着无所事事。曹婶其实并不关心她的孩子。那孩子没有父亲。镇上的人都说他是个野种，只有我对他好。他像是我的弟弟。
　　“赶紧去做饭，一家人都等着呢。你想把我们饿死啊。”
　　红又被母亲骂了。
　　我、红和曹婶的孩子成天混在一起。曹婶的孩子没有名字。我和红从不叫他什么，他也从不答应什么。
　　一日一日，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或许我从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娘不断的说：“当初小时侯就该把你掐死。”我也早已经习惯这种无情的摧残。哪怕我娘在大家眼里是个好母亲，是个好媳妇。

　　窗外嶙峋的山脉总在晚上透过油灯的照射映在窗纸上。那山上住着神仙。镇上的爷爷奶奶都这么说。他们说我们小孩子如果不听话就会被山上的神仙抓去永远困在山洞里不能出来，会一天一天因为没有吃喝饿死的。我不信。我和红曾经到山上去过，那里只有看不到边的树木。偶尔走到荒芜处也只是尘土飞扬。山的那一边是条小溪。小溪边都是大石头。我们不敢靠近。怕真的有一天会掉下去淹死。许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我们喝的都是那条小溪里的水，并且那条小溪很浅，不足一人深。即使我们掉下去也可以自己爬上来。于是我们笑了，就这样消除了我们的恐惧，从这个时候起，我们什么都不怕。甚至不怕镇子口的那条大黄狗。

　　老叔：“你看咱这镇子上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我想咱是不是集体出钱挑几个娃出去上学。以后咱这镇上也能改善改善经济不是？”
　　住在东边的那个男人又来找镇长来商量送我们出去读书的事情。我不喜欢读书。我只喜欢和红还有曹婶的孩子在一起。我们发誓有富同享，有难同当。红是个漂亮的女孩。她其实很想上大学，她说大学里有楼房。我问：“楼房是什么？”她解释：“楼放是好几层房子盖到一起。”我说，“那不扯蛋吗？这房子要都叠一起了那这么多人在上面走不早塌了。”于是她就哭着跑去找她娘了。我问：“曹婶的孩子怎么了。”他摇头，欲言又止。我说：“走，哥带你找果子吃去。”我拉着他的手又再一次跑到那住着神仙的山上去找果子了。不曾想那竟然是我最后一次牵弟弟的手。

　　“你小子学会偷钱了，你拿钱干什么？”曹婶拿着根棒子追着她儿子跑。我不敢拦。只能眼看着曹婶用那棒子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她儿子身上。
　　“啊！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啊，醒醒！”
　　曹婶哭着祈求被自己误伤的孩子醒来。这一天，镇上的人都来看热闹，我没想过原来自己居住的地方能有这么多人。我静静走过去。看着曹婶的孩子煞白的脸庞和没有血色的嘴唇。
　　“哥，这钱我想给小红姐上学用。”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我没哭，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十年后……

　　啪，一声枪响，一个强壮的男人倒在了我的身前。鲜血飞溅了一身。“哥，你杀人啦？”阿强跟我说。“你他妈怎么这么胆小。”
　　阿强是原来镇东边那男人的孩子，从小胆小怕事，这次到城里来找我可能也是他爹的主意。
　　“今天这事你要是敢对外人说，你自己知道什么后果。”
　　阿强浑身颤抖。我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跪倒在地的声音。我停下，嘴角露出微笑。吩咐下面的人给阿强找个住处。
　　小红已经是一所大学的优秀学生了，这点我也早就想到。
　　“哥哥，学校快放假了。你带我回镇上看看吧。”
　　“傻妹子，你是想你爹还是想你娘啊？回去干什么？”
　　“我不，就想回去看看。”
　　“好好好，你是我小祖宗，哥能不听你的吗？”
　　红拥到我的身上。我有些紧张，“都这么大姑娘了，注意点啊。”
　　红是我的妹妹吗？我从未想过，我只是知道，我要保护她。

　　镇上，依然是那些人，一代一代，一辈一辈。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
　　家里，家人伫候很久，我进门：“大家都站着干什么？”
　　爹说：“你都在外面干上大买卖了，我们一家人都在这恭候很久了。”
　　“爹，这哪的话啊。你看看，都拿我当外人了。”

　　晚上。
　　“娘，你跟爹洗洗睡吧，也都累了一天了。”
　　“哎。”
　　不知何时，朦胧中我眼前好象闪过一道白光。睁眼瞧，爹拿了把刀已经站在我的床前。我娘也赶来抱住爹的胳膊，“孩子他爹，你这是干什么？”哭泣声顿时贯穿了整个镇子。“爹，您这是干什么？”我问。
　　“你在外面都干什么，你杀人了是不是？”
　　“爹，这是谁跟您说的？是阿强吧。您别听他的。我没干什么。”
　　“你还想瞒我，你做了这伤天害理的事还敢回来见我？”
　　我从枕头下拿出把枪指着自己亲爹的头，“爹，您别逼我。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
　　“你小子翅膀硬了。”
　　啪一声响，鲜血，到处都是血。“孩子他爹！”娘的哭声更大了。
　　我双手颤抖着跪在床上，红也来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的。她握着我，“哥！你这都干了什么？”
　　我哭了，用枪对着自己。啪！“哥！红在哭吗？”
　　“红，其实哥一直……”
　　我死了，我看到了山上的神仙，我也被困在了山洞里，永远不能出来。我想对红说我爱你。

　　人活着，为了什么？我也许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镇子上恢复往日的平静，空气依然潮湿，人们依然无所事事。三个孩子手牵手走在长满青苔的大石板路上。一个叫尘，一个叫红。另一个却没有名字，因为他是个野种。他们都是听话的孩子，因为他们怕山上的神仙把他们抓到山洞里。他们只怕老人们口中的神仙，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怕，甚至不怕镇口的那条大黄狗。

　　这是我的遗书。人活着为了什么？有的人为了名利，有的人为了金钱，还有的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或许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宣布了自己的死，因为我不清楚自己活着为了什么。我死了，跌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