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九穹云歌

　　叶孤城已经醒了，初时眼中还不是很清明，望着眼前的白纱也不知在想什么。身上盖着锦被，薄薄的重量让他皱起了眉头。那时第一次在望辰宫醒来，他一直觉得是那股剧痛迫使他睁开了眼睛。那也是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在每一分，每一秒，压迫着呼吸，传遍了四肢，让他无时无刻不饱受这种折磨。那种滋味让他毕生难忘，也让他想见一见，那个在自己身上留下如此创伤的绝世剑客。
　　现在又是一股痛楚从胸前弥漫到手脚，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但和上次不同，这种痛楚来源没有那么深，却更细，更密，就像是一股线分成了无数根细丝将他笼罩在其中，同样令人苦不堪言。
　　十八剑。西门吹雪在短短的几秒里对萧娴出了十八剑，叶孤城也在短短的几秒里接下了这十八剑，这是九穹剑第一次在他手中划出如此疾速的剑光。
　　这样的速度，除了西门吹雪，只有叶孤城能做到，哪怕是只有两三成功力的叶孤城。
　　但他毕竟只有两三成功力。他确实接下了西门吹雪的十八剑，但这十八剑也同样穿过了九穹剑的封锁，每一剑都在他的胸前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十八道交错的剑伤，叶孤城微微苦笑了一下，又得花上两三个月养伤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命不该绝，两次落到生死边缘，竟然都为同一人所伤，还都被救了回来。
　　轻轻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他慢慢转过头，就看见纱帐被拂开，西门吹雪、石允桐和萧娴站在床边，后面跟着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和叶孤鸿。
　　“哥哥？”似乎是怕惊吓到叶孤城，萧娴轻声唤道，可眼中分明不是面上的淡然平静。
　　叶孤城微微点头，“小娴的伤无碍吧？允桐呢？”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如今住在禅霜居，也不知道距事出已过了半月的时间，只是看着两人既然能来，想必没有大碍。
　　“石公子医术高明，”陆小凤在旁边笑道，但有意放低了声音，“叶城主…你就放心吧，他们都很好，没事了，现在就等你好起来了。”既已知道辰息就是叶孤城，陆小凤下意识就称了一声“叶城主”，话一出口收不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糊弄过去。
　　叶孤鸿看了一眼陆小凤，又看了一眼叶孤城，低下头没有说话。
　　叶孤城似乎也没有在意，和石允桐、萧娴说了几句话，问清了他们的情况，心中稍稍安心了，他就将目光投向了西门吹雪。是西门吹雪伤了他，也是西门吹雪救了他…为什么？因为西门吹雪终于认定自己就是叶孤城？西门吹雪为什么要救叶孤城？西门吹雪为什么要救一个本来应该在决战中死在自己剑下的对手？
　　西门吹雪也静静看着叶孤城，面上神色无动。还是那个样子，仿若事不关己，甚至对陆小凤那声“叶城主”也毫无反应，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想起一些事？那封信究竟有没有让叶孤城收回一些记忆？西门吹雪看不出来，直到看见叶孤城向他点了点头，方才说了一声“不必客气”。如此一来他一下想起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谢意，心中不禁又定了定。
　　陆小凤却不知道这件事，眼看叶孤城看都没看叶孤鸿一眼，他索性把叶孤鸿拉到了床边，指着他问叶孤城，“叶…呃，你记不记得他是谁？”
　　这话反而让叶孤城一怔，他虽然又伤在西门吹雪剑下，这一次可没忘记什么事。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叶孤鸿，“自然记得，白云城主叶孤鸿。”
　　“……”陆小凤呆了一下，哦了一声转头冲叶孤鸿叹了口气，心想这兄弟两人果然是太生疏了，叶孤城连不同姓的族妹尚且记得，却至今想不起这个堂弟。
　　叶孤鸿的脸色更是一黯，看了一眼萧娴和石允桐自己又站到了人群后。
　　萧娴和石允桐都只当做没发觉，自顾自地和叶孤城说话。石允桐转过身看了众人一眼，“我们有事要单独和君上说，还请诸位回避。”
　　“哦，那我们下次再来。”说着陆小凤拉了拉叶孤鸿，又看了看西门吹雪。叶孤鸿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西门吹雪也意外的没有异议，只是指了指摆在桌上几瓶药，又告诉叶孤城他也有事要单独和他说。
　　叶孤城稍稍动了动身子，本是想舒展一下，谁知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石允桐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又为他把了脉。脉象还是很弱，西门吹雪只是把叶孤城的命救了回来，后面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过石允桐确也放下了心，他知道西门吹雪医术了得，既是真心要救叶孤城，这些事不过杂乱了些，也算不上难事。
　　叶孤城收回了手，看着萧娴拿了药过来，先由石允桐看过了他才吃。都是些帮助伤口愈合的药材，光闻一下就知道药一定很苦，叶孤城一面和水咽下，一面冲萧娴摇了摇头，“我是你的兄长，救你是应该的，难不成要看着你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是不是应该的呢？她那时是想帮石允桐，完全没有顾及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如果叶孤城没有来，她又侥幸未死，石允桐很可能也会说和她相似的话，那她又会如何回答？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是想这样做，愿意这样做，出于不同的原因做相似的事，不计后果。
　　一时石允桐也将他们如今的境况告诉了叶孤城，包括他们如今住在禅霜居，西门吹雪又封住了他们的内力，平日行动有很大不便。
　　叶孤城皱了一下眉，瞬间的犹豫后他还是改了主意。强行冲破对内功的禁锢是件极危险的事，稍不留心就会有性命之虞。他那时是迫不得已，石允桐和萧娴则完全不必冒这样的险，何况他们的修为远不如叶孤城。
　　石允桐也没有想这么多，只问道，“我若没有猜错，君上那时内功只有平日的两三成，可是也被西门吹雪点穴封住了内力？”
　　叶孤城点了点头，“你们应该知道我在会云轩找到了一封白云城百姓的联名上书。”
　　“嗯，就是因为这件事，叶孤鸿才写信要我们来飞仙岛。哥哥是怎么找到这封信的？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萧娴急忙问道。
　　怎么找到的？这本来就是叶孤城收藏的东西，当然应该由辰息来找到。天意相助吧，否则那时辰息怎么会脑子灵光一现，砸掉手里的木雕？木雕上或许另有机关，但辰息确也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那时头痛得很，被西门吹雪封住了穴道。也因为那封信，我想起了一些事。”
　　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齐声问道，“什么事？”
　　“叶孤城的事。”为白云城出剑是叶孤城的事，白云城的百姓为叶孤城祈祷是叶孤城的事，那眼中滑落了泪珠仍然是叶孤城的事。叶孤城很平静地又说道，“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有想起来，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信，我确实不叫辰息，我的名字叫叶孤城。”
　　石允桐和萧娴的眼中因为这句话而满是惊喜，而西门吹雪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眼中也有一丝惊喜，但还有很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叶孤城从中分辨出了一些，但还是觉看不透西门吹雪的眼神。只是他能看出的其中有一丝责怪，这让他上了心：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西门吹雪身上。西门吹雪为何而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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