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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玉成
第028章补洞房鸾凤似和鸣
得知母亲让搬回房里去，林如海一下午捧着本书，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没过一会儿，甄蓁那边又叫了丫头来，问有什么惯用的东西要收拾，好早些安排妥当。到了晚膳前，又有丫头来问，说是太太今儿不去伺候老太太，老爷是不是要回房去一起吃。
“回去告诉太太，我一会儿就过去。”
指点着小厮将几件常穿的衣服包上，把书房里的书归置整齐，林如海高高兴兴的往正房而去。
下午吩咐完，甄蓁便去了小花厅听管家娘子回话。月底事情多，南边又刚安顿下来，许多事急等着拿出个章程来。那些管事的一开始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问过，还不分时候，推说不知道又着急要办，只敢等她这个太太示下。其实不过倚老卖老，想看她出错，臊一臊她，日后这起子奴才腰板就硬了。甄蓁只是冷笑，又明白不能只靠打骂叫他们信服，便立下许多规矩，其中之一便是每日上下午各两个时辰回话问事，其他时间若是有急事方可来问。至于这事儿到底急不急，自然由她说了算。实行的头一天，硬是叫一个颇有脸面的婆子在外头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甄蓁吃完午饭又歇了午觉，才给了牌子。打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坏了这个规矩。
如此管了一段时日，甄蓁也摸出了门道，添了许多规矩，虽然下人觉得繁琐些，她这个做主子的却松快不少。不过正值月底，下月要发放的月例和入秋要添置的东西都要预备起来，因此费了不少功夫。以至于等她回到房里，林如海早已经在了。
刚一迈进房门，还没有注意到林如海的存在，甄蓁便皱起了眉，问道：“浣沙，这是怎么回事？”
因守孝，房里的东西都换了素净的颜色，一应金器、彩釉陶瓷也都换下了。可眼前这些，虽然不是十分鲜艳，也换了稍微亮一些的眼色，就连那顶帐子都变了。她只叫人大致收拾一下，好给林如海的东西腾出空来，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听见声音从东间走出来，说道：“是母亲的意思，叫如意带了人来换的。”他来的时候，如意正收拾完了带着人要撤。他并不是很同意，但是母亲的话他不敢不听。
甄蓁暗自摇头，怪道那盆红色的宝石石榴盆栽这样显眼，老太太也太着急了些。脸上却稍稍柔和了一些，问他：“不过白问一句，老爷可用过饭了？”说完自己竟忍不住笑了一回，对着二十来岁的一张嫩脸，也亏得她叫得出老爷来，真是比让她叫相公还奇怪。
林如海一头雾水，难道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能啊。“夫人笑什么呢，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甄蓁摆摆手：“往常听他们叫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自己一开口就觉得别扭。不如我还是叫您大爷吧，总觉得我父亲那样才应该是老爷呢。”
“这有什么，不过一个称呼罢了。要不是母亲坚持，我也觉得不必改口，我自个儿听着也怪别扭的。”林如海也是无奈，他自认为还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如今家里的下人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别真把他叫老了。
甄蓁缓过来，也觉得自己反应大了，怎么就没忍住，因道：“母亲的话很是有理，只是今儿不知犯了什么癔症，总是想笑。恐怕是被那母女两带出来的。不提这些了，浣沙，快叫人摆饭。”
林如海不大过问女眷的事，因此也不在意，和甄蓁一起到了东间，等着摆饭。
“怎么就忙成这样，几乎连晚饭都要耽误了。不拘什么大事，身体要紧，完一两天也使得。”林如海还是有些心疼，自己在家守制读书，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忙。难为甄蓁一边伺候母亲，一边管着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一点也不轻松。若不是今日一起吃饭，他还不知道忙成这样。
甄蓁笑道：“不过因待客耽误了大半个时辰，不然每日都是定好的时间，哪儿能叫您等我吃饭呢。况且咱们家人少，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事，当初我在金陵的时候，才叫一个繁琐。不学还不知道，只以为每日多的是闲工夫，自打跟着母亲学习起来才明白有多么不易。我还以为小户人家才整日围着灶台打转，谁知道油盐酱醋都有个调度，虽有下人管着，自己心里也是要明白的。”
“可见理家也并非易事，夫人辛苦了。”
“分内之事，何言辛苦？”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虽然平淡些，难得温馨，仿佛他们就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妻。甄蓁心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总比陌生人强不是。
用过饭，甄蓁叫人拿来针线，像平常那样绣起了花。一开始被逼着学，她是真有些厌烦，现在横竖没事做，谁想到就对这刺绣有了兴趣，还特意叫人寻了两个厉害的绣娘来。苏绣可是四大名绣之一呢，红楼梦中也有提到著名的慧纹，只是不知那慧娘如今可还在。
甄蓁这边安静绣花，林如海拿着书心不在焉，索性把书放下，就看着她映着烛火低头绣花，一时竟看呆了。
烛花爆出响儿，二人皆吓了一跳，一抬头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林如海走过去，将她手里的针线拿开，劝她：“烛火微弱，针线又费眼，往后夜里就别做这些了。”
甄蓁一手抚着发烫的脸颊，轻声答应。
后来的事发生的顺理成章，甄蓁只记得仿佛有股线牵着她一样，在那人的深情凝视中沉溺，起起伏伏，把所有的顾虑和担忧都抛开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二人。
天已大亮，一向早起过来请安伺候的儿媳迟迟未来，唐夫人乐的笑开了花，叫来身边的心腹嬷嬷吩咐一番，自己跑到小佛堂里上了三炷香。
“列祖列宗保佑，望早得麟儿，好让我林家后继有人。”
林如海拥着妻子的香肩，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她的轮廓，这张仿佛已经在他心中印刻了上千年的面孔如今生动的展现在他眼前，叫他好不激动。恍惚间听见外头有动静，林如海起身批了件衣服要去查看，走到门口又回来，将纱衾拉好，这才出去。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罗唣什么。”他自己倒是无碍，只怕打扰了夫人的好梦。
惊蛰忙上来回话：“是老太太打发了嬷嬷来，说是免了太太今日的早安，叫好生休息，已经叫厨房预备下早饭，只等老爷太太醒了随时去传就是了。”林如海身边的丫头就剩了她一个在跟前，偏生之前住在外书房还不叫她去伺候。这边自然有四个陪嫁丫头伺候着，她一时竟成了个尴尬人。如今林如海回来了，她自然要往跟前凑。
林如海明白母亲的意思，尴尬的咳了一声：“知道了。”
这时房里传出声音：“浣沙，进来伺候。”却是甄蓁醒了。
夫妻两个洗漱更衣完毕，早有人传了早饭。看着眼前老太太特意吩咐做的红豆粥，甄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红了脸，到底还是把它吃了。
用过饭，二人都在东间，林如海寻了一本游记出来，甄蓁临窗而坐，拿起昨夜被他打断的针线活做着。浣沙和采桑互相看一眼，退到外头。
“这么些日子，总算成了。”浣沙忍不住叹一句，她实在是替姑娘担心。
采桑倚在门廊下，手里正在赶的是姑娘生辰的衣裳，头也不抬的说：“我早说姑娘心里有数，姐姐又何必担心。”
浣沙一甩帕子：“瞧你，还改不了口，小心被别人听见了说嘴。眼看着就该到太太的生辰了，可眼下恐怕也办不了。”
“才说我，你又何故说这话，叫他们听见，又是太太的不是。”将手中的衣裳理一理，采桑继续绣花，“你且看吧，不等下个月，金陵那边肯定得来人。”
浣沙极少听她说这样肯定的话，正要细问，便听到里面叫她。
“浣沙，什么时辰了？我糊涂了，你们也不记着提醒我，别误了正事。”甄蓁一绣花就忘了时间，差点就忘了还要去花厅。
浣沙掀帘进来，回道：“还差着一刻钟呢，太太急什么。”
林如海忙放下书过来问道：“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甄蓁笑道：“可不就是点卯吗，老爷衙门里不也是这一套？”不等林如海继续发问，甄蓁又同浣沙说：“横竖也没事做，早些过去也罢。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只怕有什么事要发生。”
话音刚落，门外春柳便进来了：“太太真厉害，正是金陵来人了，奴婢来请太太示下。”
甄蓁一听便十分激动：“金陵？可是我母亲派来了，是谁来了，快快请进来。”好几个月不见，她竟也对李夫人有了孺慕之情，真心将他们当做父母来对待。毕竟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不管有多少利用也罢，到底有那一份真情在。
“是二爷带了太太身边的冯嬷嬷，外头也递了帖子，正报到二门上，奴婢听说了便一并来回报，也省的他们费两遍功夫。”
林如海一听便要人换衣裳见客，岳家头一次来人，他要好好招待才是。
二爷？甄蓁略一皱眉，也没说什么，换一身见客的衣裳去见冯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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