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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这百草堂看上去平平无奇,却不想地下竟是如此大一手笔!”借着那丁点的摇曳烛光,喜空左看右瞧,这一路虽都只是通道石壁,无甚装饰,却叫他忍不住低声感慨道。
慕舟和与踏雪则是一声不吭,他们在这狭长细小的通道里转悠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才终于瞥见一小抹光亮。
这大段路,因着安莹曾来过,是以在她事先的提点之下,三人避过了不少隐藏的机关,倒也省却不少心力。
“站住!”忽的一把长剑出现在慕舟和眼前,距离她那张异常安静宁谧的脸仅有一寸之时,慕舟和止住了脚步。寒光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令她蹙起了眉头,“你等是何人?”
问话的着了同三人一般无二的弟子服,只颜色稍深些,大约是长久不见光亮的缘故,令他的全身肌肤泛着股莫名的苍白,看上去颇为诡异。
慕舟和并未当即作答,只先拿出了令牌递予那人,令牌之上“司命”二字也因着这昏暗的环境显得幽深起来。
“你二人呢?”见是同门,那弟子的脸色缓了一缓,语气却仍是仍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
踏雪与喜空也纷纷递上了自己的令牌,分别为“杜若”与“贯节”。
“哪位长老门下?”弟子扫了一眼令牌后,又继续追问着。
慕舟和稍作沉默,便只觉得那长剑有了蠢蠢欲动劈向自己的冲动,当下变了声,以一极为沉闷嘶哑的声音答道:“五月初五,东引桃枝,削为木针,鸡子大小,五六寸长,三五棉纸,麻油蘸针,燃火即灭,乘热以为针。”
“五长老?”弟子当即明白,犹豫了一番还是收回了长剑,淡淡道:“进去吧。”
慕舟和当即领了身后二人往前走,看也不多看那弟子一眼。
再往里走,一切便是豁然开朗,灯火依旧不通明,好歹是亮了不少,十步一光,却仍是没什么人气儿,不,确切的说,当是活人气儿。往来巡逻的弟子都如同他们最初遇到的那人一般,面部表情宛如机器,只尽职尽责的在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们接受了几次盘问后,都将将糊弄了过去,也终于到了那所谓的密牢跟前。慕舟和稍稍估摸了一番,这密牢的确切位置大约是在二进院落内。别看他们起先七绕八绕花去不少时间,可实际走的路却是没有多少。只是那些通道都以着圆弧斜面向下,一有不慎便极易迷失方向,也算是一道防护吧。
巨大的牢门成就扇形,扇顶之处一颗逸散着冷华的夜明珠幽密鬼祟,如同一只窥伺一切的独眼,叫人不由得便是脊背发凉,伴随着一声清脆得铁器碰撞之声,三人被看守牢门的两名弟子所拦下,“你们三个,令牌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名弟子比起外围的,除却面色苍白更甚之外,倒是多了几分活人气儿,说起话来也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三人递令牌已递出了经验,当下也不多说,自腰间拽下了令牌置于掌心,给那两个看守弟子过目。
“哪位长老门下?”问话大约都是那一套老路数,慕舟和照旧答了一遍后,等待着二人放行。
但事情往往并不朝着她所预料的方向行进。看守弟子的剑回了鞘,为首的那人绕着三人转了一圈,狐疑道:“五长老甚少管地牢之事,为何今夜会派你们三人前来?”
慕舟和起先的冷静和高速运转的思维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效用,但见她不卑不亢的回答着:“近来丹阳变故颇多,五长老略有忧心,传书于三长老并未有回信,是以才遣了我三人来看看。”
“哦?”那人来了兴致,“丹阳变故颇多,是何变故?”他在这地牢已太长时间,久到几乎忘了外界是何模样,如今来了几个生人,且不说怀疑不怀疑,他也是愿意听他们说说外界的事。
“绝命医仙慕流熙的弟子来了丹阳。”慕舟和其实内心心急火燎,可明面儿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耐着性子真假掺半的编着话应付那人。
“什么?”那人面色一变,“绝命医仙何时收了个弟子?你莫诓我!”说着话便是借着身高优势伸手要揪起慕舟和的衣领。
慕舟和灵活的侧身一避,脸也跟着沉了下来,配合着她故意做出的低哑声线,倒是有几分威慑力,“我无端诓你作甚!时间紧迫,你验也验了,还不放我三人进去,我等还紧着去回禀五长老!”
“进去进去!”那人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另一人领会他的意思,取出钥匙为三人开了门,刚开出些小缝,便能听见一声连着一声的低声嚎叫犹如海潮般的涌来,带着一丝丝阴森寒气,“同门师兄弟,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看过了就走,莫多停留!”这二人不约而同的往边上侧了一侧,也不知是为了离那扇巨门远些还是只为了给三人让路。
慕舟和微点了点头,一句“多谢!”之后便是一马当先踏了进去。
直到三人尽皆进入了门内之后,沉重的大门再一次被严丝无缝的合上。
“师兄,就这样放他们进去?”方才一直沉默的弟子出了声问道。
被他唤作师兄的弟子瞪了他一眼,“那你想如何?”
“他们也是师尊门下,为何我从未见过?”师弟紧着眉头自语,“如此,不会出事吧?”
“人真不真不要紧,令牌是真的就够了!”师兄见了大活人之后更是暴躁起来,他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见得不是死人就是称不上人的行尸走肉,本已习惯,可突然叫他嗅了生气儿,他开始对外界的生活无比想念起来。可他明白眼下他还是不能摆脱这种生活的,身边的师弟算是他唯一的乐趣了,于是又耐着性子为他解释:“师弟,这些话我也只同你说道说道,这日子当真是过够了,没个光亮。你我二人虽不是牢内下手的人,也未曾进去过,可大抵也知道那里面做的是些什么勾当。说实话,太伤天和,为我等行医之人所不齿。”师兄叹了一声,续道,“我见那三人各个步履轻盈,气息绵长,显然是武功极高之人,不说他们能不能搅了这里的局,我二人都算是偿了些罪过,以免日后死了下阿鼻地狱。”
从他们二人开始,内里的人大致都算是门内的精英之辈了,他们唤各自所在门的长老并非长老,而是“师尊”。身为师弟的弟子毕竟年纪轻,听了师兄的话有些颓然的蹲坐在冰凉的地上,“师兄,我也有些过够了。”
“师弟,”师兄难得有耐心的弯腰,鼓励似得拍了拍师弟的肩,“你信师兄的,我有预感,咱们这日子,快要熬出头了。”
—
再说回被地牢内的景象所震,呆了半晌的慕舟和三人。
由精钢打造而成的牢笼,一间又一间,牢房之间以青石壁隔开,可饶是已坚硬出名的青石,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抓痕。而潮湿的牢房之内,只简单的铺了些稻草,此时也是凌乱不堪。
几乎每个牢房内都有被关押着的人,大约都是二人一组,披头散发,□□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互相撕扯争斗着,喉间发出兽般的低吟,三人一进来,这被关押在牢笼之内的人就像是吃了什么猛药一般骤然发起狂了,每个都冲向那精钢的牢门,铁青的干瘦手臂自罅隙里伸出,对着几人作出抓的姿势来。
“主人,这——”踏雪扫了一圈四周,有些语塞。
“踏雪去看看大致有几人,”慕舟和小步走着,一边以极低的声线分发着任务,“和尚去那边瞧瞧。”她指了一指不远处那一扇木门。
“那你呢?”喜空关切道。
慕舟和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我去看看有没有中毒轻些的。”
踏雪对于慕舟和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且她要做的事,几乎是最简单的,这地牢之内倒是没有什么巡逻弟子,除却这些如兽般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丹阳百姓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气可言。
对于王惠的事情,她也只听手下人禀报时大体描绘过,的确有过想象,却还是与现实有个极大的差距。如今她沉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阴暗的过道里,除却那一只未曾停止过的此起彼伏的兽吟外,还有哪里的水流的声音,好似天然溶洞里的地下暗流。
而喜空也是提着一股真气摸到了那木门前,附耳听了一听,依稀能辨出几个人声来。
慕舟和迈着她那优雅却诡异的步法,灵活的在每个人伸出的手上搭了一搭脉后,又迅速抽身,令那些人愈发抓狂。
正是转身之时,却见喜空对着她不住的比着手势,一脸急切,意思是:“有人来了!”
“踏雪!”慕舟和会意后,急忙挪到踏雪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有人来了。”
她话音才落,木门被打开时的一声“吱呀——”在地牢内留下了绵长的回音,令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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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对喔,聪明如我居然没有想到要在单位准备一双鞋子……好想法!
不怕不怕,我也不怕TAT
八月十二日,于作者菌是个特殊的日子,久违的准时更新下,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