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清减

　　张起灵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堆满屋子的东西。吴邪走得很匆忙，许多食物都只做了一半。
　　他默默地关上门，把沙发上的东西略微收了一下，又看到那颗超大的圣诞树，吴邪走的时候没有把电源拔掉，一闪一闪地亮着光。
　　他拿了一罐啤酒，就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一边喝一边看着眼前的圣诞树，窗外大雪纷扬，到处都是烟火绽放的声音，屋子里，却冰冷一片。
　　他心里有一块石头压得很沉很沉，而且越来越沉……
　　吴邪，我们的人生，都不该是这样的……
　　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拿出一看，是吴邪打过来的。
　　他并没有马上接，默然地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光，才接了起来。
　　他依然平静：“喂？”
　　“小哥。”吴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你回家了吗？”
　　“恩。”
　　“有没有吃过东西？我厨房里已经煮好了一些，你自己热一热。”
　　“吃过了。”
　　“对不起，这一次……”
　　“你妈没事了吧？”他打断他。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腰，不过……”吴邪声音又低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她暂时下不了床了。元旦到了，我们这边……要祭祖，我家里有好多事情，苏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本想试着和我父母商量一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旅行可能……”
　　吴邪没再说下去，张起灵也没有催他。
　　稍后，吴邪终于一狠心说了出来：“小哥，旅行这次真不能去了。我们明年开春再去，那时候风景肯定比现在要好……行、行吗？”
　　“……”
　　“小哥，你在听吗？对不起，我……”
　　“知道了。”
　　他说完这三个字，也不等吴邪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圣诞树一闪一闪很漂亮，张起灵把啤酒放到一边，然后就站了起来。
　　他走进厨房，发现吴邪真的买了很多东西，别说两个人，就算十个人也吃不光。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把毛衣袖口卷起，然后拿着一摞青菜放到了水槽里。
　　张起灵很会做菜。
　　不仅是中式的，西式的也会做，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失忆后去过西餐厅打工。
　　不过吴邪并不知道，要是知道，大概也不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他。
　　他默默地把所有食材都清洗好，再看了一下吴邪做了一半的东西，厨房的一角，还放着一本名叫“圣诞大餐”的食谱。
　　他拿起书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就系上围裙，打开炉火，开始做菜。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食材都用光，又一盘一盘地把热菜端出来，端到了客厅的小桌上。小桌放不下，他又拖过茶几、凳子，拼成了一个高低不平的大桌子，顷刻间就都堆满了。
　　然后，他就站着看着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物，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砰！
　　窗外亮起了一个巨大的烟花，随即就是远远的付来隐约的欢腾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十二点了。
　　手机滴滴响了二声，同一时间“叮”门铃也响了起来。
　　张起灵瞥了一眼手机，是吴邪的短信，他没有拿起来细看，大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天空，满天都是烟花，将天空映得一片彩光，又伴随着大雪一起飘落，落在了银白色的世界里。
　　一个穿着红色圣诞服圆滚滚的圣诞老人正站在他门口，手上拿着一个超大号的袜子，假胡子一翘一翘的，翁声翁气地道：
　　“张起灵先生，圣诞快乐！我是播送爱心礼物的圣诞老人，这是你的礼物，请签收。”
　　“小溪？”他听出声音，怔了怔。
　　“快收礼物哦！”圣诞老人摇晃着大脑袋，“圣诞快乐！”
　　他伸出手，接过了红色的大号织绵袜子，重量却很轻，他解开来，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原来是一个金色的领带夹。
　　“谢谢你。”他抬头，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圣诞老人摇了摇头，清脆的笑声传出来，又跺了跺脚：“张起灵先生，我的麋鹿刚刚在雪地里丢了，我可以进你屋子里休息一下吗？”
　　“进来吧。”他这才回过神，忙打开门，让到了一边。
　　圣诞老人快步走进屋，三下二下地除下臃肿的圣诞服，衣服全是雪水，把地板都湿成了一大片，等摘下帽子的时候，果然是小溪。
　　小溪的脸色已经冻得通红，一双手也僵了，她只穿了一件毛衣，不住地呵着热气，又看到了一桌子的食物，惊叫起来：
　　“天哪！你太会享受了！哇，好多吃的，有火鸡呢！你竟然有火鸡！张起灵！你太棒了！”
　　张起灵已从厨房里拿了一个盘子一把餐刀，放到她面前：“吃吧。”
　　“我当然要吃啦，不吃是傻瓜！”小溪一把抢过刀子，在火鸡上面割下一块肉来，放进嘴里毫无形象地大嚼起来。
　　“真好吃！”她满嘴流油，又四下张望，“你有朋友在吗？”
　　“没有。”他淡淡地回答。
　　“不会吧——你太会享受了！好漂亮的圣诞树！哇！”小溪一阵一阵地发着尖叫，又跑到阳台边，看到阳台上摆放的桌子和椅子，以及桌子上吴邪放着的红酒，“你太浪漫了吧？你还打算在阳台里看烟火喝酒吗？真是看不出来，你平时这么土……”
　　她一把拉开落地窗，外面烟花声音更清晰了，她走了出去，拿着酒杯对着满天飘雪和烟花纷纷的天空大喊一声：
　　“Merry Christmas！新的一年，人人快乐！世界和平！耶！”
　　张起灵仍然站在屋子里，他回头拿起了刚才扔在一边的手机，打开收件箱，果然是吴邪发过来的。
　　发过来的时间是十二点正，内容：“小哥，圣诞快乐！”
　　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回过去，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边。
　　小溪回过头，笑得如烟花一般灿烂：
　　“张起灵，圣诞快乐！干杯！”
　　他倚着落地窗，看着那些天空中瞬间即逝的烟花。
　　“圣诞快乐。”他也说。
　　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机。
　　吴邪，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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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一直等到凌晨，也没等到闷油瓶的短信。
　　大概是睡着了吧，他这么对自己说，一个劲安慰自己，他会理解的。
　　可他却一整夜都坐在外面，没有回房，看着门外的雪和手里的手机。
　　苏莹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出来，对他说：“进去睡一会儿吧。”
　　他回头，看见她已穿戴整齐。
　　“你起得这么早？”
　　“有什么办法？好多事情要做。”苏莹走向厨房。
　　“苏莹。”吴邪喊住她。
　　她脚步停了停，回过头：“什么事？”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吴邪望着她，“很累吗？”
　　“也就是这样，习惯了。”她明显不想多说，“你去睡吧，等一下想睡也睡不了了。”
　　“好吧。你别做太累了。”
　　吴邪回房去睡了一小会儿，一闭眼都是梦，反而越睡越累，也就不再睡了，又看一遍手机，闷油瓶还是没回过来。他又是担心又是忐忑，但再也没勇气再发过去了。
　　之后就是一整天的忙碌。光忙着祭祀的供品，吴邪就冒雪采购了好几次。
　　他晚上休息得不好，白天又要强打精神做事，闷油瓶却一直都没有发短信过来，更别说电话了。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吴邪偶然空下来时，会拖着累坏的身体，捧着手机，试图打过去，但不是关机就是无应答，他知道闷油瓶肯定生气了，闷油瓶一生气，就不爱说话，他也不敢去打扰，只好不再打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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