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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听讯
半年时间，林如海只送来过一封书信报平安，此后几乎是音讯全无。甄蓁透过京城里的探子才知道他一切都好，这才放心。唐夫人倒是意外的平静，每日多半时间都在佛堂里，也不叫甄蓁伺候，只说她太年轻，别移了性情。
甄蓁手中的针线迟迟未动，也不知在想什么。如今府内一切事物皆有管家和管家娘子打点，甄蓁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太过悠闲心里便没了着落，胡思乱想起来。
“太太，外头方大婶来了，说是有要紧事呢。”
“快叫她进来，好些日子没来了，我正想叫她呢。”甄蓁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有些急切。这方大婶乃是她胭脂铺里的掌柜，原本管事的是她男人，不想前两年一病死了。这方大婶跟着丈夫学了好些做生意的本事，主事又看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便叫她留了下来。铺子里经常有大户人家的妇女往来，有她在方便不少。后来甄蓁听说了，便亲自见过她，又叫她做了掌柜的。而今，她还是甄蓁与外头联系的传声筒，那些消息都是由她汇总再传进来的。
浣沙亲自去把方大婶迎进来，又带了丫头们出去，和采桑两个人守着门口。这是太太立下的规矩，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谁敢多嘴。
“太太，那边果然去了几次金陵，似乎没有谈妥，带来的东西也都带回去了。只是并没有回到那边府上，而是进了贾家。”
“贾家？”甄蓁着实惊着了，太子利诱甄家不成，这是换人了？但是贾家一门两国公，说得好听，手里无兵无权的，能有什么用？
这却是甄蓁小看了如今的贾家，她还以为是那个红楼里面渐渐腐朽没落的家族呢。然而尽管到了那个时候，贾家一时也没能倒，凭的就是几代以来积累下来的人脉，复杂的姻亲网络。可别忘了，贾家一个冢孙媳妇儿出殡，四王八公可都是送殡了的，更有北静王亲自路祭。
太子本来打算拉拢甄家，一是削弱老五的力量，给他拆台，二来作为钱袋子的江南若是落入他的手里，将来南北呼应，自然多了几分胜算。可惜甄家不识好歹，口口声声拿皇上说事，丝毫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无奈之下，太子就把目光对准了京城里的四王八公。他早就打过这个主意，但是四王的地位非同一般，一旦与他们联系上了，触到兵权，在父皇眼里等同于谋逆！况且四王从开国至今屹立不倒，就说明不是那么好拉拢的。但是这一年来，父皇对他越来越失望，老五又对他步步紧逼，他不得不为做好最坏的打算。联系上和四王关系密切的贾家，只是第一步而已。
尽管甄蓁并不知道内情，但太子不再死盯着甄家，对她来说就是好事。至于贾家，她倒是得提醒父亲一声，好歹两家是老亲，别到时候因为这个牵连进去。
问完了大事，甄蓁又问起京城的八卦，别小看这些市井流言，这里头可有许多说道呢。
“确实有件喜事，忠孝王妃临盆在即，恐怕不日报喜的人就该到府上了。”
甄蓁笑道：“这件事我倒是早就料到了，连老太太也时不常的念叨，说是算算日子该到了，就是不知道报信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就连要送去的礼都已经备下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如今各方都对忠孝王府虎视眈眈，只盼一切能够顺利。”
方大婶回道：“早已按您的吩咐准备下了，就是忠孝王府明面上虽然不显，暗地里也增派了不少人手，刘麻子说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像是跟他一个路数的。”
刘麻子可以说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子，早年间是个闯荡江湖的侠义之士，后来遭人陷害，便生了隐退之心，在一家武馆教人功夫。能找到这么一个人，甄蓁也是惊叹不已，只能说赵伍看人够准。
既然刘麻子都这么说了，甄蓁自然放心，况且即便不放心，她也不能再做得更多了。就是叫人暗中保护王府，也是因为林如海上京之后，又顾虑林湘怀有身孕，几番思量之下才做出的决定。反正甄蓁的直觉告诉她，京城里恐怕要有一场恶战，而有人会在其中受伤。几次做到同一个噩梦，从来信奉无神主义的甄蓁也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继而想起自己的经历，若没有灵魂，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方大婶见甄蓁又陷入了沉默，只以为她在思量事情，便没有出声打搅。其实京中的八卦何止这些，但是她当然知道主子想知道的是什么，因此只捡了重要的说。不过这件事好像让主子很担忧，她要不要说几件别的事逗主子乐一乐？不过有些事太过荒唐，说不定主子听着更不高兴了。
“瞧我，光顾着出神了。”甄蓁突然回神，意识到跟前还有人，收敛了神色，“我听说京城里高门大户当属四王八公最为富贵，日后可多多打听些，庭院深深，怕是也不乏解闷的笑话呢。”
“正是这话，这里正有一个，虽然不是四王八公之一，却也是侯府呢，便是那保龄侯史家。那史家有三位公子，前些时候这大公子和三公子却差点打了起来，大公子追着三公子满条街的跑，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听到这儿甄蓁突然来了兴趣：“哦？这却是什么缘故？即便是做大哥的要教训弟弟，也没有跑到外头如此混闹的，家里也没人拦着？”
方大婶脸上满是轻蔑：“谁说没拦，身后跟着一群的家仆，可是跑不过啊。还多亏了那群家仆，才知道这兄弟俩竟是因为一个丫头争风吃醋，竟还动起手来了。”
甄蓁皱眉：“我记得他家三公子还没有成亲吧，这样小的年纪就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啧啧。”
“可不是这话，那位三公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没想到也是个纨绔。当年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何等的威风，后人却是如此不济，可惜可叹。”方大婶早年间路过金陵，也听人说起过金陵的四大家族，可惜如今越发不济了。
“罢了，横竖是别人家的事，听着也怪荒唐的，倒是叫我想起一件事来，我叫你们在京城里开的那家店，可开起来没有？”
方大婶闻言一滞，脸上显露出不明的神色，她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太太要下这样的吩咐。这事儿太出格，收集消息什么的也就罢了，一个大家太太去开青楼，这叫什么事。
甄蓁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之前只叫你们留意，也没说明白，是因为还不着急，现在也该是时候了。可别小看这烟花之地，你看那迎来送往的客人，大多出身不凡，从他们口中可是能探知不少事情。况且也不是叫你们去弄那种腌臜之地，我要开的，是一家清馆，只卖艺，不卖身，甚至连陪酒的事也不能有。”
方大婶更加迟疑了：“可这……这能有客人吗？”男人到青楼能做什么好事，要只是听曲儿观舞，还去青楼做什么。
“当然会有，那些只知道做下流事的人身上恐怕也打听不出什么来。我只是要给需要谈话的人一个适当的场合，到时候不用打听，自然有人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但凡进了耳朵，说不定将来就能救命呢。”说到这里，甄蓁也不再继续解释，只吩咐她将此事预备下，尽快落实。临了又叮嘱一句：“过两日再来一趟，往金陵送点东西。”
寻常东西自有家下人去送，但是她给父亲的信还是要秘密一些，甚至连母亲都得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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